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凯火电厂位于莲溪市新凯镇，于一九九二年破土动工，前期两座六十万千瓦燃煤机组，二期将扩建两座百万级的燃煤机组，属于浙江省重点工程，工程总承包华茂公司，是一家国有大中型企业，数十年老牌安装单位，其下属分公司遍布中国大陆若干城市，口碑甚佳，这次，华茂公司首次承接了土建等全面承包合同的交钥匙工程，开创了华茂公司的一个新纪元，第五工程公司负责全面建造。请用 访问本站

工程浩大，施工期短，安装任务紧，第五工程公司迫切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人力，虽然从其它兄弟分公司借用了部分工人，但每一个分公司都有自己不同的工程任务，不可能无限资源，况且，哪一个分公司都不愿将自己旗下优秀员工推销出去，人才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再说，四川是名副其实的劳务大省，每年外出农民工高达一千多万人，全省劳务收入将近七亿元，全省农民人均纯收入中有三分之一来自外出务工所得。改革开放初期，四川农村解放出来的剩余劳动力纷纷跳出家乡，外出务工，农民工大多集中在建筑业、制造业等领域，往往从事最简单的体力劳动，随着机械化程度及用人单位对人员素质要求的提高，四川省个县市劳动社会保障部门通过与输入地相关政府部门协作，建立起互动机制，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有技术、有文化的新型人才。

佟宇这一届电工班所有成员，本意是全部到重庆某热电厂实习，由于新凯火电一号机组即将进入安装高峰期，电工任务繁忙，华茂公司同广丰市政府协调后，特定将电工班二十四名男生招来，晚些时候，焊工班、管工班男生也会陆续到来。

只是这么大一个电厂(那时，大伙儿尚不明白，电厂和承包商之间的区别)，却选择了这么一个住宿的地方，大家心里有些想法也是自然现象，第一次真正跨出家门，走向人人景仰的工人岗位，却原来如此这般，天啦，开什么玩笑，这不是真的吧？

然而，一切都是真的，心灰意冷啦！

唐猛没有同意杜闵的安排，他还是跟大家住在一起，从厂区回来后，他就指派人将他的床上用品等领回来，住进了胡文他们那一间。

胡文眼泪都快憋出来了，大伙儿偷偷安慰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唐猛这才知道胡文有臭脚的毛病，非要让他脱下鞋来，验明正身。

胡文哪好意思当作老师的面亮出臭脚，百般不肯，唐猛道：格老子，还要哥哥亲自动手哇，哥们儿几个，拔了他的鞋。

宿舍里的、宿舍外的，捂住鼻子动口不动手。

佟宇本来躺在床上休息，听见唐猛说要跟大家同甘共苦，心里就烦，这下子外面乱哄哄的，烦躁升级，越烦躁越睡不好，索性起床，走到露台上，眺望远山进水。

胡文见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只好就范，鞋一脱，满屋顿时臭气，遮荫蔽日。

唐猛佯道：“你这太小儿科，哥们儿那时的脚比你臭几倍。”

众人一听，傻了眼，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胡文的一双臭脚，没少被人戏弄，学校时，大伙儿趁他睡着了，不是将他的鞋袜扔掉，就是将他的袜子塞进他嘴里，特别是夏天，胡文都不敢穿球鞋，为此，他自己也很痛苦，什么药膏都不管用。

胡文听唐猛说得轻松，遇到了救星似的，慌里慌张穿好鞋，道：“唐老师，唐老师，真的哇？”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过呢，我有祖传秘方。”唐猛驱散众人，夺门而出，来到露台，长长地一呼一吸，那一股子臭气，差点儿没让他背过气。

唐猛发现佟宇独自愣神在露台，正要打个招呼，胡文及一群看客追赶而来。

胡文打破沙锅问到底，似乎不得到祖传秘方决不罢休。

唐猛道：“想得到这个秘方不难，难的是……”

胡文见唐猛松了口，爽快道：“你说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大不了以身相许。”

唐猛道：“二十多个证人，你胡文可别赖账。我这一辈子，女人玩过不少，男色还真没有玩过，你就让我尝尝鲜吧！”

胡文拍着胸脯道，没料到唐猛居然说出没玩过男色，顿时恶心不已，但为了解决多年的臭脚问题，他豁出去了：“唐老师，不认账，我是你儿子。”

“我儿子还是一包液体呢，不可能一下子这么大。”唐猛哈哈一笑，道，“看来，我不说对不起你的诚心了，好，从这一刻起，连续三天，全面负责咱们宿舍的清洁工作、打水、扫地、洗碗怎么样？”

胡文一听，陡然蔫儿巴，好久才顺过气，闷头道：“我不干，臭死你们！”

胡文不生气，格外惹人喜爱，一生气，更让人爱不释眼，众人纷纷表示：“这么臭脚，啷个讨得了媳妇儿，就算娶个嫦娥姐姐，恐怕也熏成猪八戒。”

“哎呀妈呀，唐老师你原来是个玻璃呀！”

“哟喂，唐老师男女通吃呢！”

梁逸总结性陈辞：“胡文，你个瓜娃子，华陀求着给你治病，你啷个不识抬举呢！法律规定，同性恋也可以结婚的嘛！”

“锤子！”胡文被惹急了，抱着膀子，靠近佟宇，不再理会身后的嘲讽，道，“诗人，你还稳得起哈，小心掉下去摔死。”

佟宇渐渐平复的心情，被胡文一下子搅乱了，他咬牙切齿道：“死胖子，老子不惹你，你狗日乱咬人。”

胡文抛着媚眼道：“我咒的是他们。”

“去你妈的。”佟宇摔下这么一句，扭头回到了宿舍。

唐猛见闹得失去了控制，便想着收场，清清嗓子道：“哥儿几个，吃晚饭逛城啊，该给家打电话的打电话，该买点儿东西的买东西，去吧？”

“去去去，现在就去。”

“唐老师请客喽，不去白不去。”

兴许下班时间到了，身着工装的男人们，呼叫者、高唱着、追打着，成群结队归来。

王波观察了一阵子，失望地叫道：“郁闷啦，全他妈老爷们儿，咋就没几个靓妞呢！”

梁逸笑得歌声飞扬：“你知道我在等你妈，如果你真的要靓妞，又怎会让脆弱的我在闺房空守……”

吃完晚饭，唐猛带着八个人去了城里，剩下的有的到一楼东把头的房间看电视，有的回宿舍玩牌。

佟宇和剩下来的，都想第一时间给父母打通电话。

可是，农村电话是奢侈品、高档货，往往只有队长家或条件好一些的人家才能装得起，更何况，下午五六点钟，正是农家人料理庄稼的最好时间，即便打了，也不可能通知到。

再说，这样的环境，与他们想象中的差距太悬殊，大家一声声叹息。

虽然来自农村，苦难对他们而言算不上什么，可是，学校的承诺、父母的喜悦，那是辉煌的想象，眼下一片荒凉，除了独自吞咽，又怎么可能对父母提起。

佟宇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家里人，即使要打电话，也先要把话编圆实，省得父母担心。”

梁逸道：“我日他先人板板，老子被他们骗惨喽。”

佟宇道：“妈的，还说到大城市，锤子个！”

吕伟道：“诗人越来越深沉呢啊，咋的跟个怨男似的？你看人家唐猛，活得多潇洒，愁眉苦脸干球。”

一行人来到市里，唐猛道：“咱们先到药店弄几味药，愿跳舞的，跟我走，不愿跳的，自由活动，这样安排，行吧？”

张逍、郭阳、崔颢三人，当即站到呢唐猛一边，剩下的不是对跳舞没兴趣，唐猛到一家中药店，抓了几味药，交给不跳舞的人，然后，带领张逍等三人，叫辆三轮车，轻车熟路到了“蓝月亮”歌舞厅。

对于首次到达一个陌生地方，地皮没踩热就厮混进舞厅，因为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不懂规矩，很容易出乱子，虽然有老师陪同，张逍等人心里直打鼓。

昏暗之中，购票入场，拣了张桌子坐下，张逍点了几瓶啤酒。

慢三的舞曲，悠扬响起，唐猛有些迫不及待，眼睛扫视全场，顿时精神一震道：“放开点儿啊，我先去了。”

唐猛径直走到一位女士身边，举手投足之间，那位女士笑盈盈地应邀而起。

张逍道：“啥人有啥道，唐猛要是长得再帅点儿，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拜倒他的大裤衩子下。”

崔颢道：“这就是本事，懂吧？老师也是人嘛。”

没参加跳舞的，闲逛一阵，也没什么意思，便拎着药，返回宿舍。

胡文压根儿不敢相信，唐猛居然亲自给他买了除去脚臭的药，紧紧抱着那几包散发着甘草甜丝丝味道的草药，热泪模糊视线。

可是，总要总得有地方熬才行，胡文拎着药，来到佟宇房间，道：“秀才，你看唐老师给我买药了，可没地方熬哇！这唐老师到底是人是鬼，我看球不懂了。”

佟宇还没说话，梁逸道：“小胖墩儿，要有个心里准备啊，臭脚治好了，就嫁给唐猛慢慢看吧，胡文乖乖的命咋就这么苦呀！”

一屋子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佟宇道：“胡文，咱们去找老板娘，让她想想办法，也许可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