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看样东西。”一团布甩了过来。

海德维格将它展开，是一面战旗。黄黑相间的条纹，正中是硕大的鹿头，直勾勾地瞪着。

“这是...帝国那边的军旗？”

“拉兹罗的旗号。”乌尔夫斯坦眉头紧锁。“敌人遗落在城边上的。显而易见，他们主攻方向换了。帝国肯定是知道精铁之羽藏在我们这了。”

“也就是说托尔迈德把我们卖了？”海德维格难得严肃起来。

乌尔夫斯坦点头同意。“你导师也彻底倒向罗尔夫那边，谴责我雇佣黑精灵的事。”

“也得亏你顶住了。”

“朝堂还是战场？”

“二者都有。”

“主要原因全不在我。”乌尔夫斯坦苦笑。“而且我们此时可是在撤退。”

“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海德维格耸耸肩。“你真打算采用那个佣兵的提议？”

“我不确定，但是坚守必死。”他指指满目疮痍的城市。“而我现在是托尔戈哈王眼中的叛徒。就算阿尔卡斯突然在这里现身，我猜他也不会派哪怕一个人来看看。相比之下，虽然我们都没有游击战的经验，但起码可以尝试一下。”

“而且确实可行。”是布兹的声音。“没了那些威力强大的攻城器械支援，人类要怎样在隧道内防住持续不断的骚扰，我倒是有点期待。”

投石机发射的笃笃声抢先抵达众人耳边，乌尔夫斯坦最后瞥了眼空无一人的城市。“我们还会再回来的对吧。”

“当然。”

石块裹挟燃烧着的沥青从天而降，正中三人先前站立的位置。周边房屋无一幸免，火光冲天。整座城市彻底陷入漫天火海之中。

...

...

“味道如何？“瑟琳娜满怀期待地问。

“我觉得……表里如一。“图拉什闷头想了半天，终于抠出合适的字眼。他们围坐在一起。锅里的汤汁不时冒出气泡，然后破开，释放出发酸的腐败气味。

“口感独特，回味悠长。“无名不慌不忙地放下碗。“以后做饭还是我们抽签决定吧，就不劳烦你了，毕竟救治伤员还是挺耗费精力的。”

“可我一点没觉得累。”瑟琳娜说。

“你辛苦，你辛苦。”矮人众齐齐说道。“做饭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行。”

“那好吧。”她说。“就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矮人众忙不迭回应。

火焰铸就的气旋突兀地出现在营地中央，又很快消失于无形，空留下传送过来的海德维格。

众人聚拢过来。

“边吃边说！”她大大咧咧地坐下。“目标有点远，是弥辛。”

“那个硝坑？”小哈瑟问。

海德维格点点头“撤退太过匆忙，工匠们没来得及把设备全数销毁。这次的任务是帮他们收尾，顺便尽可能破坏巷道，延缓敌人重新启用矿场的时间。”

阿尔弗雷德将热粥盛给海德维格，她喝了一大口，又立马吐出。

“这谁做的屎？”她问。

“我。”瑟琳娜吐了吐舌头。

“别再做饭了。”她直言不讳。“你不是那块料。”

众人深以为然。

她指使达拉韦。“去平民营给我整点吃的来。”

“我没带钱。”

“巧了，我也没带。”她说。“你哥不是也在那嘛，找他借点。”

“那地方还没定位，所以可能需要走一截。”她接着说。“明天一早出发。有问题没？”

“有。”吉雅说。“弥辛不是在托尔希尔以东吗？我们该怎么经过敌占区？”

“隧道那么多条，他们防不住的。如果点子不好遇到了，打过去就是。”

“况且地下才是矮人们的主场。”无名拍拍吉雅，示意她不用担心。

海德维格再问了一遍，得到众人否定的答复。

“没问题就该干嘛干嘛，除了你们四个。”她指指佣兵小队。“来我营帐，有事要跟你们谈谈。”

“虽然你们表现的都还不赖。但乌尔夫斯坦也因为你们的种族问题—主要是瑟琳娜，而遭到我导师的攻讦。“进营帐后，海德维格开门见山。”恐怕我没法再雇佣你们了。这次行动还有个目的，就是把你们安全送出格林汉姆。弥辛距里斯特港没多远，你们可以从那里偷渡到兰纳尔。”

“那个黑帆卫队驻扎的港口？”吉雅问。

海德维格摇摇头。“里斯特是个脱离帝国管辖的自由城市，帝国那个里斯特摩尔则是在乌鸦领还是狮鹫领的时候由狮鹫大公主持修建的仿制品。”

“财务官正在核算薪水，并按你们的要求兑换成等值的珠宝首饰。”末了，她补上一句。

“比起这个，我其实更关心那个提议。”无名说。“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乌尔夫斯坦愿意试试。”海德维格说。“我无所谓，只要有仗打。其他士官基本也是这意思。话说那十二词方针是你总结出来的?”

“是一个伟人，我只是站在他肩膀上。”无名笑笑。“在我们的语言里，它是十六字方针。”

“如果是个伟人，那我应该听说过才对。”她喃喃自语。

她突然意识到一点。“九凤人？”

“我不确定，勉强算是吧。”

“所以你刻意藏了一段话？”

“只是没法原汁原味转述成你们的语言而已。”无名说。“俄林那只叫阿诗丽德的猫头鹰已经标记我了，遇到问题可以让它过来。”

海德维格点头。

“下一场战斗之后，我们的合约就解除了？”图拉什问。

“没错。”海德维格回道。

她拳头举起，然后放下。想了想，又再度举起，照着每人的肩膀锤了一拳。

“我会怀念跟你们并肩战斗的日子的。”她说。

“我也是。”无名报以同样的动作。

“如果你脾气没那么差就更好了。”图拉什右手击向自己左胸。

“滚滚滚！”海德维格笑着将众人轰出帐外。

篝火正旺。

“又要回兰纳尔了。”图拉什双手托住自己后脑勺。“恰米他们应该也快出发了吧。运气好的话，说不准能赶上趟。”

“我另有打算。”无名说。“钱差不多够了，把瑟琳娜送回去后我们我们就去萨哈。”

“萨哈？为啥？”

“那是兽人的圣地啊，你就不想去朝个圣什么的？”

“我怕去了之后它在我心中的美好想象就彻底崩塌了。”图拉什摊摊手。“不过随你，老大。”

“插个嘴。”瑟琳娜笑意盈盈。“不用考虑送我回去，你们去哪我就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