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没有人能形容阿萨斯现在的心情，在他自己的灵魂完全泯灭堕落前，阿萨斯就如同一个矛盾的共同体，杀死自己的父王的时候，他心里仅仅有一丝难过，但并没有不忍，而他望向阿加雷斯这个便宜弟弟的时候，内心充满的却是不忍……他自己也不了解为什么会这样，仅仅因为阿加雷斯如同他以前的一个缩影？或者是……阿加雷斯是在是太像那个人了？

随着他的仆从找到了死亡法师的墓**的时候，他的胡思乱想也到此为止，仿佛这也是最后一次了……诅咒教派的侍僧们冲上前去，找到墓**推开顶盖，把里面的棺材迅速抬了出来，阿萨斯用脚碰碰棺材，微笑起来，想不到亡灵法师会被他的忠实追随者埋葬在这里，永生？就那么诱人么？

“现身吧，死灵法师。。”当棺材被装入一辆绞肉车后厢的时候，阿萨斯嘲弄地说道：“你曾侍奉的力量再度需要你了。”

“就跟你说过我的死亡无关大局。”

阿萨斯吃了一惊，他本已习惯于听到这类声音，巫妖王近来几乎从不间断地通过霜之哀伤对他轻语着，但现在不同了，他记得自己听到过这个声音，但却带着傲慢和嘲弄，而不是现在的信任和诡秘。

克尔苏加德！

“这……我现在能听到鬼魂了？”

不仅听到，还能看到！一直以来阿萨斯只是知道霜之哀伤不断的吸取鬼魂，来增强力量，但他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完整的鬼魂出现！至少现在为止……对一个特别的鬼魂而言，克尔苏加德的阴影在他眼前慢慢成形，半透明地悬在半空，两眼黑洞。但这无疑就是他，幽灵的嘴唇露出一道狡猾的微笑。

“我没看错你，阿萨斯王子！”

“你耽搁得太久了。”提克迪奥斯低沉而不悦的吼声不知从哪里传来，而那个幽灵消失不见了——如果它真的出现过的话……阿萨斯震惊了，这是他的幻想吗？他的理智也和灵魂一样开始丢失了吗？

然而提克迪奥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揭开棺材盖子，厌恶地瞥了一眼里面克尔苏加德近乎液化的躯体。尽管恶臭熏天，阿萨斯发现这味道并不如他原想的那么难以忍受……当初他挥锤击倒死灵法师，然后看着刚断气的尸体急速腐烂，这简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这些残骸腐烂得太厉害了，它们运不到奎尔萨拉斯。”

阿萨斯回过神来。“奎尔萨拉斯？”精灵族的黄金之地……“对，只有高等精灵太阳井的能量能够将克尔苏加德复活。”恐惧魔王皱起眉头，“时间过得越久，他就烂得越厉害。你必须去偷取一个非常特殊的骨灰罐，守护它的圣骑士们正好就在这里。死灵法师的残骸放进去，他就能在旅程中安然无恙。”

看着恐惧魔王恶心的奸笑着，阿萨斯知道这事情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虽然他想再多问几句，却又闭上了嘴，提克迪奥斯不会告诉他的……他耸耸肩，骑上无敌朝目的地而去。

而在他身后，传来了恶魔阴暗的笑声，以及阿加雷斯无声的叹息。

提克迪奥斯说的对，一支小型的送葬队顺着大路慢慢走来，阿萨斯认出了他们的服饰，这是一次军葬，要么死者就是个大显贵。几名甲士排成单列走着，中间一人有力的双手捧着什么东西。

昏沉的阳光映在他的铠甲和手里的物品上，那正是提克迪奥斯说的骨灰罐，也就那时，阿萨斯突然间明白提克迪奥斯为何发笑了。

那位圣骑士的举止步态与众不同，他的铠甲款式独特……原先棕色的头发现在已经几乎完全灰白，曾经慈祥的面庞如今笼罩着无尽的哀伤。阿萨斯感觉自己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让他情不自禁的紧握住霜之哀伤……他强压心头万千的困惑和不安，命令手下前进。

这独特的送葬队中尽是优秀的战士，但他们人数不多，很容易就被阿萨斯完全包围了。他们拔出武器，却没有马上进攻，而是转头等候捧着骨灰罐那人的命令。毫无疑问，他就是乌瑟！他镇定自若地看着旧日的弟子，更多了几分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痛，然而眼里却燃烧着正义之怒！

“狗总是改不了吃屎。”乌瑟说道，语气激烈得像是鞭子一般抽打在阿萨斯心头：“我还祈祷过别碰上你。”

阿萨斯微微颤抖着，声音沙哑地回答道：“我就是这么讨人嫌……我都已经解散了你的骑士团，你现在怎么还自称圣骑士。”

乌瑟发出了苦涩的笑声。“别以为你说解散就能算数。我对圣光负责。而你也曾是一样。”

圣光？这个稍显陌生的词语，让阿萨斯的心在胸膛中猛地一沉，一时间，就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放低了手中的宝剑……然而轻语再次响起，提醒他现在得手的力量，提醒他圣光之路没能让他得偿所望。阿萨斯再一次紧握霜之哀伤。

“我曾做过很多身不由己的事……”他回答道：“但以后不会了。”

“你的父王统治了这片土地五十年之久，而你几天之内就把它化为灰烬……不过，破坏总比建设容易，不是吗？”

“真有趣，乌瑟，但我没时间和你开心地叙旧了。我是来拿那个骨灰罐的，把它给我，就让你死个痛快。”这个人绝对不能放过！就算他跪地求饶也不能放过！不过要是他求饶就更不能放过！阿萨斯脑袋里蓦然的涌现出这个想法，而他自己也清楚，因为他俩之间有太多的过去，太多的……感情。

听到这句话，乌瑟露出了极度愤怒的表情，他近乎于惊骇地盯着阿萨斯，仿佛这么多年来第一见到阿萨斯一样：“这个骨灰罐装着你父王的骨灰，阿萨斯！啊，在你彻底搞烂他的王国之前，还想来最后亵渎他一次吗？”

阿萨斯骤然一惊。

父王……“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低声对乌瑟说着，也是对自己说着，仿佛在申辩着什么，同时脑海里浮现恐惧魔王在对吩咐阿萨斯时露出奸笑的又一原因。至少说，他知道骨灰罐里面装的是什么，考验一个接着一个。阿萨斯能否和他的导师战斗……他能否亵渎自己父亲的骨灰。阿萨斯恼怒起来，他一面说着，趁势跳下马背，拔出了霜之哀伤。

乌瑟面部的肌肉仿佛在抽搐，他用手指着阿萨斯然后一圈，把阿萨斯包括他的随从都圈了进去:“你们这些人！毁灭了自己的家园，杀死了自己的亲人！这就是你们所宣誓的骑士精神么？阿加雷斯！你！你忘记谁给你等同于王子的荣誉和地位了么？告诉我，你的热血与执着哪里去了？就像一个傀儡一样腐烂在马上看着阿萨斯再一次亵渎你们的父王么？法里克！你！你的骑士宣誓所立下的誓言全部抛之脑后了么……”

马上木然而立的法里克仿佛没有任何表情，和阿萨斯一样褪色的长发与泛着灰白的眼睛，让熟识他的人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圣骑士法里克了！至于阿加雷斯他自己也深深的了解，在阿萨斯那强大的黑暗力量的腐蚀下，法里克……早已变成阿萨斯身边的第一位死亡骑士了。至于阿加雷斯自己……确实，前世几乎是没有见过任何世面的宅男，在阿萨斯那强大实力与威压之下，如同一个缩头乌龟一样……胆小懦弱的把自己隐藏在那个并不安全的壳里，圣阶的力量，确实，一捅就破的壳子……

“不过没关系……不管用什么方法，我总不会空手而归。”阿萨斯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霜之哀伤在他的手中啸叫着，声音直达他的脑中，渴望着这场战斗！随后阿萨斯摆开了攻击的架势，而乌瑟注视了他片刻，然后慢慢举起他闪耀的武器。

“我不愿相信这种事……”乌瑟那沙哑着声音说道，同时阿萨斯看到乌瑟双目垂泪，在那瞬间，阿萨斯感到惊恐……“你儿时的自私，我把它当成孩童的无心之过；你后来的一意孤行，我把它当做年轻人力图摆脱父亲阴影的需要。就连斯坦索姆——啊，愿圣光宽恕我——我祈祷你能自己认识到犯下的错误……我不能和王上的儿子作对啊。”

两人对面缓缓的开始绕起了圈子，仿佛在为接下来的战斗蓄力，阿萨斯强笑一声。“可你现在还是做了！”

“这是我对你父王的最后承诺，对朋友的承诺！我要亲眼看着他的遗体得到体面的处理，哪怕他毫无防备、手无寸铁地被自己亲生儿子残忍杀害！”

“你将死在这个承诺上……”

“也许吧……阿萨斯，确实，你现在的实力我已经看不透了……你甚至已经超过了传奇境界。”阿萨斯的那句话似乎没有惹恼乌瑟，平静的双眼下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哀伤：“我宁愿为信守承诺而死，也不苟活在你的怜悯之下！我真高兴他已经死了，我真高兴他看不到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话刺痛了阿萨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停了下来，心中百感交集，而就在这一瞬之间，他甚至听不到霜之哀伤的低语，但是同时乌瑟利用他这短暂的犹豫冲上前来！

“为了圣光！”他高喊着，然后举起战锤，神圣斗气如同一个金色耀眼太阳，包裹着斗气的战锤用尽全力朝阿萨斯砸下，这柄闪亮的武器速度如此之快，阿加雷斯几乎能感到它挥动的时候已经撕破了空间！

阿萨斯如同骤醒一般跳到一边，黑色的斗气仓促的喷涌而出，勉强抵挡这柄武器的一击，感觉它带起的风如同实质一样透过斗气的保护扑在脸上！不由的让他感觉到久违的恐惧，乌瑟表现得既冷静又专注……而且致命！传奇境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