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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什么拯救你一早到的天使》第8天 你选择了我,我拿什么许给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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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在休息室召开黛拉主持的家庭互助会。 下午我一来就看见平台上放着彩色的家庭互助会通知单。袋鼠抱时,黛拉来问我收到通知没有。她澄清了玛拉亚说的5毫升一瓶的问题,说每个护士的要求不一样,既然孩子现在还不能吃奶,那么不必装5毫升一瓶。

黛拉说她曾去楼上病房看过我。她走以后,我才想起来,刚转入病房时,我是在一拨儿一拨儿来人中见过她的脸,我没记住她的名字和专业,只记得她那时说过一句:“你的贝比在我们那里。”

休息室的两张小圆桌上放了很多彩纸、不干胶和其他做手工的工具、材料,黛拉让我们自取所需。参加会议的除了瓜达鲁普、罗纳尔多的妈妈和小姨,还有一对年轻夫妇,另有一位院方人士——我见过几次面却不知其身份的白人老太太。她姜黄的短发不加修饰,戴着姜黄边框的眼镜,身材不高,却宽厚敦实,相貌平凡,却面容慈祥。

大家自我介绍,我有公开谈话障碍症,在展览伤痛的场合更无法开口了。大部分情况都由保罗介绍了,我只需说出姓名、身份即可,但说出“我是杰姆斯的妈妈”时,还是有世界轰然坍塌的毁灭感,眼泪像铺天盖地的潮汐,一波一波涨上来。

黛拉起身进办公室拿了几大盒纸巾来。

不止是我,罗纳尔多的妈妈,年轻夫妇中的妈妈薇薇安,都在发言时哽咽了。只有瓜达鲁普没流泪,在这里,她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老将。

没想到的是,保罗说他从贝比身上学到很多:“我从来没碰到这样的事,我现在能体会其他父母的心理,能理解父母们因为孩子产生的痛苦。”

是的,在这之前他的半辈子,都像大金刚一样活着。

老太太赞许地点头:“贝比们教会我们很多。”

“我每天在家想到的都是黑暗面,但是,一到这里,一看到贝比,我就只想让他好起来,我也相信他会好起来。”保罗的眼睛红了。

会议上散发了婴儿按摩课通知单,要求事先电话或电邮报名。我并不起劲。

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我们又进去看了孩子。保罗认真地和他说话、给他唱歌,走时正儿八经地跟他道别。

平台下是黛拉给我的一箱子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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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时的九点钟天仍亮着。我提着冰盒,保罗扛着纸箱回家。纸箱并不重,但体积庞大,不好携带。转车时,坐在街边犹太餐馆前的旧木椅上等车,我的肚子还疼,有一条线在腹部抽紧的感觉。

昨天、今天是犹太节日,这条街的商铺都没开门。日落之后,戴着大礼帽、穿黑色长礼服的犹太人在我们面前来来往往,像是有什么重大活动。

久等不来,我们准备步行回家。刚走百十多米,一回头看见有车来,我赶紧跑向下一站的站牌,但因为是小站,司机远远看见站牌下没人,自顾开走跳站了。

饥渴、燥热、疲惫、沮丧与暮色一起披在身上,我与保罗像患难夫妻一样踽踽而行。到了地铁桥下的车站,有候车亭和长凳,我坐下再也走不动了。

晚上十点到家,只想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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