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斯特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脑海中嗡嗡的感觉还在，但是变得可以适应一些了。四周的景色在巴蒂斯特眼里还是乱七八糟的感觉，但是比起一开始已经好了不少。

“去看看吧，你巴蒂斯特哥哥醒了。”旁边熟悉的女声传过来，巴蒂斯特知道这是自己导师的声音。那么，另一个人应该就是……

一束金黄色的头发进入视野范围内，接着，一个模糊的面容展现在巴蒂斯特眼前。巴蒂斯特已经猜出来这就是自己昨天交道的新朋友克洛德，但是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还是看不太清他的面容，感觉总有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挡住了他的视野……

“碧翠丝导师，巴蒂斯特哥哥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嗯……我也是第一次实际观察这个药物的反应，要是理论不错的话……听着巴蒂斯特，现在，忽略掉以前那些你看不到的东西，屏蔽掉以前你没经历过的那些感觉，注意力集中，我知道你现在能听见，先去重新找到你自己身体之前的感觉，重新感知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听到碧翠丝的指示，巴蒂斯特的大脑也跟着行动起来。找到自己身体的感觉不难，甚至可以说相当简单，但是屏蔽忽略那些多余的感觉就真的很麻烦了，它们无时无刻的不在出现，又消失，又出现……巴蒂斯特必须集中高度的注意，才能做到控制自己的身体。

看着躺在床上的巴蒂斯特慢慢转过头，碧翠丝稍稍松了口气。“好的，现在，巴蒂斯特，我要你慢慢放松，这是很正常的状况。“

“药水强化了你的感觉知觉听觉视觉……然后把它们重新联合成一个新的整体，所以你需要重新适应一下这新的感觉。”

“至于那铺天盖地的信息，在你适应一段时间之后，你的大脑在你没有投射注意力的情况下忽略掉大部分细节，只保留一些大概，然后那种眩晕感就会消退许多了。“

“现在你就好好躺着，直到你能尝试去活动以后，在到院子外面找我们。克洛德，走吧。“

碧翠丝一连串说了许多。巴蒂斯特惊讶的发现，现在的自己虽然还是不太理解她讲的内容，但已经能跟上她的思路了。接着，他听到……或者说，感觉到碧翠丝和克洛德走出房门，在外面的空地上进行了短暂的交谈。然后碧翠丝宣布开始训练……体能？战斗？……

巴蒂斯特觉得自己得尽快站起来好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

“上午在学那些贵族的知识？”碧翠丝问。

“嗯……”提到这个话题克洛德明显兴致不高。

“看来你并不喜欢那些？”

“嗯，比起那些，”克洛德做了一个鬼脸，“我还是喜欢和碧翠丝老师一起吃饭的时候。感觉非常自由。”

碧翠丝轻轻一笑，“那我问你，你能说出我定的规则嘛？”

克洛德愣了一下，回想说:“‘大家要坐在一起，不允许起争执，同时只能有一个人说话。’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碧翠丝继续看着他说:“那么，我是不是也像你讨厌的那样制订了好多规矩呢？”。克洛德张了张嘴，但碧翠丝抬手示意他先等等在否认。“是因为与那些更繁杂的贵族礼仪相比，我制定的规矩太简单，所以就显得更自由不是吗？但是从本质来看，你母亲教你的礼仪与咱们一起吃饭时大家默认的准则是一样的，都是规则的不同表现形势。”碧翠丝很耐心的解释着。“你还太年轻，‘自由’对你还太模糊了，即使是我，也不敢去说自己完全明白自由的意义。现在我只能说，有规则的约束，才有自由的感觉。”

克洛德没有回答，可能这些内容已经严重超出了他的理解。碧翠丝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便抬头，对依然傻站的克洛德命令道：“好啦，闲聊到此为止，既然要训练体能，那就先去热热身去吧，看到那棵树没？从这出发，跑到那棵树，匀速慢跑，跑到我满意为止~去吧加油~”。

这是什么要求！？什么叫跑到满意为止啊！？但是当克洛德看向碧翠丝充满恶意的笑容后，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力……

自由，碧翠丝看着顶着太阳跑来跑去的克洛德，之前的一番话让她想起了过往的经历。神代家族覆灭以后又过了几百年的时间，自己终于说动了家族里的长辈，只身一人闯出家族秘境，只有那一瞬间，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由的感觉。之后便被各个阵营的斗争重新限制在了角落里……

从一个角落转到另一个角落，自己心中的目标实现起来依旧遥遥无期……不过至少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自己还是得到了足够多的自由。碧翠丝难得这样积极的考虑了一次问题。看着依然奋力奔跑的克洛德，她笑了笑，喊到：“我满意了！过来！！练习下一项！”

……

虽然很想知道外面是怎么回事，但是巴蒂斯特折腾半天才只能做到直起身来。按照自己导师的说法，这种因为大量信息涌入脑海造成的眩晕慢慢消退了许多，或者说，自己正在慢慢适应这种新的状态。

巴蒂斯特直着身靠在床头，眼前的世界明显和过去看到的不一样，在自己的注意下，空气中充满各种各样的，缥缈的，像雾一样的流体。色彩斑斓，不断地变化着，随着自己的动作，自己的呼吸，甚至只要靠近自己身边就会变化。

这样的感觉让巴蒂斯特很着迷，他不停的观察着这些奇怪的变化，想象着自己原来一直生活在这样一个神奇的环境下，不免感慨万千。在他沉浸在自己观察的时候，屋外训练的两个人也回到了屋内，径直走过大厅来到巴蒂斯特的房间。

早早感知到俩人的到来，巴蒂斯特直接向推门进来的碧翠丝大声问道：“我看到空中飘着好多好多色彩斑斓的东西，那些都是什么啊导师大人？”碧翠丝看着床上死睁着眼盯着天空的巴蒂斯特，不免感到好笑，她笑着说道：“你看到的就是每天你接触的空气中的各种东西，之所以有颜色应该是因为你的大脑为了配合你新强化过度的感官下意识添加的特征，好了如果你不想再累昏过去的话就继续试着把感知觉降低降低到你眼前不在像你说的那样花花绿绿的为止……”

听到自己导师连珠炮一般的嗯……指导……？巴蒂斯特连忙闭眼照做。嗯，果然，自己刚才傻傻望天的努力没白费，巴蒂斯特现在能更好的让自己过剩的感官平静下来。不一会儿他再次睁眼，眼前的景象终于近乎原样了，他又能清晰地看到灰头土脸的克洛德和自己导师的那双蓝色眼眸……

不对……克洛德怎么……搞成这样的？？

自己这一天……都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