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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戒刀》第六十五章 逢赌必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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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刀锋还在飞旋流转,花骨枯闭上眼睛接受死亡的那一刻,众人还是听到了他口中那句仿佛忍了很久的话语:“这就是梔戒刀第三式花渊?”

花渊,睥睨天下的梔戒刀第三式。众人听到他的话,无不悚然。

只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等他过了片刻睁开眼时,梔戒刀已经回鞘。

他出了一剑,他却出了三刀。

最后一刀,本以凝聚雷霆之力势在必行,可是偏偏在即将穿过花骨枯心脏的那一刻停住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死灰色的面容上已没有了一个剑客应有的骄傲和神气,言语间,竟也忍不住叹息。

只是,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风雨,依旧呼啸不停。呼啸而过的苍茫和浑浊,从刀上掠过,吹散在疯子醉渐行渐远的身影上。

他已走远,

或许,连这个看起来孤独又冷漠的身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收回了那一刀。

雨声渐停,淅沥的小雨点又落了一会后,遥远的苍穹就恢复了久违的澄澈如洗。

清冷的街道,立马也驱走了冷清,小商小贩重新开始了一天的生计,摆摊忙碌,吆喝不止。街道尽头,从身后看去,那个孤独落寞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直至模糊的再也分辨不清。

分辨不清的,不知是因为距离,还是氤氲的泪水。

触目难及的拐角处,倾颜始终站在那里,未曾离去。准确的说,她是中途回来的,和疯子醉分开后,她原本打算离开临月城,一辈子也不要再回到这里。可是那双不争气的双脚,偏偏寸步难行,冥冥中好像有一个神差不停的呼唤,告诉她,她心底的那个人正在一场关乎生死的边缘游离徘徊。

她回来了,站在人群的最远处,最不易察觉的角落里,偷偷的盯着擂台。她告诉自己只看一眼,一眼过后,便绝不回头。可是,当她看见花骨枯的剑锋击出时,整个人还是呆住了,她想喊,告诉那个人赶快避开那一剑,只是她却不能。

那已经是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人,一颗心沉沦下去的时候,欲语泪已先流。

终于!

风,停了。雨,罢了。人,走了。泪,干了。

那个落寞的身影消失后,她已变成一个泪人。

小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的,他走过来,便将事先准备好的外套披在了已被大雨淋透的瘦弱女子身上。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体贴,周到,倾颜抬起头看着这个跟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竹马青梅,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诧异,小榄现在的模样竟像是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绅士公子。

或许是平时嬉笑打闹惯了,当小榄褪去滑稽搞笑的一面,变得温柔体贴时,倾颜竟猝不及防。

“回家吧!”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榄轻轻的道了一句,像是询问的语气,又像是毋庸置疑。

街道尽头,空荡荡的,只有一片落叶还在滚动。

倾颜动也不动的又盯着落叶看了许久,竟扑哧一声笑了。

她一笑,小榄却是一惊。不过他并未像一个不懂事的顽童那样刨根问底,他在等着倾颜开口。

倾颜便开口了,她指着远处问道:“你瞧见那片落叶了吗?”

小榄点头道:“看见了。”

倾颜嘴角微扬,不知是苦笑还是无奈,又道:“你有没有发现,它看起来是那样的孤独,落寞。”

她现在的样子,又何尝不是那片落叶。

小榄理解她心底的痛楚,正想安慰几句,却听倾颜又道:“它看起来,就像那个人现在的样子。”

小榄一怔,他知道倾颜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正是疯子醉,支吾道:“他……”

“没错,就是他。”倾颜笃定道:“他离开我,就像那片离开了大树的落叶,肯定是又无聊,又孤独,又落寞,又无趣的。”

小榄盯着她,似乎又看到了昔日那个可爱傲慢的倾颜。没等他开口,倾颜又道:“一蝶虽然长的漂亮不假,可是我,我……”

“你是出水芙蓉,长的不比任何人差。”小榄替她补充道。

倾颜哼笑一声,紧接着道:“而且我聪明伶俐,活泼又有趣。不珍惜我的人,都是笨蛋。”

小榄接着道:“那个人正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倾颜却改正道:“不,他是天底下最最最最最笨的笨蛋。”

小榄忙呼道:“没错。”

倾颜看着他,过了很久又开口道:“可是,他为什么不能聪明一点呢!”

每天酩酊大醉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偏偏有人喜欢醉生梦死。如果趁难得清醒之时再干些其他比喝酒更有意思的事,更是不枉费今日。

从临月城来到江南,已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江南风景俏丽物产富饶自不必说,人杰地灵更是人尽皆知。可疯子醉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小的赌坊内,竟然也笼络了数不尽的赌术高超之人。

连续输光了一千两银子后,疯子醉摸着自己的头皮自问:“难道我走错地方了吗,这里可是最不起眼的一间赌坊啊。”他跑出去又盯着门前那块已有一边耷拉下来写着“人间赌坊”的牌匾看了一会儿,确定这真的只是一间毫不起眼的赌坊后,才缓缓回到了赌桌上。

“这样一间小小的赌坊,怎么能让我输的这么惨呢?”疯子醉打量着满屋子的人,他们一个个有的下注,有的收钱,完全都是低级赌徒的模样,“难得我真的喝醉了,竟连这群人都赌不过?”

哼笑一声,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放下酒坛,他的手里又多了几张银票,整了整衣襟,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重新走上赌桌时,竟意气风发,光彩熠熠。

可惜神采飞扬没有维持多久,几百两银子又打了水漂,而且一个水花都没打起来。

“呵,真奇怪。”他的手揉着额头,假装思索,实则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尤其是熟人,在临月城的时候,他可是赌无不胜。

不过看起来他多虑了,这间赌坊里,根本没有人认识他,更没人在乎他是输是赢,每个人的脸上,只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

呵,疯子醉冷冷扫视众人一眼,觉得这个赌坊简直就是一个毫无人情味的地方。连他现在走出来,甚至都没有仆人开个门恭送一下,顺便说一句:“欢迎有钱后再来。”

酒坛又回到了手上,走一步,便喝一口。只是还没走出去几步,酒坛却空了。

随手把酒坛仍在一个垃圾堆里,他觉得今天真是令人失望。行话说,一个赌徒最看重的是赌术和技巧,疯子醉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一个人赌钱最重要的是运气。运气好了,不管怎么赌,哪怕是闭着眼掷骰子,也能赢得盆满钵满。他今天输的这么惨,正是没有运气伴随。不然,为什么人家每把都能掷出“三条白虎”“两只朱雀”什么的,他却每次都掷出“一手青燕”。“青燕”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却是“赌数”牌中最小的数字,三个一加起来还不如人家随随便随掷出一个四大,不输才怪。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赌了这么多局,竟然每局都是“一手青燕”,难道对手还能控制他的骰子不成。如果不是,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最怕什么,往往偏就来什么。他的确怕“一手青燕”这副烂牌,倒不是因为这是最小的牌,而是每次这副牌掷出来的时候,他总会想起一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跟这副牌很像,想到这个人,他便想喝酒。好像这个人的名字是一道菜,正好可以下酒一样。

不过,菜是越吃越有味,酒却越喝越醉人。醉至酣畅淋漓,菜走胃,酒走心。心要是醉了,不愿想起的人,自然不会再出现。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一家酒楼门前,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刚坐定,便招呼道:“小二,来两坛上好的江南宁瓷。”宁瓷酒算不上江南最有名的酒,却也是本地特色之一,既然是特色,价格自然也不菲,小二仔仔细细打量了这位客官一番,怎么瞧他也不像是一个有钱人。

不过,小二还是恭恭敬敬的拿来了两坛上好的宁瓷酒放到了他的桌子上。顺便也加了一句话,“客官,想喝酒我们小店有的是,不过我们店也有一个规矩,就是概不赊账。”

疯子醉已经拿起一坛酒喝了一大半,余光瞥了一眼小二道:“怎么,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喝不起酒的人?”

小二忙讪笑道:“客官您误会了,我只是提前说一下我们这的规矩,这是小人的本分而已。”随即躬身而退,又道:“大爷您喝着,有事就招呼小的。”

疯子醉也不理会他,拿起酒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这个时候,酒楼门外熙熙攘攘,不一会儿,便涌进了一大群人。一群人却是两拨,身形打扮都不同,一进来,也是在两个桌子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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