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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凰后》第20章 第二个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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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海把弓捡起来,呼呼两口,把上面的灰吹掉。但他是站在燕南纱的正面吹的,所有的灰都落在燕南纱脸上。

燕南纱额上血管直跳,心里暗道,“这小子已经很惨了,当着人娘的面,不能动手,不能动手打人孩子……”

她站起来,走到栾海面前,一把抢过弓,拿出衣襟中的铜钱,举到他眼前。

“见过这个么?”

栾海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弓剑上的刻图,疑惑道,“弓上的图案的确是我小时候刻的,但只是随手一刻,并未有何参照之物。”

他接过铜钱,“至于这个东西嘛……我不记得了。”

话刚说到这,床上传来动静,两人赶紧放下手中事。

“小海。”床上的女人好似用尽全力,才睁开眼睛。

“娘,我在。”栾海跪在床边,抓住她的手。

女人的眼神却不在栾海身上,她盯着燕南纱,“小伙子,能看看你手里的东西吗?”

燕南纱把铜钱递给她,她拿到眼前细细打量,接着从脖子里拽出一根棉绳,棉绳已经褪色发白。

棉绳上吊着一个吊坠。

她把吊坠取了下来,放到燕南纱手里,燕南纱这才发现,这枚铜钱,跟那个老爷子的铜钱是一样的。

她转动双目,上下打量燕南纱,然后缓缓张开两片龟裂的唇,“我能再看看你的剑吗?”

燕南纱轻轻将剑抽出剑鞘,龙鸢刃如寒雪,冷冷青光。

“你……你是龙鸢剑的传人。”女人的声音十分嘶哑。

栾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他娘,又看了看燕南纱,刚想开口,他娘一把抓着他的手臂,“扶我起来。”

“娘!你身体如此弱,有话不能躺着说吗?”栾海急道。

“扶我起来!”女人用力挤出一丝声响,但因用力太大,接着一阵猛咳。

栾海没法子,只得架着她,她勉强支起身。她的上身比想象中更瘦,都快撑不住那身满是补丁的衣服了。

女人紧紧地盯着燕南纱,眼框一下红了,她颤声道,“终于见到了,终于见到了!燕家的小伙子长得真俊啊。”

燕南纱浅浅一笑,也坐到床边,女人像是见到自己的孩子一样,紧握住她的手,转头望向一旁的栾海。

她落下一滴泪来,道:“娘从没告诉过你这些,是因为娘没有想过,还能见到四剑之一。我们栾家也曾持鹰蓝剑,民间四把古剑,分于四大名门望族,士农工商各有一族,只是四族的芥蒂之深,根本难以化解。你爹死的早,你就是栾家唯一的传人。”

话说了一半,她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燕南纱赶紧到屋外,找到土灶,捡了些干的杨树枝,生火烧了壶热水。

栾海家中可谓家徒四壁,估摸着能典当的也都当了,更无药草,唯一的药罐中留下的药渣早就熬得发白。

燕南纱想到寒宫云给了她一些通经活络的药,不管是否对症,也和着热水,给那苦命女人饮下。

人生无奈,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女人体力太差,断断续续的讲,直至天色渐暗,黄土大地,余晖映照。

期间她所说的,有关于四剑来由,和古井甬道中老爷子所说相差不大。

从栾海母亲所言处可知,那老爷子逃跑的妻儿,应是栾海的爷爷和太祖母,两人逃离甬道后,他太祖母不久后便病逝。只留下他爷爷一根独苗。

当时的白马城不似现今,金原边民时常渡河而来,他们水性极佳,船舶优良,却蛮野无礼,抢砸掳掠时有发生。

白马城中有战家与沙家,两族算是人丁兴旺,那些水贼不敢对其下手,算是护城的城主。

栾海的爷爷带着鹰蓝剑流浪至白马城后,正巧遇到了一众水贼,鹰蓝剑被抢走,他爷爷也被打至重伤。有幸的是遇到了沙家一位小姐,这位小姐将他爷爷救入府中,他爷爷才捡回一条小命。

他爷爷与这位小姐的妹妹年纪相仿,二人青梅竹马长大,两情相悦,私下便定了终身。

可沙家终究是有门脸的大户,怎会让二小姐嫁于一个家丁,始终是不同意,但二小姐此时已经有孕,说什么也要嫁。沙家老辈也怕她这样闹下去会一尸两命,也就松了口。

祸不单行,栾海父亲刚出生那夜,沙家二小姐却血崩而亡,同时,白马城瘟疫肆虐,沙家半数人死于这场灾祸。

老辈们觉得是这个男童带来了不幸,归咎至他的身上,就把栾海的父亲和爷爷赶出家门。

他的爷爷终了还是染了病,撑了几年,一贫如洗,死在一个寒夜里。

死前留下一枚铜钱,传到他父亲手中。

栾海的父亲从小身体孱弱,栾海出生后的第三年,也撒手归西,留下栾海和他娘,孤苦无依。

说完后,天色沉暗,屋内一盏烛火,基本燃尽。

栾海与燕南纱守在床边,床上的女人呼吸异常急促,整个身体发烫。

燕南纱见过临终之人,她知道,这个女人活不过今夜。

栾海一直没有说话,燕南纱用土灶烫了一些饭食,但栾海颗粒未食。

他攥着那两枚铜钱,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他娘。

只不过,一眼一瞬,生死两茫。

人的临终是个艰难的过程,尤是这种死法,几近三更,女人开始胡言乱语,痛苦万分。栾海几乎崩溃了,他无所适从,只能扑在他娘的身上,一遍一遍地喊,娘,小海在这儿呢,小海在这儿。

这一夜结束在天色泛青之时。

燕南纱拿来草席,裹住尸体,和栾海一同,在城外一座荒地,挖了一个坟。

天亮了,两人往城内走去,快进城门时,栾海停了下来。

“不回去了。”他道。

燕南纱双手抱胸,“想好了?”

栾海点点头,“我要去找鹰蓝剑。”

两人头也未回,转身朝金沙河的方向走去。

滚滚水流东去,大漠苍黄一片。

********

战逸水师,船仓内。

寒宫云盯着一旁墙壁,静静听着舱外水声,他的手脚被绑住,丝毫动弹不得。

身上有囚服有数不清的破口,口子上被血染红。

这时,牢门传来开锁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他没有动,他对这个脚步声无比熟悉。

“我说了我不认识燕南奇。”他冷冷道。

战逸一把抓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过来,“你为何不能对我说实话?是我救了你,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

寒宫云狠狠地盯着他道,“我是你的家奴,你当日放了我,只不过把我当做小猫小狗一样,不想让我死在你的家宅里,你满足的只是自己的私欲罢了。”

战逸叹气,“真是养不亲的东西。”

他站起身来,对外面的看守道,“给我打,打到说实话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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