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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戒刀》第六十四章 梔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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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已经赶到了擂台下等着看热闹呢,疯子醉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着,他真搞不明白,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这些人还挺有闲心。

走到街道尽头,再穿过一条陋巷,拐出去后便是摆设擂台的广场。疯子醉从人群的最后面走进去,剥开前面堵的水泄不通的人流,一点点往里挪动。

人群里,认识他的人毕竟只是少数,甚至有人不耐烦的给他一个冷眼,或者凶狠的朝他说一句“挤什么挤,不知道先来后到吗。”对于这些,他完全没有在意,他只顾朝前走着,有人不服气的推他一把,他都似乎没有察觉。

脚步突然加快了,被他剥开的人里有几个因为受力过猛,竟险些跌倒,只是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时,嘴边的脏话还是硬生咽了回去。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没有人想要惹是生非。

终于,他停住了,不是在擂台上,依旧在人群里。他的手搭在了一个女子的肩上,“倾……”颜字还没有说出来,女子便回过头瞧见了他。当然不是倾颜,他轻笑一声,似乎是对自己的嘲笑。看到女子的背影时,他竟然以为倾颜又回来了。真是可笑。他没有继续理会女子一脸茫然的表情,径直朝擂台走去。

花骨枯已经在擂台上等了好久,看到他竟从人群中走出来,颇为诧异。不过并未多加理会,目光如炬,一直盯在疯子醉的梔戒刀上,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我一直在想,这把梔戒刀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刀而已。”说话间,疯子醉已站到对面,只是深邃的双眸却涣散无光,虽然盯着前方,却不知看向何处。

他的心里,正在想一个人。他本以为分开是解脱,没成想别离却是枷锁。就像一根线拴住了两颗心,距离越远,线崩的越紧,心拉扯的便越痛。

花骨枯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又道:“可是这样一把普通的刀,却不知让多少手握宝刀利刃的江湖高手沦为刀下亡魂。”

疯子醉却叹息道:“真正厉害的刀并不是以死在其锋芒下的人数多少作为标准。”

花骨枯不懂,道:“哦?”

疯子醉接着道:“真正厉害的刀,不但能够保护自己,同样可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如果一个人的刀连他最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么,这绝对不是一把好刀。不过是一把只会杀人,不能救人的废铜烂铁罢了。”

听到这番话,花骨枯方才澄澈却深邃的眼眸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他反复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像是盯着一个陌路。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落魄,沮丧,连那双本来纯粹的双眸此刻都变的黯淡无光,与昨晚剑拔弩张时的他想比,那份风发意气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过,他终究是一个顶级的刀客。就算他失魂落魄,那份淡定自若的神情却一直未变。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一声惊雷,响彻苍穹。方才还平和的碧空,骤然变色,乌云密布,露出诡异的嘴脸。人群间,也是轰然四散,与其站在这里忍受着暴风雨的袭击默默等待两个毫无动静的人,还不如趁大雨将倾之际赶快逃离,也能落个清闲。

当然,还是有一些人动也未动,这些人中大多是江湖中混迹多年的人物,对于他们来说,就算天上掉下来的是尖刀利刃,他们也绝不会错过这样一场决斗。

他们当中,几乎还没有人真正见过梔戒刀出鞘时的样子,现在刀未出鞘,天地却为之变色,这样的情景,一生能得几回闻。

人聚的很快,散去也不慢,退散的人潮中一个人逆流而来,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台上那个已被风雨打湿的刀客,强劲的风雨击打在他自己的身上,他竟毫无察觉。

他跟台上的刀客认识已经很久,也见过许多次他跟别人对决时的场面,所以不管疯子醉把情绪掩饰的多么完美,他还是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落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疯子醉在这样的场合表露出心神不定的样子,以前的他无论遇到多么强大的对手,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成竹在胸的模样。

一个人心里想着另外一件事的时候,他的刀便无法专注。迹天涯虽然并不知道此时他为何这样失落,但是这份落魄却并不寻常。他不觉加快了脚步,拨开零散的人流,他必须在一方出手前阻止这场决斗。

就在他快要接近擂台的那一刻,他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嘴边的话也止住了。因为擂台上那个人偏偏在这个时候,不经意的侧了一下身子。那的确是不经意间的一个侧身,至少在其他人眼里是如此。也就是这一刹那,迹天涯看到了疯子醉脸上的浅笑,那是一抹看起来痛苦不堪的微笑,同时又充满了自信和魅力,也正是这一笑,迹天涯知道他什么也无需再做,任凭无情的风雨在他脸上勾勒出一个同样的笑容便可。

雷雨无情,狂风大作,天地除了混沌和苍茫,便是呼啸和阴沉。一片阴沉中,一道亮光闪过,夹杂在呼啸的风雨中,似要开天辟地。这并不是闪电的光芒,却比闪电的光芒还要迅疾,还要耀眼,这正是花脊剑出鞘的锋芒。

这是迹天涯第二次看见花骨枯的剑,但是与之前的那次相比,这一剑气势不知盛焰了多少倍,速度也不知迅猛了多少倍。如果换作是他站在擂台上,他竟想不出什么招式来抵挡这一剑。

这一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人群中不乏个中高手,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不约而同的赞誉有加,之后,便是沉重的叹息。

或许,他们是在为剑锋对面的那个人担忧吧。

而对面的那个人呢,他应该更为自己担忧吧,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一副落魄却淡定自若的神情,他的刀为什么没有丝毫出鞘的迹象。

他究竟是胸有成竹还是已经放弃抵抗?

风,雨,肆意的呼啸拍打在他一成不变的脸上,竟像悬崖峭壁间的枯藤,绝望却又坚挺。

剑锋终于落定,虽是一瞬,却恍若度过了几生几世那样漫长。花骨枯倏的笑了,他的笑,纯粹,不羁,也有喜悦,与这天地之间的阴霾昏暗格格不入。他知道,在剑锋落下的这一刻,就算是天神下凡业已封锁不住这一剑。只是,笑容稍纵即逝,他的脸上竟也泛起一丝担忧,一个念头闪过,他竟有些担心对面的那个人。

一个人若在决斗的时候泛起同情,无疑是江湖之大忌。念及此,花骨枯心神一定,喜悦与担忧之情瞬间全无,剑锋过处,声势愈加强劲凌厉,不可一世。

也就在这一瞬间,对面之人猛然惊醒,犹若死尸复活般,身形急转,右手以掩耳之势抽刀而起。

刀光,剑影,影疾斑驳照耀四方,一声龙吟游离于天地,云浮往返,经久不绝。

众人举目凝眉,有点见识的人已经脱口而出这一招式,那便是梔戒刀第一式,灭封。

梔戒出鞘,灭的是对方的气焰,封的是剑锋的威芒。只见疯子醉凌空飞转,刀剑锋芒相交处,光电流转,双强争锋。只是,灭封之势虽有万钧之力,花脊剑光却毫无退缩之意,反而迎难而上,越战越勇。二人此番具是破空出入,不可开交。疯子醉显然也是料到这般,灭封一式洒出不久,刀锋斗转,紧接着便又是一道刀光,第二式姬神便潇洒疾入。

如果说灭封之势其意在守,那么姬神之姿便是冷寂猛攻,刀光掠影,花骨枯剑势虽占据先机,也早已预料到梔戒二式早晚会出,可令他想不到的是,疯子醉竟然会这么快便使出了这一招,而且此招一处,竟势如破竹,完全将剑锋之势削色打压。

自从疯子醉与乍茗卅憷夜槐坡一战后,梔戒刀威虽冠绝天下,可是江湖人尽皆知,梔戒刀第三式,也是威力最大的那一招式,疯子醉并没有练成。花骨枯当然也知道,所以看到疯子醉这么快便使出第二式姬神,不觉有些惊讶。

惊讶之余,花骨枯坚毅的面容上竟闪过一丝恐惧,姬神,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何招架这一招,当这一招式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竟无所适从了!

也就在他冥想之际,梔戒刀锋竟又是一转,疯子醉失魂落魄的眉宇间,倏地一丝冷漠滑过,竟比一直未停的风雨还要残酷无情。

所有人看到他的样子,都呆住了。

所有人看到他的刀,更是惊讶的一片死寂。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刀法,刀锋斗转间,花式已与之前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面目全非。只是,其守势竟若滴水不漏,其攻势更是无坚不摧。

花骨枯原本恐惧的脸上,已现死灰之色,剑锋顿住,人竟也痴痴然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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