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介绍个新成员。”海德维格招手。

来人热情地跟大家打着招呼，但看这身打扮，怎么着也不像是要上战场的。

“其实也没多新。”他说。“大部分人都认得，我是达拉韦老哥，沙默斯。”

“托尔希尔的沙默斯？”图拉什问。

“正是。”他说。“我就说咱们有缘吧。”

“计划有变，我们先传送到苍泉镇。”海德维格打断两人。“给铁匠工坊找点特殊材料。”

布兹望向海德维格，后者点了下头。

火柱冲天而起，将众人包裹住。

...

...

本就狭小的巷道突然塞满了人，风流瞬间加大，扬尘漫天。

蓦然出现的部队同时打了双方一个措手不及。几个监工愣了会，转身想跑。阿尔弗雷德一记投矛，正中其中一人颈部，他捧着脖子，抽搐着倒了下去。而杜立特尔的弩矢则射穿了另一人腿肚，紧随其后的矮人们一个接一个扑到他身上，差点没把这人压断气。

“怎么回事？”海德维格望向布兹。她大半个身子埋在石头里，能动的仅只有一手一头。

“定位靶偏移了。”他探手摸向死去那人的腰间。

“喏。”他掏出来一个物什，正是定位用的焰纹石。“它本应该在苍泉镇旁边的树林里。”

“下次能不能藏好点，或者至少开个正常点的门。”小哈瑟打了个寒颤。“我可不想以被活埋的姿态去见阿尔卡斯。”

“在拜托我某件事前，最好加个请字，中士。”海德维格冷冷回道。“那玩意是我藏的。还有，就没人想过把我挖出来？“

队伍爆发出一阵笑声。

“你，你，还有你，过来干活。“当事人可没众人那么乐不可支。她指示弗利特的小队。“动作麻利点，这个姿势算不上太舒服。“

“另外。“她望向其他人。“好好招待下新来的舌头。“

“这是哪？”达拉韦踢了俘虏一脚。那人脸侧向一边，摆明了不配合。

“伯德井二号坑联络巷，位处苍泉镇。”他们后方的劳工中，有个将白发扎成立直长辫的兽人站出来。他衣衫褴缕，手拄十字镐。每走一步，脚镣上的配重球就叮当作响。

听闻大方向没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等我出来就出发。“海德维格下令。“既然这小兄弟不肯合作，那就给他个痛快。“

“使不得！长官。“老兽人赶紧说。“他们如果都死了，那我们的命也没了。“

他拉开领口，锁骨位置的印记已经黑了一半，而脖跟位置的印记则不时闪烁出紫色微光。

“咒亡术！“瑟琳娜一脸撞到鬼的表情。“还有灵魂链接！“

“是挺棘手。“海德维格接话。“留他条狗命，但舌头和眼睛可以不要了。“

那人终于一脸惧色，虽然手脚被绑，仍拼命一样往后蹭。

早有人敲碎俘虏的牙，一刀切下舌头，眼睛也被剜去。他满脸鲜血，躺在角落里不住抖动。

“这俩印记有什么问题？“图拉什问。

“都是高阶黑魔法。“海德维格终于摆脱岩壁的桎梏。“施术者必须拥有很高的黑魔法造诣。“

“即使是黑精灵，能同时掌握这两种魔法的也是凤毛麟角。“瑟琳娜说。

“那又如何？“

“主体一死，被打上链接印记的其他人也会死。“无名插话。“而一旦越过咒亡术划定的范围，同样会死。换言之，这些人一辈子都没法脱离矿场。“

明白了其中关键的图拉什嫌恶地吐了口痰。“真脏！“

“更重要的是。“海德维格目光如炽，直指老兽人。“谁给你们施的术。“

“一个红衣服的人。“老兽人诚惶诚恐。“所有人类都对他尊敬有加，称他为主祭大人。“

“他在在公众面前施法？“

老兽人犹豫着。“我不太清楚，但是那个场地挺大的，也有不少人类贵族在场。“

“也就是说有圣堂高层研习黑魔法，并公开施法。“海德维格提取出关键信息。“你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布兹。“

“至少半个钟头。“火巨灵说。

“光你一个人会不会快些。“

“主要是开启跟关闭传送门的消耗太大。“

“那还是一起。“她扯开嗓子。“熊咆大队，集合！“

“计划取消。“等人都齐后，她严肃地说道。“修整半小时后返回营地，我们需要尽快把人类转变信仰的倾向知会所有人。“

“人类还真是善变，艾尔拉思才陨落多久，他们就又开始急吼吼地给自己找新神了。“达拉韦说。

“我也是人类。“无名说。“伊拉斯依然是全体九凤人的主神。“

他发出一段含糊不清的道歉。正好沙默斯过来，他拉上自己哥哥，自己则一溜小跑远离几人。

“你们是矿工？”沙默思问。

“或许都算不上。”老兽人说。“我们是奴隶，什么都干，包括矿工。”

“那你们有没有挖到那种自成一体，每个大概就拳头大小的偏红色半透明石头。”

“是不是这种？”老人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个物什—晶莹剔透的菱柱状晶石。在火把的照射下，它反射出淡红色微光。“我们就是被驱赶来挖这个的。”

“没错！“沙默斯说。“有现成的吗。“

“那得等一会。“后边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看来不用，掘进队上来了。“

图拉什要过石头，把玩了一下。“有种龙血结晶的感觉。“他说。

“就是更高品质的龙血结晶。“沙默斯解释。“龙钢。“

从下行的长坡爬上来的几个兽人有些不明就里，领头人贴近老兽人，两人耳语了几句，他随即把背上满满一筐晶石卸下。

“都拿去。“老兽人说。

“价格几何。“沙默斯问。

老兽人摇摇头。“上井时所有人都会被搜身，不管你们付多少钱，都不是属于我们的。“他顿了顿。“你们在和人类打仗对吧，帮我们狠狠踢他们的屁股。这就算报酬了。“

“这个没问题。“海德维格接话。

“这么重？”图拉什提溜了一下。“得卖多少钱！”

负责搬运的兽人身形一滞。“你是坦尔塞-图拉什？”

“想不到我这么出名。”图拉什摸摸自己的光头。

“诶不对！”他仔细端详着来人的脸。“我们是不是交过手？”

“去年自由日。”

“你是黑锤的艾扎？”图拉什惊呼。“怎么到这来了？你弟弟呢？”

“说来话长。”艾扎苦涩地一笑。“我们的营地被恶魔袭击了，就在你们走后不久。我被头角魔顶进废墟，侥幸捡了条命。但却被闻讯赶来人类巡逻队捉住。”他解开上衣，新长的息肉凹凸不平，遍布胸腹部。“刚开战埃克就与我走失了，但愿他没事。”

“瓦耶克怎么样了。”无名探过来。

“死了。”艾扎的头垂了下去。

图拉什对待这个消息的唯一反应就是一声意义不明的咕哝。

“你说啥？“无名问。

“我说，空摇篮之战。“图拉什回应，“你不觉得很像吗，老大，只是这次目标不再是婴儿，而是整个部族。“

“有点道理。“无名想了一会。“吉雅那次可以说是意外，但如果其他部落如果也相继遭到同样的命运，那只能说明，谢尔戈确实在谋划着什么，而且目标主要是兽人。“

他转向艾扎。“回兰纳尔时，我们会顺道会留意你弟弟的消息。“

“如果部落有幸存者，这会肯定在库图。“他说。“那是我们的夏季草场。“

“如果方便，也请带上这孩子。”老兽人说。“他是在那位主祭之后发配过来的，还没来得及打上印记。”

无名望向海德维格，后者摆摆手。“看你意思，我待会让布兹给你们先开个去弥辛的传送门。”

“还有多少没打上印记的？”无名问老兽人。

苦工人群里又站出来两人。

他与图拉什双双斩断几人的枷锁。另一边，布兹的传送门已展开。

无名走到门口。“就此别过了，各位。

“别过？你们不回营地？”沙默斯问。

“他们的雇佣结束了。”海德维格说。

“没错，我们要经影海回兰纳尔。”图拉什带着三名兽人抢先一步踏进去。

“我可不想看你们哭鼻子，先走一步。”他的声音从门里传出。

“吁！”众矮人齐齐比了个中指。

“承蒙关照了。”吉雅说。

瑟琳娜施施然行了个礼，赶上吉雅。

“那么，再会了，各位。”无名也踏了进去。

“那样的生活一定很有趣吧!”沙默斯望着不断缩小的传送门。

“比你的铁匠学徒生活有趣得多。”海德维格站过来。“乌尔夫斯坦成为冬风族长之前，也是这样，四海为家。你要是也外出游离一番，说不准也能像他一样，拥有一箩筐的故事。”

“别说，我是憧憬过外边的世界。”他回道。“包括现在。成为大游学者一直是我的梦想。”

“心动不如行动。”她说。“趁他们还没走远。”

“那我师傅那就拜托你们转告了。”他迈开步子也踏进传送门。

海德维格瞄向达拉韦。“你不跟你哥一起？”

“为啥？”

“一家人嘛！互相有个照应也好。”

“熊咆大队就是我的家。”达拉韦斩钉截铁。“你去哪我跟到哪。”

“你也马上到40岁了。”海德维格自顾自地把他往传送门推。“成年之前必须离家自力更生，这是规矩。”

“别，长官。”他极力想退回来，但哪里比得上海德维格的力气。“是我表现不好？你非要赶我走？”

“虽然你表现还不赖，有希望成个好兵。”她说。“但是嘴皮子太贱，而我恰好脾气有点暴，为了防止我情绪失控把你弄死，离我远点对双方都好。”

“你还不明白吗？”达拉韦深吸一口气，大喊道。“我喜欢你，长官！”

“你说什么？”海德维格老脸一红，停止动作。

“我说我喜欢你，长官！从来到阿斯布兰德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本来跟我哥一样是被分配到铁匠工坊的，就是因为喜欢你，我才谎报年龄参了军。也正是因为喜欢你，我才拼了命地想在你面前表现，哪怕是惹你生气。”

“哦豁完蛋！”阿尔弗雷德双手扶额。“别一股脑全倒出来啊，哪有这样泡妞的。”

“你说你喜欢我。”海德威格放慢语速。“但我怎么一点没发现。”

“全阿斯布兰德都知道有个从托尔希尔来的小毛孩爱上了大名鼎鼎的破坏王，就你不知道。”布兹忍不住插嘴。

“附议。”小哈瑟说。“唯一不知情的可能就剩你了，上尉。”

“你应该知道执盾侍女是不允许恋爱，更不允许结婚的。”

“执盾侍女并不是终生职业，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摆脱这个身份，长官”

“这倒没错。”她重新审视达拉韦。“你这个样子只怕远没达到我的择偶标准。”

“那我就努力够到这个标准。我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证明自己。”

“但我不年轻了。”她说。

“你也就大了我五十多岁，长官。”达拉韦说。“人生才过了三分之一，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哪。”

“倒是被你说教了。”海德维格笑笑。“即使我看上你时，我已经成了惹人嫌的糟老婆子，你也愿意？”

“你还没老就很惹人嫌了。”见她作势欲打，达拉韦连忙说。“但我愿意。”

“即使我的标准是像乌尔夫斯坦那样的？”

“那我会成为下一个冬风族长，下一个乌尔夫斯坦。”

“但你错过了最好的机会，见识肯定是比不上他了。”她望向传送门消失的方向。“你可以继续留在熊咆大队，而我只会对你更加严苛，今后有你的苦头吃，小子。”

“乐意之至。”达拉韦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