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自认自己反应够快，演技够好，没想到这位比她入戏更快，更深……白薇眼疾手快抓住韩止不规矩的手，娇气蛮横地说：“你说的！今晚我就让你喝趴下。”

韩止低头，在白薇耳边低声一笑。

白薇狠狠瞪着他。

李斌全程旁观。

他感觉白薇只是换了身衣服，不仅性格大变，和韩止的相处方式也变得很诡异。还是两人暗中计划了什么，而他却不知道？

李斌走到两人身边，拍拍韩止的肩膀，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韩止意味深长看着白薇，挽着白薇的胳膊走进电梯。

鉴于刚才那幕好戏，一同走进电梯的七八个人全都默默注视刚吵过架的小情侣。白薇靠着韩止的肩膀，垂着眼回避这些视线。

电梯停在17楼。

三人走出电梯。一同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女人戴着大墨镜，脸上红唇凸显，长长的棕色波浪卷发垂到腰际，从白薇身边走过时，空气留下飘渺的香味

韩止看着女人扭腰走进酒吧，挑眉，“5号。”

白薇垂着眸，面色平静。韩止说的是香奈儿。这些女人用的东西，离她很遥远。

李斌一直走在两人身后，此时突然抓住白薇的胳膊肘，白薇面色一凝，只见那女人在拐角的地方回头，朝他们笑了笑。

李斌在她身后轻声说：“孙宏。”

孙宏，就是两年前和程福生结婚的女人，比程福生小二十岁。程福生乱搞男女关系，孙宏还帮着打掩护。

白薇瞳孔一缩，“我要去下卫生间。”

韩止微微皱眉，紧紧握了下她的手，“我去定包间，一会儿给我打电话。”

白薇快步走向孙宏消失的方向。

李斌不明所以，和韩止进入包间，大声播放音乐，在角落悄悄问他，“您和白法医有什么计划？”

韩止眉眼深沉，“我本来想制作一出失窃案，闹大后检查监控。白薇……好像有别的打算。”

“你们事先没有通气？”李斌惊讶。

韩止双手一摊。他也不知道白薇想玩什么花样，但他奇异的能读懂白薇的意思，于是陪着她往下演。

李斌双手插兜，在包间中走来走去，“现在怎么办？”

韩止笑道：“白薇已经追孙宏，她应该是想在孙宏身上找突破口。”

李斌一愣，赶紧给曾志打电话，“对，我要孙宏的资料……正好赶上了……是的，还有韩教授，白法医……谢了，案子完了请你喝酒。”

挂断电话，李斌说道：“在关系社会中，有些人不能轻易动。程福生能在北城市把生意做这么大，在各界都有人脉……这也是国情的一种，让韩教授见笑了。”

韩止有些茫然，“哦，不，不会。”

李斌拿出手机，“我不懂这些高科技的东西，老曾说给我发图片。”

“应该是在微信……”韩止在手机上滑动。李斌手机上有微信软件，打开，添加曾志……

放大曾志发来的图片，是孙宏和廖香仙挽着胳膊出入各大养生会所商场的照片，还有手写报告：“孙宏，市一中高中毕业，在发廊做洗发妹。嫁给程福生后辞掉工作。孙宏除了和程福生前妻霍云保持密切关系，还有很多不同年龄段的女人有联系，这些女人都和程福生有干系。”

难怪曾志在报告中说孙宏替程福生打掩护。

想起刚才那一瞥，韩止感觉孙宏看的不是他，而是白薇。

却说白薇跟着孙宏走过拐角，却不见孙宏身影。走廊尽头是卫生间，白薇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手，用冷水拍拍脸颊，看着镜中人深呼吸。

当初她选择穿上这身警服，就没想和普通女孩一样千娇百媚。

白薇笑了笑。

她真是疯了，被大商场的纸醉金迷迷疯了。韩止算什么，她凭什么要按照他的喜好习惯评估自己的好坏。

之前郁结在胸口的恶气一扫而光，白薇轻松了很多，转身，看到孙宏倚在门框看着她。

这女人靠门的动作很美，像电影中上世纪上海滩歌女那种姿态，肩膀和屁股挨着门框，双腿交叠，左手搭在腰上，右手中夹着修长的香烟，姿容慵懒。

孙宏看了她一眼，转身又准备离开。

白薇灵机一闪，想起自己的任务，大叫，“你站住。”

孙宏停下，嘴角勾起一抹笑，语调悠长，“哦……”转身回头，狭长的眼线飞入鬓角，“你叫我？”

白薇做出泼妇姿态，“你要是敢勾引我男人，我就撕烂你的脸。”

孙宏大笑，笑得弯下腰，“我勾引你男人？旁边就是镜子，你眼睛是瞎的？”

白薇气鼓鼓的，“我都看见了。”

孙宏走到白薇身前，拍拍她的脸颊，把一张名片塞到她胸口，“想知道什么叫勾引，你这样可不成。有时间来找我，姐姐告你，什么叫女人。”

名片上，孙宏给自己冠了很多身份：卧龙商场执行总裁，金宇建筑公司经济顾问，香薰催眠师……

白薇脸色越来来冷，看着厕所外被壁灯照亮的走廊，眼睛里揉碎了冰雪。

白薇给李斌打电话，找到韩止订的包间。

包间中烟雾缭绕，地上横七竖八滚着啤酒瓶，李斌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抽烟，韩止躺在沙发上睡觉。

她只是在厕所呆了半个小时，这两个男人就能包间糟蹋成这幅鬼样子，真是人才。

白薇小心翼翼抬脚迈步，坐在沙发一角还算干净的地方。

头上摇晃变色的追光灯打在白薇脸上，白薇忍不住又关了灯，提醒两位男士，“我回来了。”

李斌从地上跳起，检查房门关严实后，解释道：“刚才进来一波女人，你是没见到……”

视线落在白薇胸前，李斌闹了大大红脸。

韩止从沙发上站起，伸懒腰。

“苛政猛于虎，女人猛于苛政也。”

李斌搭腔，“当然白法医是不在其中的啦。”

是说她不勇猛，还是说她不是女人。

白薇保持微笑，走过李斌时狠狠撞了他一下，淡定地坐在沙发上。

李斌被撞到东摇西晃，“我说白法医，你不需要收拾一下？”

“嗯？”

韩止顺着李斌的眼神看去……

“咳咳，你这是怎么弄的？”

白薇莫名，打开手机相机的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观察，看到雪白皮肤上有一道浅红的痕迹，只是这痕迹从锁骨延伸到两座山峦之间……这是孙宏给她赛名片时，被名片划伤的。

白薇咬牙，睫毛轻颤，哭笑不得，同时做心理建设：她这是在工作，工作，工作……

白薇心情平静下来之后，把孙宏的话全封不动重复一遍，最后将名片摆在玻璃茶几上，“行乐酒吧是本市最大贩毒窝点之一。只是从来没拿到过重要证据，也没有抓捕到重要联系人，一直没被取缔。当然，伴随着贩毒而生的还有卖淫。”

包间中瞬间沉默下来。

孙宏那一番调戏的话，其实就是拉皮条。

李斌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白薇，对行乐酒吧，你究竟了解多少？”

白薇说：“和你们了解的差不多。”

“我们付出三年时间调查出来的资料，你是怎么知道的？白薇，说实话。”

白薇平静道：“你认识我的这些年，哪次见我撒谎，或者……开玩笑？”

“我知道行乐酒吧的密辛，只是因为阅历丰富。但这些事我不想说。不过我能保证，在必要的时候，绝不隐瞒。”

白薇是他同事，他无权问罪白薇。李斌叹息，“小白，你别怪李哥，李哥只是不想看你走错路。”

白薇点头，“我懂的。”

韩止适时提醒，“这次到酒吧的目的，不是调查贩毒案，而是拿到陈赫是凶手的证据。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李斌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行动吧。”

三人眼神交流一番，白薇打开门，大叫一声，“救命啊！”

李斌踹翻茶几，指着白薇大骂，“滚回来！”

白薇在走廊上东撞西撞，李斌朝她仍啤酒瓶，最后道砸在墙上。

一片兵荒马乱。

在走廊巡视的漂亮服务生在对讲机中请求支援。一群穿着保安制服的高大男人拦住李斌，李斌毫不客气把围着他的人翻到，气势汹汹到白薇面前痛骂，“你这个臭……放开劳资……”

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调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白薇搂着肩膀哭泣，“他对我动手动脚。”

李斌被人抓着肩膀，象征性地反抗一下，脚朝白薇方向乱踢，“放屁，劳资出钱，你自愿跟劳资过来，劳资动动手脚咋啦？”

白薇嚎啕大哭，不见眼泪，就是扯着嗓子干嚎。

经理发挥服务行业的超强素质，劝说白薇，“美女，既然什么都没发生，你也没啥损失，何必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对你名声也不好，对我们酒吧的名誉也不好。现在谁也不认识你，赶紧离开吧。”

白薇继续哭，“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哪里都去不了。”

李斌继续骂。

在白薇和李斌开始大闹之时，韩止悄悄离开。经过哄乱的调酒区，绕过舞台往后走，是一排办公室。办公室的门都紧紧关着，韩止从头走到尾找监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