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现实总是那样的残酷，历史总是过往无数次这样证明着。。ｃ

阿萨斯骑在他忠诚的骷髅战马无敌的背上，一面思索着朝安多哈尔骑去。这真是莫大的讽刺，正是他亲手杀死了死灵法师克尔苏加德，现在却要负责把他复活。

霜之哀伤继续对他轻语着，然而他并不需要它的声音，或者说那个被称之为黑暗之主的巫妖王的声音来安抚，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他也不想回头。

自从王都陷落之后，阿萨斯开始了他的黑暗朝圣之旅……所谓黑暗朝圣，正如阿加雷斯所了解那样，不过是已经失去自我的阿萨斯骑马走遍了整个罗德隆王国的四面八方，带领他的新臣民们挨城挨镇地扫荡，放纵它们恣意屠杀平民，没有活口，是的，没有幸存者！从王都到周围城镇的扫荡，天灾军团几乎是把消息封锁的很好。

天灾军团，阿萨斯现在觉得克尔苏加德取的这个名字太恰当了。一些非主流的教团用这个词来称呼他们苦修时自我鞭挞的道具，用以净化自己的不纯。而他的天灾将净化这个生者的世界。阿萨斯横跨生死两界；他还算是活人，但巫妖王轻柔的声音把他唤作死亡骑士。他的头发、皮肤和眼睛都褪去了色泽，这一切暗示着那个称号并非名不符实。他不明白，也不在乎。他是巫妖王的爱将，统帅着整个天灾军团。而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扭曲地爱着它们，这种跨度非常大的转变居然丝毫没有让自己感觉不适，他知道自己已经腐化堕落了，但是他却很享受这种感觉。

如今阿萨斯通过巫妖王的一名部下侍奉着他。那是一个恐惧魔王，样子几乎和马尔加尼斯一模一样。而这同样是个讽刺；他也同样对此无动于衷。

“和马尔加尼斯一样，我是个恐惧魔王，但我不是你的敌人。”提克迪奥斯向他保证道，嘴角露出一道讥诮的笑容。“实际上，我是来祝贺你的。你杀死了自己的父王，把这片土地拱手交送天灾军团。现在你已经通过最初的考验，巫妖王很满意你的……热诚。”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同时冲击着他——痛苦万分却又洋洋得意，必然这不是阿萨斯所能控制的情绪，或者说，那痛苦的一部分是仅有的没有被巫妖王控制的一点点良知。

“是的。”他说，他面无表情的对着恶魔。“我奉巫妖王之名毁灭了我一度深爱的所有人、所有东西。而我对此毫无悔恨、毫无怜悯、毫无羞耻……”

然而在他内心的最深处，有个声音，并非霜之哀伤，而是另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声音悄语着：骗子！强压下心中的感情，不管怎样，那个声音得要闭嘴。他不能允许软弱在心中萌芽，那就像脓疮一样，放任不管就会祸及全身。

提克迪奥斯似乎没注意到阿萨斯的情绪变化，他指着霜之哀伤:“你手里这把符文剑是吾族多年前铸造的。巫妖王赋予了它窃取灵魂的能力，而你就是它的第一个战利品。”

在一旁的阿加雷斯百感交集地注视着这把剑，他很了解提克迪奥斯的那个用词:窃取，所包含的意思。要是巫妖王要他用灵魂作为拯救人民的代价，或许当时不知情的阿萨斯会毫不吝惜的牺牲自己……虽然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巫妖王本身，但是巫妖王没有提出要求，只是就那么取走了他的灵魂，一点点的腐蚀与堕落他，让他成为一个完美的容器。而现在，他的灵魂就在这里，禁锢在这把闪耀的武器之中，距离阿萨斯王子，不，阿萨斯国王近在咫尺，却无法触及，而发生的一切没有人能阻止。

那么阿萨斯已经得偿所愿了吗？他的人民已经得救了吗？但这对于阿萨斯来说还重要吗？

而自己本身，现在阿加雷斯也说不清楚自己的目的了，阿萨斯已经强大到自己远远不能抗衡的地步了，自己能阻止他么？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的跟随着他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的……离开？每当自己抱有这个想法的时候，阿萨斯那如炬的目光和淡淡的杀机，立刻就会让自己放弃这可笑的想法，很明显，阿加雷斯被软禁了……

“没有灵魂我也能办事。”阿萨斯轻声的回答打断了阿加雷斯的思绪，“巫妖王要我做什么？”

随着恐惧魔王的述说，原来，巫妖王是要他召集诅咒教派的残余势力来帮着干件大事：找回克尔苏加德的遗骸。他已经知道克尔苏加德的遗骸就在安多哈尔，那里曾是染疫粮食运出的源头，而也是这个噩梦的起源之地。

当时的阿萨斯杀死了那个死灵法师，把他剩下那滩**发臭的烂肉留在了原地，他回想起自己当时的狂怒，可现在却心如止水。阿萨斯弯了弯苍白的嘴角露出微笑……这真是讽刺啊。

阿萨斯的天灾军团，推进很快……毕竟亡灵是不知疲惫的，安多哈尔废墟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了，当时燃烧的建筑现在只剩下焦黑的木桩，此刻这里除了亡灵谁也看不到……可是……有生人的气息！阿萨斯一皱眉头拉住缰绳，无敌立刻停住了脚步，一如生前般忠顺。随着阿萨斯的目光阿加雷斯可以望见远处人影晃荡，在昏暗天色下闪耀着微光——“盔甲……”

亡灵法师的墓地周围有身穿盔甲的士兵值守，还有个人靠在一座小坟墓旁。阿加雷斯远远的看了看，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儿不只有活人、不只有士兵，甚至还有圣骑士！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这……看起来，有很多人都在对克尔苏加德感兴趣？也或者是另一个悲剧即将开始。

阿萨斯行使了他那特有的身份已经解散了圣骑士团，根本不该再有圣骑士了，更不用说还在这里聚集……身旁的阿萨斯拔出那把强大的符文剑，高高举起……霜之哀伤那饥渴地低语甚至让阿加雷斯都可以听见。

随着阿萨斯的冲锋向前，跟随他的侍僧们以及亡灵生物如同大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号角着开始了进攻！无敌飞跃上前，带动着黑色的斗气，阿萨斯已经在瞬间砍杀了墓园守卫们的，阿加雷斯看到了他们脸上的震惊，也能体会他们的想法……那是他们所爱戴的王子，而现在如同恶魔一样肆意屠杀着他们，即使他们英勇地战斗着，但这也毫无意义，而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从他们眼里就能看出来。

当阿萨斯抽回霜之哀伤，那符文剑欢快地吸收着新的灵魂的时候，一个声音高喊着，“阿萨斯！”

阿萨斯曾听过这个声音，但一时没能想起是谁，他朝喊话的人转过身去。

那人高大魁梧仪表堂堂，他没戴头盔，那丛大胡子勾起了阿萨斯的记忆。“加文雷德，”阿萨斯惊讶地说，“好久不见了。”但是苍白的面貌配上那已经褪色成银色的发丝，让阿萨斯更加的阴森起来。

“还不算太久！我们送给你的战锤哪去了？”加文雷德朝他唾骂道：“那可是一把圣骑士的武器，一把荣耀的武器！”

阿萨斯想起来了，正是这个人把那柄战锤放在他的脚边，正当他晋升为一个真正的圣骑士的时候。那时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崭新、纯净和简朴……“我现在有把更好的武器了。”说着，阿萨斯举起来霜之哀伤，符文剑在他手中饥渴地闪耀着。

“站一边去，兄弟。”阿萨斯一时兴起，声音中奇怪地带上了几分亲切，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狰狞。“我只是来找些陈年枯骨。为了当日赠锤之谊，为了同团手足之情，只要让我过去，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加文雷德皱起浓眉，朝着阿萨斯的方向唾了一口。“我真不敢相信我们曾经把你视为手足！我真不明白乌瑟为何要为你担保。你的背叛伤透了乌瑟的心，小子！你要知道，他可以毫不犹豫为你献出生命，而你就是这样来报答他的忠诚？我就知道，接纳一个纨绔王子加入骑士团是一个错误！你就是白银之手的耻辱！”

阿萨斯闻言勃然大怒，几乎为怒火所窒息！他好大的胆子！阿萨斯是死亡骑士，半神的强者，巫妖王的大将，罗德隆的生死役亡都在他掌控之中。而加文雷德居然敢拒绝他的赦免！阿萨斯咬响了牙齿，而霜之哀伤的低语再次响起，一个更加邪恶的想法涌入脑海“不，我的手足兄弟。”他低声说道：“当我杀了你，然后唤起你的身体作为奴仆，让你随我号令亦步亦趋的时候。加文雷德，那才是白银之手的耻辱！”

阿萨斯冷笑着，做了个嘲弄的手势，亡灵生物和诅咒教徒在他身边沉默地等候着。加文雷德没有急于冲上来，而是蜷起身子向圣光祈祷，可圣光也救不了他了，阿萨斯任由他完成了祈祷，任由他的武器闪耀光芒，正如阿萨斯自己的战锤昔日那般……霜之哀伤紧握在手，巫妖王传承的力量充盈着阿萨斯半死不活的身躯，他知道加文雷德必败无疑。

圣骑士竭尽全力而战，可这远远不够。起初阿萨斯戏弄着他，作为对加文雷德不逊之词的报复，但他很快厌倦了这场游戏，仅仅一记有力的剑击便了结了他昔日的手足兄弟。他感觉到霜之哀伤微微颤抖着，汲取并湮灭了加文雷德的灵魂，而毫无生机的躯体仆倒在地！

接着，霜之哀伤那邪恶的力量再次笼罩在加文雷德的身躯，“起来吧，我的仆人！”随着阿萨斯一声令下，毫无生气的躯体再次站立起来，不同的是，加文雷德那苍白的面庞与包含着死亡与暴虐的眼神出卖了他那新的身份！

“加文雷德，我命令你追杀所有的白银之手的骑士！”阿萨斯那一抹冷笑，让人不寒而栗！“是，我的主人！”新的死亡骑士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去了，而就在不远处的树下，加文雷德的战锤上的圣光逐渐消散，星星点点的光芒仿佛也充满了不甘……

做完这一切，阿萨斯用一个简短的手势指挥仆从们开始寻找法师的尸体，而远远的阿加雷斯却浑身冰凉，就在刚才，阿萨斯用一个十分怪异的眼神看了自己一下，而那种渴望……阿加雷斯感觉到的第一种想法就是：他是否在想把我这个便宜弟弟变成他忠实的仆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