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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重光》第三十回 趁乱局董忠舞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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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趁乱局董忠舞阴风

上回说到王匡、王凤等设计唆使更始帝刘玄谋杀了刘縯后,又下旨将刘秀从昆阳召至宛城,伺机加害。刘秀审时度势,毅然独身归还南阳,而使韬悔之谋,以屈求伸,不与亲近者往来,不为其兄服丧吊唁,起居饮食,言谈风貌,乃如常时,使亲者不解而恨;至仇者不解而懈。当更始帝召见时,刘秀大智若愚,假意惊惶,不言战功,只讲过失,主动向其谢罪。刘玄见刘秀一如既往,反倒自觉惭愧,乃拜其为破虏大将军,并加封武信侯。

且说长安城里,王莽闻大司马王邑在昆阳被刘秀击败,大司空王寻被斩,所率四十余万大军仅剩四、五万,精锐尽失,真乃如雷轰顶,险些肝胆俱碎。一日,突然又闻刘縯在南阳宛城被刘玄所杀,仿佛捞了根救命稻草,转忧为喜,以为既除了心头大患,汉军又必然会内讧,不日定便会土崩瓦解。

到了六月,流星飞驰,日月无光。东、南、西、北各州、郡传言四起,到处沸沸扬扬,耸人听闻。你今日声称拿了刘秀,我明日声称逮了王匡、王凤,纷纷传至朝中。王莽信以为是真,着实高兴一阵,以为苍天赐祥,乾坤重顺,即下旨命将所擒之人解送进京。哪知今日一个,明日一双,越擒越多,仅刘秀就逮了十来个。有个“刘秀”竟然年过花甲,两须斑白,又聋又瞎。王莽疑惑,将所获官吏召来一问,称是在秦岭山中所俘,捕时且还挚一拐仗。王莽啼笑皆非,方知是地方谣言惑众,视同儿戏一般,以骗赏金。王莽为了糊弄百姓,睁只眼闭只眼,都叫所擒之人解至京师,一一正法。庶民百姓起先难分真假,久而久之,慢慢明白,原来是王莽顺水推舟,自欺欺人,以示朝威。后来传言渐渐无人相信,皆付诸一笑,任由他折腾。

又过了月余,王莽未闻汉军乱报,却传来刘玄兵发五路进击京师的消息,真乃失望之极且又百思不理其解。消息传至,满朝文武无不人心惶惶,一遍惊恐。

正在此时,有朝吏奏报:“大司马王邑归京还朝,请谕面见圣上。”王莽一听,气正打一路出,要治其罪,急召王邑进宫。

文官治国,武将上阵,古往今来,一向如此。王邑本一文吏,舞文弄墨,夸夸其谈,乃有所长。但王莽别出心裁,独行高蹈,偏偏委任其为带兵打仗,布阵用兵的大司马之职,前去征讨南阳,岂不是隔靴搔痒,事与愿违,焉有不败之理?此罪且又谁之过焉?

王邑乃莽朝中善辩之人,奉旨上殿后,便鼓动三寸不乱之舌,对王莽奏道:“臣此次领兵扫荡南阳,本来无坚不摧,一路凯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围困昆阳。臣率军奋勇杀敌,贼兵死伤惨重,贼将王凤闻风丧胆,投书欲降。眼看昆阳就要拿下,怎知上天变脸,突发三件奇事,乃制我军於死地也!”

王莽听了,觉得奇怪,惊问道:“那三件奇事,汝快快说来?”

王邑出指道:“贼首刘秀、王凤等,被我军困在昆阳,已成瓮中捉鳖,插翅难逃。但不知何方神仙相助,竟将刘秀飞越我阵,从宛搬来十余万贼兵突袭我军,这是其一;当我军正与敌酣战之时,严尤、陈茂二贼不知为何突然率军反叛?使我军处于内外受敌之危,这是其二;其三更为怪异,”王邑绘声绘色道,“先锋垒尉巨毋霸正驱使虎豹熊罴冲贼之时,本来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忽然间天昏地暗,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惊得那些猛兽反逐我军。亏大司空不畏强敌,与贼浴血奋战,毙贼无数,最后为国捐躯,悲哉壮哉!”王邑失声跌脚痛哭,干嚎之声令王莽直打冷颤。

王莽本就信天命鬼神,听王邑神秘兮兮说是上天变脸,雷鸣电闪,使风助贼,举世罕见等等,以为是上天不公,自认倒霉。王莽闻严尤、陈茂二人已投奔汝南刘让,更是大怒,将昆阳之败全迁怒于严尤、陈茂二人,下旨将二人家眷三百余口,不分老幼,尽皆捉拿,并斩于长安西门外。王莽也不再去追究王邑兵败之责,只是罢去其大司马职,改由董忠了事。

自国将哀章胡弄出“威斗”之说,王莽险些在“紫云观”丧命,便怪罪于他,将其免官,另用张邯为大司徒。张邯也是好星历图谶之徒,为求高官厚禄,攀龙附凤,便使出浑身本领,百般讨好,说谶讲符,借以愚弄王莽,果然受王莽宠信,常召进宫内问之。

王莽心有余悸,一日下朝后,找来张邯探讨符命。张邯搬出《易经》,念道“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这几言,对王莽释然道:“此数语中,莽,指陛下也;升即刘伯升,指贼首也;高陵不就是指原高陵侯之子翟义耶?此意指刘縯与翟义领众造事,至多不过三年。现翟义早被陛下所灭,今刘縯不就又已亡?翟义、刘縯既已应《易经》之语,刘玄又焉能成大势乎?陛下大可不必为此而忧也!”王莽听后倒也宽慰,以为《易经》之语灵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谁知时阁不过半月,朝中突又生出一件大事,闹得京师纷纷扬扬,一时腥风血雨,风声鹤涙,其因还是由图谶而起。

当时,京师长安有两座著名庙观,分别座落在南城外西南翠华山和正南终南山。翠华山为“紫云观”,乃是道家圣地,也就是旧年燕山侠士马适求刺莽未遂之地。终南山簏那座庙宇为“星月庙”,乃是巫教“星月教”之庙所,聚集数百名巫师,长安因此有“西道南巫”之说。“星月教”教主哀章有个高徒,名为西门郡蕙。自哀章弃教入朝,官至国将后,教主之位由西门郡蕙承继。

西门郡蕙乃南郡人氏,年约三十,其貌清虚水涵,硕大无朋,貌如罗敷。西门郡蕙少时因家道贫寒,被父送至长安“星月庙”受巫,师从巫神哀章,习从巫术。因其天姿聪惠,巫术图谶一学就会,很受哀章器重。西门郡蕙渐渐长大后,颇通天文谶记。达官贵人,时请算测,预言未来;平民百姓,常聚庙殿,上香求懺,名气渐扬。

莽朝殿前将军王涉,乃王莽亲侄,素信谶记,最觉“星月教”图谶应验,常与西门郡蕙往来。

一日,西门郡蕙赴王涉府上闲聊,俩人谈天说地,正在兴趣盎然之时,西门郡蕙便对王涉道:“近日本教主查阅谶文,有谓;‘刘氏复兴’之说,而老国师同名同姓,很是应谶也!”

西门郡蕙所说谶文,乃是受哀章指使。哀章被王莽罢官,觉受其辱,心中很是不甘。为图谋报复,胡乱伪造,以求乱政而已。所说老国师,也就是刘歆。刘歆为忌名,改歆为秀。刘歆先因甄寻、刘葵一案牵连,被王莽贬官一级,不受重用。后又因太子王临、婢女原碧弑莽一案,累及其女太子妃自尽,而己罢官在家赋闲,深居简出,少与外人往来。

王涉听了西门郡蕙谶文之说,信以为真,便到新任府上,将西门郡蕙所说谶文告于董忠。董忠也信谶记,对天象预兆深信不疑,闻后甚觉新奇,便与王涉一起到刘歆府中讲于老国师听。刘歆因两次涉案,几乎掉了性命,处事格外小心,闻二人所言,只是不语,一笑了之。王涉见老国师只听不言,甚是不解。

隔一日,王涉又专程到刘歆府中,对刘歆道:“我数次与老国师谈及上天良兆,此为刘姓宗族复兴之大计,为何不肯信耶?”

刘歆见王涉屡次上门,不耻下问,其情可佳,也受感动,方道:“观天象,识风云,星历占卜,我乃皆熟也!将军所谓‘刘氏复兴’之说,我早于前年就已观到。东方事成,大慨就在今年矣!”

王涉悚然道:“既然王莽当灭,刘氏当兴,我乃为王氏,焉能保宗族?望老国师指点迷津。”

刘歆忘乎所以,直言不讳道:“将军若想保全宗族,也只能叛莽服汉。此乃为天机,不可外泄,否则,难免全族夷灭矣!”

王涉深信不疑,连连点首道:“老国师是为救吾族也!我怎不识好歹乎?”

回还后,王涉将刘歆所言说与董忠听。董忠听后,未加思索,便与王涉共谋,意欲举事。

王涉又到刘歆府上,对其道:“今董忠身为大司马,事主中军。我为前殿将军,掌管御林军。老国师长公子刘叠,官居中郎将,主事殿上诸事。我等三人可谓宫内宫外,殿上殿下,全握之中,若能同心合谋,擒住王莽,易于反掌也!”

刘歆满心欢喜,抬头又观星象,掐指算道:“十五日后,待太白星出现,方能举事。”

王涉得刘歆指点,便将此言又转告董忠。

大凡举事之大事,乃需深谋远虑,慎之又慎,非精心策划不可。若不慎密,不仅自家性命难保,还会连及众亲族人。董忠虽是心怀鸿鹄,野心勃勃,却志大才疏,作事轻率,乃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徒。

董忠听王涉所传刘歆之言后,心中大喜,以为此乃千载难逢之机,愿按计而行。谁知董忠乐极生悲,才过数日,就因谋事泄密,遭致满族尽灭。如何遭此变故,还须慢慢道来。

王莽乃为极狡诈之人,自篡汉为帝后,深知兵权重要,便将用兵之权分由正、副大司马共同掌管。董忠为大司马,副司马是孙笈,董忠若是用兵,不得不经孙笈之手。董忠自认为孙笈为已一手所荐,交情甚厚,定能听从所愿,与已共举,便邀孙芨、偏将王咸等,同为于谋。孙芨、王咸两人倒也爽快,当即点首应诺。焉知孙笈回家不久,便生出是非来,闹得人头落地,满门抄斩。

原来,孙笈乃是一处事十分谨慎之人。那日,孙笈回到家中,把此事颠来复去去想,越想越觉胆寒,不禁大汗淋漓,神色慌乱,食不甘胃。其妻见状,顿时生疑,便用话问之:“夫君心中有事,不妨说于为妻听。”

孙笈本来就畏其妻,吱吱唔唔,不敢告之。怎奈其妻反复盘问,孙笈藏匿不住,方将与大司马董忠共谋之事全盘道出。

孙笈妻听了,大惊失色,对其哭劝道:“此谋夫君绝不能为!应即向圣上告发,以免灭族之罪也!”

孙笈好不为难,倜然道:“大司马与我有恩,怎忍受其祸哉?”

其妻不依,又找来妻兄陈邯相劝。陈邯见劝说不从,恼羞成怒,便声色俱厉道:“大难临头,汝还如此固执!若再劝不从,我就独去揭发,也免吾妹累及!”

孙笈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保命保家要紧,也顾不了与大司马董忠的情意恩德,即与妻兄陈邯一同进宫告发。

王莽得孙笈密告,惊出一身冷汗,即令朝吏分别去召董忠、刘歆、王涉、王咸及刘歆之子、中郎将刘叠进宫,欲以一网打尽。

朝吏奉旨来召董忠时,董忠正与偏将王咸在校场阅兵。王咸突见朝吏来唤,顿觉事已不妙,乃对董忠道:“起事之谋已有半月之久,恐有泄露。今朝吏来召,凶多吉少,不如斩其来使,发兵进宫,乃为上策矣。”

董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不以为然,摇首道:“此谋甚密,不要多疑。”言毕,即与来吏一同进宫。

董忠大大咧咧进到紫禁城里,在未央宫门外便被黄门官滕郓截住。滕郓高声吼问董忠谋反之事,董忠方知大事不妙,急拔剑欲斩滕郓。但滕郓早有防备,先自出手,一剑将董忠刺死。王莽见滕郓杀了董忠,又派兵把董忠一族共一百六十余人全部斩尽。

王咸虽为一介武夫,处事却是粗中有细。当董忠随吏进宫后,王咸连府且未敢回,便先藏于民宅倦伏,探查动静再说。不一刻,果见大队御林军匆匆赶往大司马府,王咸暗暗叫起苦来,即忙逃之夭夭。

刘歆、王涉闻董忠及全族遭屠,只吓得手足无措,魂飞天外。少顷,朝吏传旨,要刘歆、王涉进宫,俩人料知大难临头,难免一劫,只得各自取剑自刎。

刘歆和王涉,一个是王莽儿女亲家、数代老臣;一个是王莽宗亲侄儿,股肱之臣。刘歆乃一代文豪博士,不求进取,且爱投机钻营,热衷富贵,终弄得身败名裂,贻笑后人,岂不是一朝失足千古恨耶?现俩人皆已自裁,王莽正好将其瞒将过去,也不声张。

刘歆长子刘叠虽在叛逆之列,但那乃是董忠、王涉、王咸等一相情愿所为,刘叠确不知情,实未与谋。王莽派人暗中查明,徒生怜悯,不愿加害,仅将其免去中郎将,改任中散大夫了事。

不久,有探吏查出此次谋逆之案与终南山“星月教”教主西门郡蕙有牵连,其罪魁乃是原国将哀章。西门郡蕙乃是受其指使,怂恿董忠、王涉所为。王莽大怒,即命立国将军孙建领兵前去终南山捉拿哀章、西门郡蕙。

有“星月教”信徒探闻消息,即回终南山,飞报哀章。哀章料知王莽不会放过自己,难以走脱,即令西门郡蕙速遁。西门郡蕙伪扮一老妇,怀揣神主印物,匆忙只身逃往洛阳。

愈时,孙建率军上山,将“星月庙”团团围住,逮住哀章,而不见了西门郡蕙。孙建令军士庙里庙外,山前山后搜捕,终未果,只得驱散教众,封了山门,回宫交差。王莽果不轻饶哀章,令吏将其缢死狱中。又发下通缉文告,四处捉拿西门郡蕙。

昆阳惨败阴霾还未散去,朝内又遭董忠、刘歆、王涉阴谋所困,真乃内忧外患,叫王莽愁得坐卧不安,整日忧心仲仲,食不甘胃。董忠已斩,大司马一职空缺,挑来选去,满朝大臣中竟无一人胜任。无奈之下,王莽复命王邑为大司马,命张邯为大司徒,崔发为大司空,苗訢为国师,调令并州牧宋弘为洛阳令。不日,王莽又命太师王眶到洛阳,令其与都长将军李圣,洛阳令宋弘同守洛阳;又命大司空崔发与宁始将军史湛为京都守城正、副使,统领七万之众,准备抵御更始军进袭长安。

也道是王莽无道,天怨人怒。事隔不久,各地反莽之势,如火如荼,警报纷纷传至长安,莽朝更是风雨飘浮,摇摇欲坠。

先是成纪人隗嚣杀死雍州牧,自称上将军,起兵应汉,盘踞天水,并向各州、郡发出檄文,*王莽;后有西川人窦融与隗嚣串联在一起,把那陇西、武都、金城、武威、酒泉、敦煌等五郡,三十余县统都掠将而去;接着又传来导江郡卒正公孙述起兵成都,把蜀中平原十几个县尽都占了去,自立为王,割据一方;不久又有江淮庐江警报传来,张步聚集六、七万人造起反来,已占距九城,渐成蔓延之势。

四处警报真乃火上浇油,急得王莽愁上加愁,不禁拍案失声大叫;“反了,反了,全都反了!”众臣满脸惶恐,胆战心惊,呆若木鸡,哀声叹气,谁也无一计可施。王莽长声短叹,只得命偏将军李宪速赴庐江,先去招抚张步。其余实无它法,只得指望老天开恩相助了。王莽愤愤然,甩袖下朝。

回到后宫,王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禁心血来潮,对隗嚣所发檄文徒生好奇,暗自道:“焉知檄文何言?不妨取来看看。”令吏找来檄文,借凑烛光,仔细览阅。

隗嚣“讨莽檄文”共列王莽十条罪状;第一条为鸩杀平帝,第二条为捣毁汉室宗祠,第三条为挑衅外夷,第四条为鱼肉百姓,第五条为重税繁赋如此等等。

檄文所列条条有理,句句是实,但王莽不去反悔自己,还觉冤枉,于是当即召集群臣,找来十余名搏士,令其逐条驳斥。搏士颇费心机,执笔拈墨,拼凑成章,不过是些繁文缛节,文过饰非,颠倒是非之词。王莽又令其抄录千份,发至各处,告示臣民。吏民百姓见了,皆摇首瞥眼,嗤之以鼻。

王莽正在装腔作势之时,忽见大司空崔发慌慌张张,匆匆上殿。崔发高声奏道:“陛下,大事不好也!”

王莽故作镇静,沉脸训斥道:“身为朝廷重臣,焉能大惊小怪乎?”

崔发战战兢兢,憋嗓压喉,低声奏道:“接各州、郡报,刘玄兵发五路,来势汹汹,众多城池已陷入贼手。”

王莽一听,猛然惊骇,浑身打了个冷颤。急问道:“贼寇窜捣何有这等之快?快细细说来。”

崔发道:“刘玄派刘信、刘歙率一万人马攻打汝南,把汝南郡六、七个县全都夺去。汝南刘让、龚标等皆已斩毙,连严尤、陈茂也战败被斩哩!”

王莽低声吼道:“这叛逆死了活该!也免朕再遣军去擒他。”

崔发又道:“刘玄部将李通、宗佻、冯异等率一万人马已占据汝阳;邓奉率军占据邓县、新野。”

王莽佯为大气,强支精神,伪饰不以为然之色,道:“朕当何等大事,大司空竟语无伦次?不就是区区几个小县耳,今日贼人夺去,明日朕发兵再夺回就是,何必大惊小怪。”

崔发不顾王莽责怪,接着又奏道:“王匡、刘嘉、马成、成丹、胡殷等率五万大军进攻洛阳,已将洛阳团团围住。太师王眶、都长将军李圣、洛阳令宋弘频频发来告急文书,要陛下快发救兵。否则,恐贼不日就要破城也!”

王莽听到这里,方知厉害,伪佯之态荡然而逝,一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大司空崔发偷偷抬头看了王莽一眼,见其双目发呆,虚汗淋淋,便暗暗自语道:“吾皇乃一外强中干,装腔作势之人。”接着又道:“陛下,刘玄部将申屠建、李松、赵萌、邓禹等更是猖獗得很,竟率二万人马来攻打武关,弘农、湖县已被贼寇占据。析县人邓晔、于匡起兵响应,与武关都尉朱萌串通一气,里应外合,杀死大夫宋纲,已将武关献汉也!”

崔发此语一出,如晴天霹雳,炸得满朝一遍乱象。

“看来新朝大祸就要临头,轰然倾覆只在近日也!”大司徒张邯跌脚惊呼道:“武关乃为东南要隘,武关一失,秦岭乃无险可守,京师危矣!”

国师苗訢失色,也道:“湖县乃京兆属县,此被汉据,如同寇入大殿,祸已燃眉也!”

武关一丢,如山门大开,湖县一失,汉军如囊中取物,长安芨芨可危。王莽顿觉头皮发麻,两眼晕旋,惊慌失措,不知所为。

大司马王邑乃为不知廉耻之人,毫无上次惨败之辱,自以为是,见君臣皆乱便出班奏道:“陛下切莫惊慌,臣有破敌之策哩!”

王莽重病乱求医,忙道:“有何妙策?爱卿快快道来!”

王邑道:“臣有九个门人,皆有万夫不挡之勇,人称‘九虎’。乃为;黑毛虎史熊,花斑虎王况,四脚虎程干,坐山虎谢漠,靠山虎郭钦,白毛虎陈降,穿山虎唐谦,短尾虎成重和金毛虎潘期等等是也。陛下可下旨,命这九虎为将,分兵击寇,可解京之危也!”

王莽心中这才稍稍平静些,叹道:“大敌临近,国难当前,才显臣之忠贤,将之良勇。卿为国分忧,朕甚慰也!”当即命王邑去召那九虎将。

少顷,王邑所荐那九人应召而至。王莽见这九人,瘦胖长矮,鼠眉贼眼,形奇怪状,畏首畏尾,与虎相去甚远,心中不免失望。但危急之时,王莽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只得一一绶以将军。又下令东拼西凑了五万兵马,统统交由大司马王邑率领,命往南出击邓晔、于匡、朱萌,阻其进犯长安。为配合王邑防御,王莽又命波水将军王林,领一万人马在蓝关布阵,以防汉军从南攻击京都长安。

翌日,大司徒张邯又进言道:“臣闻《周礼》、或《春秋左传》里都曾记有,国遇大灾时,以哭而祈祷,可告天运转。今贼寇入关,是为紧事,也算国遇大灾,正应号哭告天,求苍天解难也!”

王莽一听,便来精神,不等说毕随即起座,带着众臣急忙来到南门外,跪地痛哭。王莽边哭边仰天呼嚎道:“皇天既命王莽为帝,又何生出那些贼寇来耶?若认为是莽有罪无德,何不将莽用雷劈死乎?”说罢又哭,哭毕又语,不知磕了多少响头,哭了多少次,方才被一帮文武大臣搀扶回宫。

王莽回到宫里,令人四处贴出告示,凡到南门外哭天的,人皆赏粥饭;如能朗诵策文,可授为郎官。此招确也见效,不过数日,长安南门外便成哭嚎之所。每到日落,成群结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结伴而至,装模作样,捶胸跌脚,哭声震天,嚎声动地。长安百姓皆到南门外观看,见此丑态百出,无不摇首悲叹。

在这观望人群中,有一壮士剑眉倒竖,嗤之以鼻,对同行三人冷笑道:“诸位仁兄,看来莽贼已是穷途末路,数日之间定然倾覆,吾等不得等闲视之,正可趁机杀贼,以报心头大恨也!”

同行三人齐声道:“公宾就所言及是!”

你道这称之为公宾就之人是何人乎?

这正是;风雨飘浮起阴霾,穷途末路皇廷摆;

号哭告天难解难,苍天不允看未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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