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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要休妃?》第51章 棠梨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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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书房,想必是藏污纳垢,反正她一来也不知如何下手,那个侍女要寻的,没准,她也可以找上一找。

眉翎心里突突的生出这个大胆的想法时,已在江府平静的度过半月有余了。

想法是好,只是江忠的书房他本人不在时,任何人不得入内,就连奉茶的也就那几个常侍,所以,当着他的面……

“也不一定要取走,看到了也成啊!”

身旁墨玉哼嗤了一句,自打进了江府她跟着眉翎把这里逛了个底朝天之后,终于发现这个大到幽冷阴森的府邸唯一的亮点了。

丞相府的膳房,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瓜果膳食可谓珍馐满目,于是乎,每日除了一睁眼啐骂江忠以外,膳房成了墨玉下一站必去之处。

今日烦事萦绕,眉翎想出去走走,墨玉闻言一搓手,转身拎了两个食盒,一人一个,说既然来了,索性多拿点。

敢情她平日觉得一个大食盒还不够?

眉翎立在膳房一角无语摇首时,墨玉又好奇的凑到了一刚送进来的果篮前。

“这是什么果子?从未见过。”

墨玉说着已大咧咧的取了一颗,还未来及闻上一闻,一伶俐的丫头慌忙摆手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棠梨是进贡来的,专门给老爷煮茶的!”

言则旁人是不能乱动的,墨玉听罢一撇嘴,刚将棠梨甩了回去,下一刻,即有一纤手横进果篮,又捻起了一颗。

“棠梨?确实……少见。”

“二小姐,这果子长在极远的地方,在京都自然少见,棠梨煮的茶,老爷却甚是喜欢,所以每年都有进贡来,不曾间断……”

实则这果子并未引起眉翎注意,这普天下,除了御膳房,还有几处能与百官之首的相府膳房相媲?

这里有什么珍馐她都见怪不怪,只是墨玉一句‘从未见过’,这太过肯定的话,她直觉有些不妥。

许是有些杯弓蛇影了,但万一一个不慎再传到江忠那……

因此,她过来不过是想圆上两句,但眼下睨着这小果,不是少见,这确是她第一次见。

枣般大小,红里透着棕,逸过鼻端一股子的清气,这小果煮茶……好喝?

“这棠梨今日才送到?”

“正是!”

婢女应声点头,眉翎暼了眼一篮筐的红棕斑驳,也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

“那今年这第一盅棠梨茶,便由我来孝敬伯父吧!”

话虽这么说,但这等粗活,‘江洛雪’自然不适宜做。接过婢女愣愣递出手的蒲扇,眉翎很‘小姐范’的吩咐墨玉开始烧水。

砰的两声响,食盒重重的钝地,眉翎不回头也知道,身后那张嘴必撇出了新高度。

她便随手递出了一颗棠梨,什么话也没说,只须臾,便闻见身后咀嚼的嘎嘣的脆响,再一瞬,低骂跟着未嚼烂的果子一同吐出。

“又酸又苦又不常见的东西,你觉得他为何偏爱这口?”

待到膳房只剩她两人时,眉翎不大意的问道。

“小姐,你也偷偷尝过了?”

“闻你吃的就知道了。”

“……”

没人知道答案,膳房一时静的出奇。

墨玉还犹在酸涩中回味,眉翎已将棠梨放入沸水。

青烟缭石炉,睨着这方水雾袅袅,她隐约觉得,人年纪越大,习惯越难改变,像这棠梨茶味道并不好,却年年不间断的习惯,恐也不简单。

但江忠有何饮茶的癖好对她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既好这口,她可以投其所好。

更重要的是,她总不能日日去请教兵书上的问题,但每日煮茶送过去,这实在不失为一个出入书房的好借口。

送上几回茶未必就能怎样,但至少要先进得去,才能寻到机会。

是以,当眉翎再次托着茶盏立在空无一人的书房内时,已是她第五次亲手煮茶给江忠送来了。

“茶越苦越好,苦后乃甘,似与故人攀谈。半盏浓墨淡笔描,从此浅啜清茶了无意!”

犹记得第一次送去棠梨茶时,盏上云烟,檀香轻绕。

她随口挑起话端,说自己煮的茶有些苦,江忠说的这竟有几分禅意的话,她也不屑揆度,只记得了那第一句,茶越苦越好。

于是,之后的几次茶,她便用文火久熬,茶自是越煮的越苦的,每每等得墨玉在膳房吃的不知几顿的饱,她将茶送走之前,墨玉都恨不得要往里面啐上几口,叫她看看江忠喝的时候是何反应?

“得了,下回你来煮,想放什么随你,然后你亲自送过去看着他喝,否则,岂不是体会不到那乐趣。”

眉翎无一不是如是侃笑,直到今日墨玉今日突然沉声回道:“若放毒呢?”

“若万一毒不死呢?”

她一瞬不瞬的回了一句之后,墨玉竟呆在原地,认真的思考起这个可能性。

眉翎一笑转身,她不知自己当时过分平静的神色中,可有腥冷之意?

下毒?她更不会告诉墨玉,她第一次煮茶时就有这个想法,然而不过是一闪即逝。

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要用,她也不会叫墨玉去,更何况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屑,因为江忠实在不配,他这种人合该千刀万剐!

她便是这么想着,托着茶盏一路进了南苑。墨玉之前一直纳闷,既是要借遁进书房,她为何日日返回的极快。

那是因为她从来都是放下茶,只要江忠不言他事,她便自行离去,一刻也不逗留。

她想,过犹不及是有道理的,她想,机会必然是需要等的,正如此刻。

凝而不散的檀香,在忽然走进的步履声中扯开了一线,悠悠曳曳了几许了无踪迹。

案上端放着的棠梨茶热气滚滚,不及眉翎现在心绪沸腾。江忠不知因何事临时出了府,这是在她迈进南苑前刚巧撞见的。

当然,她不会傻到叫他们迎面碰见,再把自己遣走,她默不作声的退到一旁,看着他与江逸一并匆匆离去之后,才若无其事的踩着两人的后脚来了书房。

一切顺利成章,茶本就是要送来的,她可‘不知道’南苑怎的突然没人了。

书房内一时静的呼吸可闻,整整一面墙的书架,既不知要找什么,也不知从何找起,她指尖划过一本本书册,阳光中一道纤缕的尘陌浮跃,宛若抖落经年的尘埃。

眉翎出神的看着,一瞬,一个念头猛然激出,她立刻连连退后了几步,躬身放低视线。

此处,连书册带竹简少说也有成百上千,且平日又无任何人敢擅动,她不信,江忠会有那功夫去擦拭浮尘。

那么,这长长的,藏书千百的阁架,他青睐的几处,应是纤尘不染的。阳光之下毫缕毕现,眉翎定睛处,那书籍隐约还透着些缝隙,是夹着什么?

一切来的猝不及防,她本就悬着的心猛然提到嗓尖时,突然有脚步声逼近。

如果他们再快一点,或者她再慢一些,那这本书她还未来及取下,但此刻,书已然握在手中,她却再无暇去看一眼。

一步,两步,三步……

还在不断的逼近,身后人离她至多还有三步,此刻做什么仿佛都是错的,脊背已瞬间起一层冷栗。

“兄长”

眉翎将书往身后一背,硬着头皮转过身,目光从案上的棠梨茶掠过,那厢还腾着热气,岂料这厢两人竟已返回。

不过此刻,她眼前几乎只见得江逸一人,余光中,江忠似乎立在门前朝她看来,还是…?

看不见!不知道!最怕这莫名的死寂,屋内有三人,她却依旧只听得见自己长一气短一气的呼吸。

江逸并未说话,只一步步走近,近到,眉翎视线被压迫的几乎只得他衣前这一抹缎蓝了。

一阵浅檀擦过鼻端时,她下意识的低头退了退,谁知,这一低头不要紧,她吓得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地上映着的两道身影只隔一隙,这黑曜的地砖竟明可鉴物,那她手中的书,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眉翎惊惶中不觉一趔,半弯温暖忽的环过她腰际,脊背上一温厚的掌心轻轻一托,她目光顷刻充斥在一片蔚蓝之中。

背后有指尖快速的擦过,快到她站稳时,书已被取走。

眉翎忐忑不安的抬头,江逸微蜷的眉宇似嵌了一抹焦色,只是不意她突然这样望来,视线轻触一刹,他已避开,同一时刻,她颊旁有恬淡的气息拢落,“洛雪,我临时还有些事要办,你先莫等我了。”

什么?眉翎来不及怔诧,江逸并未看她,说罢已转身。

话,不是说给她听的?或者,不光是说给她听的!

身前所有温暖撤去的同时,视线肃清,眉翎始终未敢回头,但她想,那书应已归原处了。而此刻,惊惧她所有思绪的,是一动不动的负手在门前的人。

江忠逆光而立,一道晦暗的阴影就这么斜斜的打在书房里,他双目一眯,颌下髭须便跟着缓缓仰起。

凝视,却一言不发。

眉翎心头大震,江忠一目扫过她与江逸两人,目光最终却扬落在她身上,那笑意看不透是非,神色辨不出阴诡。

屋外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而这方气氛静窒的太过诡异,眉翎赶在额上虚汗滴下之前,突发的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但倘若江忠刚才确实已发觉什么,那她是俎下鱼肉已无疑。但若他也只是在考量的话,那她想赌一把,不是江忠,却是江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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