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旭若台》第63节宦连志辗转入厨 谐音误厨师强辩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今天伏萍的表哥宦连志进店,他中等的个子,倒挺强健。今年24岁,却没有什么技术。伏萍主动找了宗经理,希望将表哥留在前厅传菜部。可宗经理没有考虑就一口回绝了。主要在于,饭店生意不景气。冉森杰的到来完全是碍于面子勉强的决定,另外宦连志的年龄实在不小了。伏萍听了心里很不高兴,认为这全是经理的借口。宦连志见表妹如此为难,要主动去别处看看。伏萍不同意,认为这样他们实在缺少个照应。于是她带着宦连志来找平经理。偏巧平经理不在,只好在厨房等候。这时童师傅从厨房后门进来,得知了情况,童师傅笑了。

“想到厨房学徒吗?”

“想,那敢情好。可我什么都不会。”

“我可以从头教你。”

童师傅在厨房的位置实在是人孤力单,他一直盼望甫师傅来店,可却迟迟不来。许多事情本该副手协助完成,但却因保密的因素,故只能亲自完成。本来有密居湦在,还比较得力,可密居湦主动离开后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了。他很累,看到宦连志就有心留下他。后来平经理听取了童师傅的想法,也酌情表示了同意。

今天的生意还算忙活,仿佛饭店的兴盛也有一个周期,只是不太有规律。绛字12号有一份干烧鲈鱼,丰字8号有一份干烧鲫鱼。由于忙碌,制法又一致,所以厨房节省了环节一锅烹制。但绛字12号有要求,多放蒜和糖。只是这后补的要求不够及时。我吸取了上次“多炖会”所引出的麻烦,所以没有写字。反复交代了要求。伴随厨房嘈杂的响声,赖首宏点点头。他怕忘记了,信手在单子上写下了“汤多”。当鱼出锅,事情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两条鱼同时出锅,传菜生自然同时上菜。先前客人问过厨房,干烧鱼带汤吗,厨房说,基本没有。而上菜后,竟有那么多的汤汁,况且糖的含量没有突出的变化。客人很挑剔,声明菜不要了,要求退菜。点菜的仓百綪免不了解释一番。但她无法平息事情,就跑来问我。我也举棋不定该如何处理。谁知调拨尉迟伋却朝她嚷道:“你还怪谁,都是你自己的责任!干嘛不在单子上注明清楚,出了问题都知道找我们讨说法。”

仓百綪觉得委屈,话说不出来,急得要哭。我只好劝说他们不要争吵。冉森杰闻讯赶来,主动解决问题。但最终还是未能挽回退菜的命运。厨房自然不承认这是他们的责任,拒绝承担损失。菜只好扔在了调拨桌上,无人受理。这时,宦连志走来,他问了问经过,面无表情。探出右手,用食指稍稍蘸了一下干烧鱼的汤汁,自然地放到嘴里。那样子好像幼儿吃手指一样的滑稽。他说,这是童师傅让他这样学习品味的。我不知他究竟能品出来什么,但他蛮认真的。

我望着那条动过几筷子的鱼,心里不住地自责。如果一开始我写注清楚或许可以避免,只是忽左忽右的事实,难以让人认定到底该怎么做。[手打吧(www.shouda8。com) 疯子手打]上次写了却没有看清楚,这次没写却又出了偏差。难道人嘴两张皮,翻过来倒过去都是他们的理?

平纪肸老板很长时间都没有来店了。我其实有许多话要跟他讲。本来我应该反映给蔺禛经理,只是他似乎越来越不关心饭店的工作了。有时他甚至一两天不来店,有时晚来早走。但我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

不知什么时候宗经理得知了退鱼的事情,开始对大家发难。我也战战兢兢生怕也落个罪名。还好事情过去的很快,在我担心时已经了事。其实我并不是怕宗经理什么,而是担心她一意孤行的草莽。她听不了别人的看法,只凭自己片面的感觉断定事情,是个“有嘴无心”的典范。一旦判断失误,难讨公平。

吃饭的时候,我去厨房取伙食菜,恰巧听到宗经理责问弓师傅,伙食菜中为什么有鸡蛋?并且嫌菜少肉多。她说,现在生意不好,各方面都要节俭。

弓师傅一边从颈上取下毛巾,一边拧。他只说,鸡蛋是炒菜挂糊剩下的,肉也都是些带筋的下脚料,不吃也只有扔掉。宗经理还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如果继续下去,也只有说宁可扔掉也不许吃的话。可我认为,那样老板真的成了黄世仁不二喽。

正当我吃饭的时候,尉迟伋穿得洋洋洒洒、干干净净的从楼上下来。走到我跟前说他有些发烧,去医院输液,让我替他值班。我并没有说同意,那家伙就大大方方地装聋而去。我很生气,干嘛什么事都要专找软的捏呢?我没有表态能证明我同意吗,默认也总得有个前提限制吧。再说你有事,别人就一定方便吗?把别人视同自己一样支配,只有两人好到一定程度或就是欺负人!我在后面喊他,他却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边吃饭边生气,谁知又来了客人,好像安排好的气我。客人要求去雅间,我只好引领。同尉迟伋值班的邬桂文也只好开始点菜。她把菜点完,让我先照看一下,就忙着去吃饭。我很不情愿,自己对于前厅的事情很陌生,应变能力又差,许多事情都不清楚如何去做。我没有条理,暗自鼓励自己,但愿一切顺利。

“服务员,有什么酒水?”

我的业务水平几乎为零,我答不出来,忙递上酒水单。客人接过,仔细地斟酌。后来确定了一瓶龙阳醉。我有些欣喜,因为第一次拿到了酒水提成。意外的收获,弥补了心情。一会儿邬桂文来替我,我就去吃饭。可当我再次回来时,备餐橱上的酒盖不翼而飞。我马上怀疑是邬桂文顺手牵羊,私贪了酒盖。这分明的事实,我没有看到就没有那么肯定的把握,我能说什么。

上班后,我做卫生时,严艺煐对我说:“甫訸,听说你得了枚龙阳醉酒盖,我给你10块钱,你把盖给我吧。”

“为什么你给我兑换现金?”

“呵呵,不瞒你。我就是看中了厂家的100枚瓶盖兑换一对情侣表。”

“哦,还能兑奖真好。不过,我不能给你。”

“为什么?”

“嗨,盖丢了。”

“怎么丢了?不会吧。”

我不由自由地将值班的事情说给她听。说完我才意识到,没必要。果然,我做完卫生,回到调拨口,这时季灵玫来找我,问我瓶盖的事。我有点吃惊,她们太小题大做。这么快就传到她那儿去了?她说,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完全不能忍让。她递过瓶盖,说是邬桂文送来的。我道了谢,接过那价值10元的瓶盖特别扭,心里猜测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冉森杰来到调拨口,下达经理决定。以后所有的鱼类在实际的斤两上,再加二两的消耗损失量。我完全不能理解,并且有些不满。原本卖给客人的价钱都挣着成倍的利润,再加几斤简直暴利。做人的贪得无厌成就了无比的己欲包天,自甘沉沦于不义之中。也许我刚刚从学校走出,无法正视这种丑陋,可我却拥有年少的良知!我无法断定涉世之初就在这样的染缸里浸泡,将来会不会也被世俗的恶气所改变。我害怕,踽踽独行中让我诚惶诚恐现实的无奈。人若想不被世俗转,便只有转世俗。可转世俗的困难不亚于让太阳围绕地球转,恐怕是篇“新痴人说梦”的故事,这远比太阳从西边升起的神话更胜一筹。但人有了良知,便会生出自知,滋长自律,有了自知自律的辅佐,人性便会不失一种自酿的阳光。

通茉云不干了,她完全感觉不到勉强坚持下去的必要。有了冉森杰的存在,完全取代了她存在的意义,甚至她的风头都被抢得一干二净。通茉云离开的很利索,工资都当即结算清楚。这是宗经理所预想到的,与其让她走,倒不如她自己主动离开。一般有心计的人都会这样故弄玄虚,施展手腕。主动让她走,她一准会对此不满,唠唠叨叨没完没了。自己主动离开,那性质可大不一样。即便心存不满,也只能与心交涉了。冉森杰此时略微感到了那么一点舒心。

临近傍晚时,符丹玘传菜回来告诉我,说吧台有我的电话。我正要去接,涂连菊走来,说有人找我。我搞不清楚,他们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反正吧台与门口也近,看看再说。

来到门口,一眼看到舅家的表弟殳頔,背包而来。

“頔弟,你从哪来呀,怎么这个时候来?”

“从家来,没来过市里,走了冤枉路,耽搁了些时间。再说你这儿也太难找。”

我一听此话,就料定是来投奔我的,见客人陆续而至,忙带他去了宿舍。上楼时,他四处张望,仿佛刘姥姥一进荣国府,并不住地感叹。来到宿舍,我问他饿吗?他说已吃过,我就没有细问,忙回去传菜。

等到传菜基本无事后,我才想起他来,又上楼看他。谁知他竟然不在。我有些生气,这小子也不老实,刚来瞎溜达啥。再没见过世面,也不能没轻没重。万一被宗经理看见,又不知生出什么是非来。我忙四处寻找,才听万淑文讲,蔺经理把殳頔叫到办公室去了。我感觉不妙,但事情已经如此又有什么办法?我只好回去工作。

我在面点间预订了担担面、烧饼,晚上八点钟都已做好。我用托盘将饭食托到宿舍。一进门,殳頔还没回来。我有些埋怨舅舅的粗心安排。我将面和烧饼重重地放在桌上,准备下楼。可一转身正瞧到蔺经理。不知他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我猛地一怔,知道办错了事情。

“甫訸上办公室来。”

我没有应答,跟在蔺经理的身后。我心想,待我见了那小子一定要狠狠瞪他一眼。可当我进入办公室,屋里却空无一人。难道是蔺经理有意将殳頔支开?

“殳頔是你舅家的孩子?”蔺经理平静地问,语气很平和。

我有些迷茫,料不清蔺经理棋局所设。我只点点头。

“这孩子跟你一样,是个憨厚的孩子。你刚才的脾气是撒给他的吗?”

这话可没法回答,我的脸火烧火燎的痛。犹如血脉不通却被灼伤。问话很委婉,好像在开玩笑,又似在为殳頔辩解。

“我问过他了,他暂时没有工作,我想留他在店里工作,你有什么意见?”

我起抬头,小心地问道:“他人呢?”此时我的心情平稳了许多,大概离发难的可能没什么关联,“小心”主要在于我对他的尊重。一个人对于别人特别的尊重,没有城府阅历的人往往会产生与矜持一样的孪生。旁人却总误认为那是一种卑微的媚态,而常常藐视这样的行为。这就如同天空出现了日全食、日环食一样,“并行”不等于“合并”。

“他听了我的想法,急于打电话告诉家人去了。你同意吗?”

“同意,只是他做什么?”

“先到前厅吧,顺便你也可以多帮帮他。”

“只是宗经理会不会同意?”我一直担心宗经理这关难过,只是觉得蔺经理同宗经理之间存在矛盾,不便开口,可这的确是个关键的一步,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果然,蔺经理轻轻一叹,说:“这你不用担心,我跟她讲。”

“经理,在殳頔未成为店员之前能不能暂时住这里?”

“这没问题,我知道就可以了。”

我出了办公室,又回到宿舍。殳頔已回来,正嚼着烧饼吃得正香。

我笑了,走过去拍了他一下,说:“臭小子,竟给我惹事。怎么被经理发现的?你怎么知道那饭是给你准备的?”

他吃饭的劲头完全没有回答的空儿,哝哝的让人听不明白。

我只好先让他吃完再说。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