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看着两位男士面前的汤锅，飘着鲜红辣椒末的汤水中翻滚着发白的羊肉卷，“我家的冰箱中，除了放着从超市买回来的生鲜，还有我解剖的小动物尸体。”

尸体……

韩止吃肉的动作停下，郁闷地看向小锅中的肉卷，默默地把还没下锅的海鲜推到李斌面前。

李斌闷笑，“不了解白薇的人都会被她吓到。她解剖的小动物就是鲤鱼一类的。”

韩止喝了口饮料，“没关系，高脂肪的东西吃多了不好。”

白薇说：“海鲜的蛋白质含量高，脂肪却很少。你所谓的不好不成立。”

韩止挑眉，起身去食物区，很快回来，把一个小碗放在她面前，“我和李警官一见如故，聊得多了些，你别生气。”

白薇不知道韩止玩什么花招，端起小碗，闻到又香又酸的味道。

他给她取来一碗醋。

白薇抿抿嘴，果断地把醋全部倒进他的小锅里，香辣锅变成了酸辣锅。

白薇预想韩止会黑脸或者发怒，他却面色如常地从锅中夹出腐竹，大口大口吃下，评论，“味道美极了，不信你试试。”

韩止从锅中夹出一块油豆腐到她碗里，白薇迟疑地低头咬了一小口。

又酸有辣，强烈的味道刺激她的鼻腔，瞬间，泣涕横流。

这人的口味一般人接受不了。

韩止大笑。

白薇愤怒地瞪着他，只是眼泪汪汪的样子，更多的是委屈地控诉。

李斌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憋着笑，呛得自己咳嗽。

这两人凑在一起，还挺有意思的。看来他以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吃完饭，李斌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七点钟。

“酒吧九点才开始营业，还有些时间。”李斌转头和白薇说道：“今晚去酒吧玩，让韩教授出血，给你置办一身行头……别这么看着我，在我眼里女人的衣服都长一个样。”

白薇明白这是要便装出访的意思，给顾晓晓发消息：晚会，勿念。

韩止眼尖地看到收件人的名字，“给男朋友发信息？”

白薇摇头。

李斌说：“白薇有男朋友了？”

白薇仍是摇头。

“很多时候，一旦打破朋友间的暧昧，连朋友都做不成了。”韩止一副我很懂的样子，语气却有些酸。

李斌笑，“他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如果真的是男女朋友，早就修成正果了，对吧白薇？”

即便性格再冷，提到感情问题也有些绷不住，白薇无奈中略带恳求，“别拿晓晓说事。”

“好好。”李斌双手投降，“我们局里一枝花，现在还是单身，怎么就没人追求呢？一定是白薇太高冷，把追求者都吓跑了。没关系，小白你看上哪个，我都给你抢回来。”

白薇揉揉额头。有李斌这句话，即便她不高冷，也能把人吓跑吧。

李斌感觉，韩止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变化，只能挺挺胸，做出强势的样子。

三人乘电梯到四楼女装精品区。

地板亮得能倒映出人的影子，走道两侧大多是钢化玻璃的展柜，刚从电梯出来，三人被晃花了眼。

白薇很少逛街，李斌从不逛街，唯一有些经验的韩止带着三人从边厅开始转悠，沿着过道饶了半圈，绕到中厅。

虽然韩止在每家衣饰前都停留几秒，看一眼里面的陈设，很快就离开，白薇和李斌仍旧走的不耐烦。李斌不懂女装，不好意思发表看法，白薇察言观色，说出两人的心声，“不是买衣服吗？看了半天还没选好？”

韩止单手插到裤兜，“你们觉得一座楼层里最好的地段在哪儿？”

李斌想了想，“电梯楼梯旁边。”

“的确，这里人流量最大。”

白薇抬头看到厕所的标志，试探地睃了眼韩止。韩止比她高一头，以前不太注意，现在并肩而行，才发现她需要仰视他。

韩止很轻易捕捉到白薇的视线，成功解读白薇的意思，“不错，厕所旁边的地段最好。所以厕所两侧的边厅价格最高，厂家的利润也最高。”

李斌想说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到厕所旁边”，但看着身边金童玉女的一对人，缩缩脖子，自动落后半步。

两人在韩止的带领下不自觉走到厕所外，韩止靠着洗手台，“我等你。”

白薇看着他。

韩止同样看着白薇。

两人都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李斌轻咳一声，化解尴尬。

韩止有些懊恼，“对不起，我不知道……先走这边。”

三人来到之前看过的一家店。

韩止指着一套水蓝色平肩连衣裙，“我看了一圈，这件衣服还有点意思。你先试试。”

三人穿着都不讲究，但韩止发号施令，在导购眼中，这三人的搭配就是一个富二代带着一男一女两个马仔逛商场。听到韩止吩咐，导购复杂地瞟眼白薇，选出合适的号码，领白薇到更衣间。

韩止和李斌说了句“我一会儿回来”，匆匆离开。李斌一人在展厅无事，随便抓起衣服的吊牌，上面的价格让他心惊胆战，随后心虚地看向更衣间的方向。

十几分钟后，白薇扭捏地从更衣间出来。

李斌目光乱瞟，看到白薇后，眼神发直，白薇不敢看他的视线，“不好吗？我进去换。”

“别别！”李斌围着白薇转悠，感慨颇深，“原来我们局里一枝花真的是一枝花。”

白薇又羞又恼。李斌那张嘴真让人讨厌。

韩止提着一袋东西回来，看到换装后的白薇后，晃神。

冰蓝色平肩的设计凸显出雪白小巧的香肩，精致的锁骨下面是美好的隆起，后腰上一连串的皱褶勾勒出妙曼的腰身，硕大的裙褶随着白薇走动而微微晃动，起伏的裙摆下是两腿白皙修长的腿……

如果再踩一双裸色高跟鞋，玲珑的小脚点着地面，像小猫儿一样一边走路一边扭臀……韩止想的有些远。

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什么样？

欣赏，灼热，激烈……

白薇的呼吸渐渐急促，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泛起桃花样的很淡很淡的粉色，扭过头，“我很少穿裙子，我马上去换掉。”

导购以为要错失这单生意，急忙推销：“这是我们家今年的新品，美女你身材这么好，衣服都撑得这么性感，怎么会不好呢？人在挑衣服，衣服也在挑人。换别的人，这衣服可就亏了。”

白薇不知所措地看着李斌，又看向韩止。在女性化的事情上，她不习惯别人的恭维。

韩止收敛情绪，“开票吧。”然后把手中的东西给白薇，“去试试。”

白薇接过一看，全是彩妆化妆品。

原来他刚才带她到卫生间是这个意思。

展厅中侧面和后面摆放着试衣镜，清楚地照出她的身影，穿着裙子的她，漂亮精致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

白薇握着手提袋的手捏紧，感觉细细的绳子勒得掌心发疼。

“韩教授在挑选女人物品上果然很用心。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女人都自愧不如。”

韩止委屈地看着她。

他带她买衣服，给她买化妆品，她不感谢他，怎么还嘲讽他？

李斌也觉得韩止很可怜，再想想吊牌上的价格，劝说：“韩教授也是好心，你别生气。时间快到了。我们该上去了。”

白薇把化妆品还给韩止，“我从不化妆。”

韩止有些明白白薇的想法。

男人不喜欢女人说他不行，女人不喜欢男人看不上她的容貌。真相如何不重要，这是个面子问题。

韩止把化妆品扔到柜台上，“正好，我也觉得你素颜更好看。这些东西只是我想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既然时间到了，我们直接上去吧。”

韩止抓着白薇的手往电梯走，白薇狠狠甩开，声音尖细，“你放开我。”

晚饭过后，商场的人陆续增多。

韩止看着挣脱他手的白薇，笑容有些冷，“你什么意思？”

李斌跟在后面，也是一副惶恐为难的样子。

白薇讨厌韩止的碰触，甩开他只是应激反应，但被韩止冰凉的眼神一瞅，迅速冷静下来，围观群众中若有他们调查的嫌疑人，此次便服暗访只能宣布失败。白薇脑筋转的飞快，转眼间，微微侧身，偏头悲伤地看着韩止

“难道我不该生气，上个月你说送我礼物，结果和别的女人逛商场，今天到这里应付我，我身上这件还不知道是你陪着哪个小妖精看中的。”

韩止闻言，瞠目结舌，随即原地踱步，挫败地揉揉头发，走到白薇身前，扶着她肩膀，低三下四哀求，“我的姑奶奶，我有你还会有别人嘛？那天我是真忙，不信你问李哥，那天他一直跟着我，就连上厕所都盯着我。”

随着两人视线移到李斌身上，围观群众的关注点也落到李斌方向。

李斌飞快眨眼，他已经完全不理解这两人玩什么玄机。

白薇捂着脸，“李哥无话可说！我就知道你骗我。”

韩止趁机搂着她半个肩膀，给李斌使眼色，同时安慰她，“大宝贝儿，就别为难我了，我今天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白薇从手指缝里打量韩止的神情。

韩止笑着“嗯”了一声，声音酥软，韩止自己听得醉了，忍不住抬手摸白薇的头发，“居然不相信我。真是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