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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蛙记》晶晶进了亲王府 茂林遇害断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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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年,天下并不太平,日本发动侵朝战争,大清北大门战情严重。光绪皇帝奏请太后在颐和园接受百官贺寿,并仿照康熙、乾隆年间的成例,在从紫禁城到颐和园的沿路,搭设彩棚和经坛,举行重生庆典,慈禧取消了光绪的提议,只在颐和园设宴与众官员同喜同贺。贺宴举行了三天,奕匡是贺寿的主要成员,累的汗流浃背。

三天后,回到府上,刚坐稳屁股,有人来报:“两江总督刘坤一刘大人求见。”奕匡直直身子,用手一扬说:“请到客厅。”二人在客厅相见,刘坤一为奕匡晋为亲王祝贺。

奕匡也简单应酬几句,侍女奉上茶来,二人落座,刘坤一想谈两江防务的事,希望得到亲王的支持,话刚出口,奕亲王说:“公务的事,还是不到府上来议,不管是对还是错这都是犯忌的。你这次从两江赶到京城,一路辛苦了,老佛爷在背后还夸奖你刘坤一,说你一片孝心。就体现在这遥远的路上。”刘坤一激动的说:“真得,老佛爷万寿无缰。”奕匡说:“你这词应该用在给老佛爷拜寿上,提起拜寿来,我倒对你们这些官员有了新的看法。”刘坤一问:“亲王有何看法?”奕匡微微一笑说:“蠢。”

刘坤一吃惊地看着亲王,奕亲王又接着说:“就拿你两江总督送的那份贺礼,三尺高二尺宽,一块牌子上,用金块组成一个繁体的寿字,看上去非常气派,是给国库送黄金来了。难怪老佛爷说你孝心全体现在这遥远的路上,你硬是把这么重的一块牌子送到了京城。你那两江出黄金吗?很富有吗?”刘坤一低下头,奕匡又说:“要说出黄金的地方,就是山东。可山东巡抚袁世凯,就比你办事巧妙的多,他用黄金制作了五朵大牡丹花把一个寿字镶在五朵牡丹的中间,呈现了华贵吉祥,老佛爷开怀大笑,指着那寿礼说:‘会办事。’老佛爷这是要器重袁世凯了。”刘坤一抬起头看看亲王说:“卑职真是蠢,就这一块方牌子,还准备了一个月呢,一路行程是有二十多人抬着,一路上,逢各府地还进行一番炫耀,真是蠢。”

奕亲王点点头说:“你们这些官员,当官都当傻了。这次庆寿却让一个商人占了风头。”刘坤一惊惑地说:“商人,怎么有资格参与老佛爷的六十大寿的庆典啊。”

奕亲王说:“这也是大清朝的首例。有一个商人叫胡雪岩,辅佐左宗棠去剿灭洪秀全而名扬天下,在左宗棠的举荐下,老佛爷特诏他来京城喝庆寿酒。他给老佛爷奉献的寿礼是一尊法国闹钟。那钟外表很精制,上好发条,准时报点。到报点的时候就有一老者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条幅,上面写着:万寿无疆。老佛爷看看非常高兴,在众人面前展示,突然那表出了故障,那老者手中的条幅上‘万’字出不来了。只剩下‘寿无疆’三个字。老佛爷却是哈哈大笑说‘制表的聪明,就是专为我六十大寿制做的。’到了吉时那个万字就消失了。只有‘寿无疆’。献表的人更聪明,让我们见到洋玩意。以后我们也要接受点新事物。不要动不动就黄金白银的,俗。来看赏,赏胡雪岩一品顶带花翎。”你看看,一个四十多岁的商人,成了一品大员,一品红顶商人。这就是高啊。”

刘坤一心想,贺寿的事已经过去了,无论老佛爷怎么看待,都不重要了,他岔开话题,问:“亲王,我那姐姐贵体康健吗?”奕匡一楞,然后微笑着说:“你不提这茬,我还把这事给忘了,大福晋身体好,这些天还一直念叨你,说这次来京城贺寿,说不定坤一会把夫人带来了。”刘坤一说:“我没带夫人来,只是给姐姐带来点小礼品。”奕亲王忙说:“那就到后宅见你的姐姐吧。”随之又喝喊一声:“转告大福晋,有客人到,后宅小客厅侍候。”

刘坤一称大福晋为大姐,那是在光绪七年时,奕匡还没被封为郡王,刘坤一在朝中任司业,其夫人和奕匡的夫人有了来往,刘坤一的夫人很会来事,常送一些古玩,字画之类给奕匡夫人,二人情趣相投,便拜了干姐妹。没想到,光绪十年,奕匡被封为郡王,管理总理衙门。光绪二十年又被封为亲王,深得慈禧信任。

刘坤一对王府的家人说:“请你到门外呼唤一声我的随从,让他们把礼品送到后宅的小客厅。”那家人应喏,奕亲王亲热地拉着刘坤一的手说:“贤弟呀,来看望姐姐,还带什么礼呀,那不见外了吗。”二人来到后宅小客厅,刘坤一给大福晋见礼后落坐。

随从抬进一只大木箱子,把箱子打开,里边是一对花瓶,把花瓶取出,上边彩画的是仕女赏月图。刘坤一说:“刚才亲王说我们两江不出金子,那是真的。可我们江西出名瓷,这也不假,这副瓶我在半年前就下令派专人制造,到了我将动身的时候,这对瓶还没烧出来,急得我两天没吃饭,赶制了那金牌寿字。可是我带人出城北行的时候,有一官员骑快马追来向我报喜,说这对绝世极品烧制成功了。我又回去看了看,这真是一副好瓶啊。你们看这人物,栩栩如生,在月光下淡雅而不失华贵。我敢说宫中拿出珍品也比不上这对瓶。”大福晋抚摸着花瓶赞不绝口。

刘坤一抬脸看奕亲王,奕亲王的眼睛没看到那副花瓶上。他两眼直盯在晶晶身上。刘坤一一笑说:“噢,我还忘了说了,我给大姐带来一个侍女。”说完,他让晶晶给奕亲王叩头,又给大福晋叩头,接着说:“我在津门歇脚,津门知府盛情款待我,当我说拜寿后,还要拜见奕亲王时,他就选了这么个美女,说是送给大福晋当侍女。大福晋还能看过眼去吗?”

大福晋看看奕亲王,开口一笑说:“都说你刘坤一鬼点子多,果然不假,你送我一对仕女赏月的花瓶,又送我一个比这花瓶上仕女还美的丫头,这分明是给亲王送一个妾。你知道郡王的福晋是七个,亲王的福晋是九个,你还知道太后娘娘已颁旨满汉可以通婚,在这个节骨眼上,你送来一个美女,是何居心啊?”刘坤一慌忙说:“大姐,我可真没想到这层意思,这丫头您不称心,我把她带回去吧。”

奕亲王说:“这有什么不称心的,大福晋不称心,我看着称心,我才晋封亲王,还少两个侧福晋呢,这是祖制,我看这个女人,有大福大贵之像,就给我留下吧。”

大福晋看看亲王,便对刘坤一说:“既然亲王说了,就留在我身边吧。”亲王着急地说:“我说了留下,怎么又留到你身边了呢?”大福晋一笑说:“亲王啊,你别着急,这姑娘是个汉人,你看她刚刚施礼两膝跪地,多不雅,既然奕王看中了,留在府上,必须要懂咱满族人的规矩,调教好了,就送到你身边。”亲王问:“那要多长时间?”大福晋笑着说:“两个月吧。从吃饭,穿衣、走路、说话、到施礼、受礼、祭拜、参拜,这些礼节都要学……”

亲王说:“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满汉可以通婚,汉人就是汉人,没必要完全让她变成满人,眼前的懂了就行。”大福晋又是一笑说:“那就一个月吧。”亲王马上说:“好好,就一个月。”

大福晋又说:“亲王,我有个请求。”亲王说:“你有什么事就可以直接说,怎么还用上请求了。”福晋说:“你现在贵为亲王了,是皇帝和太后娘娘身边的要员。你的身边就应该有两个懂事的年青人,自从你当上郡王,一连补了四个侧福晋,你看那些人,要礼法不懂礼法,要样子没有样子,要做派,没做派,只知自己出身贵族,到这府上就是吃喝玩乐来的,我拿她们也没办法,现在你又增添两个侧福晋,我看先从人品选起,你看中了这个姑娘,我也认可。我手下的丫头那环儿亲王能相中吗?”

奕亲王一楞说:“环儿?那不是你最喜欢的丫头吗?”大福晋说:“是啊,因为我最喜欢的人,才放心地放在你身边。”奕亲王点点头,大福晋说:“那好,今天当着刘大人的面就算定下来了,环儿就第八侧福晋,这位妹子就算第九侧福晋了。”

正在这时,有人来报:“山东巡抚袁世凯拜访亲王。”奕亲王挥手告诉在前客厅召见,奕亲王去了前厅。

刘坤一对晶晶说:“你这可是一步登天了,快谢恩吧。”晶晶给大福晋跪下叩了个头,大福晋双手把她扶起来说:“以后咱们就是姐妹相称的一家人了,那个环儿和你长的差不多,长相不如你美,可是很懂事,相信你们以后会和得来的。”刘坤一说:“那都是后话,如果你今后得宠,可不能忘了我这个月下老啊。”没等晶晶开口,大福晋说:“这是什么意思,她日后得宠了,忘不了你,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姐姐吗?”刘坤一笑着说:“忘不了,忘不了,我要告退了,再说话多了,还不知说出什么错话来,大福晋、小福晋、卑职告退。”他捂着嘴“哧哧”笑着走了。

茂林天天到怡红院门前打听晶晶的消息,那些出来招揽生意的妓女,开始是好奇,把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后来是可怜他的痴情,劝他回归故乡,再后来就是厌恶了。他总觉得这些妓女没对她说实话,每次拉着那妓女往黑灯影走时都发狠地抓着她的手,使其发出痛苦的哀叫声。

这事传到鸨子耳中,一天夜里,茂林又去拉着一个妓女,刚走到黑灯影里,突然跑来两个穿黑衣的男人,手里拿着棍子,劈头盖脸向茂林打来。茂林本来就弱小,一顿棍棒,被打的头破血流。他爬在地上,两手捂着头,那两个黑衣人又恶狠狠地踹他的两脚,嘴里骂着:“臭要饭的,看你还敢到这地方占姑娘的便宜不,让你好好的记住,怡红院不是你这种穷鬼来的地方。”

茂林被打晕了,当他醒来,眼前一片漆黑,他想爬起来,两腿不听使唤。用手擦了擦眼睛,越是感到模糊了。他无奈地爬向海河桥边。

天将放亮,纪四被一只手抓醒,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抄起那根棍子,用棍头去捅那只血手同时喝问:“谁,你想干什么?”茂林喊:“四哥,是我——茂林。”纪四惊呼:“呀!五弟,你怎么啦?”他把茂林抱起翻转身子,这才看清满脸都是血浆,茂林有气无力地说:“四哥,我可能不行了,请你给我家报个丧信吧。”纪四说:“别说这些丧气话,你死不了。”然后他大声呼喊,在桥下那些酣睡的花子们,都惊醒凑了过来。纪四指着茂林说:“这是我兄弟,不知跟谁打架吃了亏,咱们凑点银子,给他疗伤吧。”七个花子身上凑了不到一两纹银。

纪四让一个小花子拿着银子去临近的一家药店请一个郎中来,又让另一个腿脚利索的花子,到河里打来一盆水,给茂林把脸上的血污洗净,这才抚摸着茂林的脸说:“兄弟呀,出门在外就受罪,罪受够了,你也该回家了,这津门天天有打架斗殴的事,混混儿们经常动起刀枪,你惹不起,就别跟人家动手了。”茂林有气无力地说:“五哥,我没和人家打架,是那怡红院的人把我打成这样了。”纪四说:“凭什么呀?你不惹他们,那帮娘们能把你打成这样吗?”茂林说:“不是娘们打的,是两个男人打的,就是每天出来挂灯的那两个王八打的我。”纪四问:“你能肯定吗?”茂林说:“一定是,打我的木棍子上还绑着叉钩子呢。”

正说着话,郎中来了,他看了看茂林,把头上的伤包扎了一下问:“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茂林说:“我的腿疼的厉害,像是两脚不听使唤了。”郎中用手去摸那两条小腿,对纪四说:“他的两条小腿折了,今后要成为瘫子。”纪四楞了,他送走郎中,坐到茂林身边,落着泪说:“前些天我劝你回家,你那姐姐没有音信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呀,这可倒好,想回你也回不去了。哥哥救不了你了,今天我要去找帮主,要为你报仇。”茂林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纪四对那个请郎中的小花子说:“小林子,你机灵点,在这里守护着你这位哥哥,其他人都跟我去找帮主去。”他带领几位花子各执一木棍走了。茂林问:“小兄弟,四哥要去干啥?”小林子回答:“求帮主,一定是出了大事,要有大行动了。我们丐帮别看人穷,就是心齐,不惜生命,就是要一个‘义’字,等四哥回来,你就会听到好消息。”茂林闭上双眼睡着了。

天黑了,怡红院又到了挂灯的时候,那两个王八,把那一盏盏红灯刚刚挂齐,从黑灯影里涌出一帮破烂衫的乞丐,他们很快来到二人的眼前,觉得这帮花子奇怪,还没反映过来,便被花子们围在中间,乱棍齐下,打得那王八抱头喊叫着。花子们又把那些大红灯砸的稀巴烂。出来揽客的妓女迈出大门,听到了挂灯的人惨叫声,转身往园子里跑,也挨上花子们的棍棒。

她们跑到鸨子面前,惊恐地说:“妈妈,不好了,大祸临头了。外边一片黑压压持棍子的人,在痛打着咱挂灯的人,怕是要打死了。”鸨子一听,急慌地跑到大门口,一看明白了,这是丐帮的人,便大喊着:“呀,我的兄弟们呀,姐姐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惹你们生气了,就不能坐下来说吗?胡帮主,咱们这碗饭可都不好吃呀,就不能给姐姐一点面子吗?”花子们停手了,那两个王八爬起来,爬到鸨子跟前,天黑,也看不出那副可怜样了。

胡帮主说:“大姐既然发话,我胡某哪有不听之理,我们今天来,就是要教训这两个王八,我们丐帮的人,到你怡红院打探个消息,有越轨行为,你们打两下,骂两句,也就罢,竟然下死手,把他的两腿打折了,今后要变成一个瘫子,我丐帮的人好惹吗?我们就来找一个公道。”

鸨子一听,原来是这件事,那王八出去打人是自己安排的。自己那次知府大人接了四个妓女喝花酒,去了四个,回来三个,是那个让她最喜欢的晶晶被征走了,一分钱没给园子挣,还赔了八十两银子,让她好不气恼。又听说门外有一少年打探晶晶的消息走火入魔,便让两个王八去狠狠地教训一顿。这“狠狠”地可就不好控制了,所以把人打残了。鸨子心里有数,看来不破费点不行了。

她微笑着说:“胡帮主,姐姐这厢有礼了,我这的人你们不是也打了吗,我的招牌灯也让你们给砸了。打人这事咱就扯平了。今天你们来了上百人,真是辛苦大家了,明天我给众人买一千只烧饼,以示补赏。那位受伤的小弟我出银子给他看病还不行吗?”胡帮主听后,也觉得合理,看看纪四说:“四弟,你还有何话说?”纪四说:“帮主,受伤的人,咱不让她看,让她出点银子吧。”帮主问:“让她出多少?”纪四说:“让她出二十两”,到底是花子,张嘴才要了二十两,鸨子满口答应,当即补偿,事情做了了断。

除了孝敬帮主,还留下十五两银子,回到海河桥下,几个花子围着纪四说:“四哥,银子要少了。”纪四看看茂林,又看看身边的几个花子,叹口气说:“见好就收吧,五弟必竟还不是咱丐帮的人,今天丐帮帮主给了我好大的面子。五弟的仇也算报了,你们早晨给五弟请郎中,不也凑了些银子吗?我给你们每人五钱银子,也算是一点酬谢。”说完,他掏出银子,分给身边酬银的花子们,那些人喜笑颜开地更围紧了纪四。

茂林说:“四哥,我不走,我死也死在津门。我学业废了,姐姐丢了,如今残了两腿,要变成一个瘫子,怎么有脸活在父老乡亲面前啊。离家时,我可是有名的秀才呀。”纪四问:“你不回家,留这里怎么生活?”茂林说:“苍天之下,饿不死瞎眼的麻雀,也饿不死我这伤腿的残人。我就像哥哥们一样沿街去乞讨。”

纪四又叹了口气说:“你还不如我们呢,你非要留下,就在这桥下给大家守着这个窝,我和弟兄们讨得饭来分给你吃,可话说到前边,你不能再想那怡红院的事了。那鸨子咱惹不起,后边有官府撑腰,前边有那些黑道的人,我担心她发现你,就会遭殃了。”茂林说:“四哥,我听你的,就守在这桥下。”

这时有一个与纪四年纪差不多的花子说:“刚才你们说话,我不敢参言,现在你们谈话停了,我说几句。我认为留小弟还是不妥的。现在是初秋,桥下是咱们的避身地,以后天冷了,我们要迁居北窑,天寒地冻的时候,他能受那个罪吗?我说小弟是个秀才,秀才和咱花子混在一起那不是屈才,那糟践人呀。”纪四问:“唐三,你说个法子出来听听。”原来那个花子叫唐三,唐三摇摇头说:“我没好法,我要想出好法来,就不在这里讨饭了,花子群里的人,只知道吃饱了不饿。”

纪四看看他,没好气地说:“等于放了个没味的屁。”那唐三一梗脖子说:“反正我不愿老兄弟跟着咱受这个罪。”过了一会,他突然又凑近了纪四,对着纪四耳边说:“四哥,我有条道可以试试。”纪四一歪脸对着他说:“你大点声说就是了,还神神秘秘的。”唐三说:“我怕五弟听了会不高兴,这才想先与你商议一下。”纪四不耐烦地说:“说吧,当花子他都愿意,还有什么不可去做的事呢。”唐三又看看茂林说:“我想让老兄弟到寺庙当和尚。”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楞了。

唐三接着说:“我听说大悲院有一高僧医术高明,给不少人治好积年杂症,可是那些人也花了不少的银子,咱们要把五弟送去治疗腿伤,恐怕那老僧不收,可是五弟当了和尚,那腿伤还能治不好吗。再说了,凭五弟这个五官长相和满肚子的文化,那老僧一定喜欢的。”纪四迟疑地说:“当和尚,一但剃度了,那可与尘世无缘了。”唐三说:“现在有缘,有受罪的缘,眼看着他成了瘫子,那才是作孽呀。”纪四俯下身子问茂林:“你听清三哥的话了吗?你愿意吗?”茂林摇着头,半天只说出一个“不”字,他是舍不下怡红院的那个晶晶姐。

天亮了,有一个花子跑到大桥边,大声喊着:“桥下人听着,到马家火烧铺去领烧饼,每人十个,领的时候别忘了签上名字。”纪四等人一骨碌爬了起来,急忽忽地赶往马家烧饼铺了。

领回烧饼,又都回到桥下每人从自己那一份中拿一只放到茂林的身边。茂林和大家共同吃着,心想:“这是自己挨了一顿打,四哥为自己报仇而得回来胜利品,这丐帮的人真够义气啊。”他把那腿移动了一下,觉得一股刺骨般的疼痛。他把咬在嘴里的一口烧饼吐了出来。招手喊着:“四哥,你过来……”纪四走过来关心地问:“五弟,是不是没水咽不下去呀?”茂林摇摇头说:“我的腿,比昨天还疼的历害了,钻心的痛啊。”

纪四放下手中的烧饼,蹲下身子,将裤管慢慢撸起,一看,吓了一跳,腿伤处已经由青变黑了,两条腿都在伤处发生病变,他大喊着:“唐三,小林子,你们都过来。”众人都围了过来,纪四掏出银子递给小林子说:“快去,还把那郎中请来。”唐三说:“慢,四哥,别说十二两银子,就是二百两银子也保不住他这两条腿,就听我一句话吧,不然五弟会后悔一生的。”

茂林流下了眼泪,纪四沉思了一会说:“咱们就把他抬到寺庙里去吧。”唐三说:“不行,咱们抬去人家不准收下,要是谁家有病人都抬到寺庙去,那寺庙不就成了药铺了吗。”纪四问:“那怎么办呀?”唐三说:“咱要让寺庙来人把五弟接去。”纪四看着唐三说:“他们能来吗?”“能来。”唐三肯定地说。他又对其他人说:“你们在这儿守着小弟,我和四哥去大悲院。”说完他一招手说:“走,咱们到大悲院求高僧施救。”二人尽着全力向大悲院急行。

大悲院,是津门古老的寺庙,苍劲的松柏,已经荫蔽寺庙的屋顶,那咿唔的讼经声和供香袅袅透过茂密的树冠而溢出庙外。这正是高僧传经远,庙古香客多。

纪四和唐三来到大悲院,一进大门便高声呼喊起来:“大师们啊,快救命吧,有一秀才在海河桥下快病死了,他已经绝望了要跳河呀。”他们这一呼喊,立刻引来很多人,有男男女女的香客,也有门口做生意的小商人,还有庙里的和尚、大师、方丈、主持。这场面可是够隆重的了。

纪四又接着喊:“善男信女们呀,你们可怜可怜那孩子吧,你们上香拜佛,不就是想当一个善人吗,有人要死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施救。”唐三又喊:“高僧们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伸手施救吧。”

有一大师,双手合十高颂佛号:“阿弥陀佛,佛祖胜地不要大声呼叫,这位施主,你所指的罪难之人,现在何处?”纪四一扬手说:“在海河大桥下边了。”那大师问:“你可前边引路?”纪四一指唐三说:“让他,他腿脚好。”然后他对唐三说:“三弟,你就跑快点,引这位大师,去救咱小弟去吧。”唐三点点头,引领大师奔向海河桥下。

大师来到桥下,用手摸了摸茂林的胸膛,感觉心脏跳的正常,看看头部,还有一些纱布包托着,用手解开,那一块块的伤处已经结痂了。往下看,两腿伤处已经变黑了。他一句话没说,拉起茂林一只胳膊,一转身把茂林背在身上,也不向众人招呼一声,走上河坡,大踏步地向大悲院走去。

路上,纪四迎了对面,他大声说:“五弟,哥对不住你,我把那银子都捐到庙里了,还特意请大师特殊照顾你,你好好养伤吧。”茂林扭过脸来,向他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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