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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戒刀》第六十三章 低头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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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人好像还有不明之处,于是又道:“你为什么要帮如是?”

事到如今,老鬼也不好隐瞒,开口道:“因为她来找我,说是为了救白衣。我一想,便答应了她。”

此话一出,二人不由惊诧。

只听那人又道:“你认识白衣?”

听他这么问,老鬼又是一声叹息,话已至此,今夜恐怕无人睡眠,于是便把他与白衣认识的过程慢慢道来。

夜深至极,便转白昼。朗月星空,隐退云表。

从老鬼坡出来,天已大亮。

疯子醉想不到,这个林中老鬼竟是白衣的朋友。

三年前,正是纶胤玉阁遇害的那年,白衣买棺材与之结识,一晃便过了这么久。照这个时间推算,三年前,北冕座主绽尘子依旧活动于江湖,疯子醉怀疑老鬼是绽尘子的假设显然不攻自破。

难道,从一开始就错了么。

难道绽尘子真的如江湖传言,早在三年前就死去了。难道北影武士的真正幕后主导者另有其人。那么,这个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把入阴山的路线告诉花骨枯呢?

疯子醉原本以为可以逐渐打开的思路,经过这一夜,竟变得更加杂乱了。

迹天涯更是没有线索,不过,他倒是比疯子醉多记得一件事。若不是他提醒,恐怕疯子醉都记不得了,“喂,你今天不是答应了和花骨枯决战的吗?”

他是答应了花骨枯没错,可是现在他忘记了也没错。脚步顿住,疯子醉回过头一脸严肃却又若有所思的看着迹天涯,突然加速,一溜烟朝城内跑去。跑之前还不忘喊了一句:“我先走了,你若走的快,说不定还能赶上散场。”

城里人匆匆忙忙的都在往一个方向走,这个方向便是城里最热闹的地方。

听说有人在那里摆下了擂台,挑战江湖第一杀手。

疯子醉夹杂在人群当中,也朝着这个热闹的地方赶。

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人的好奇心还真是挺大。你瞧,路边这个每天早起卖杂货的小贩,不管风吹日晒,日照雨淋,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准时出摊,一天不出摊就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样。可是今天,他竟也抛弃摊货不管,溜进了这群看热闹的大军中。还有旁边那个时不时出现给人算命的先生,疯子醉曾问过他为何不是每日都到这里给人算命,而是隔三差五的出现呢。老先生告诉他,每日出门前他都要先给自己算一卦,如果自己今天财运不错,他才会出来,不然,岂不是白费功夫。但是今日,他好像失算了,整条街上的人都去看擂台比武了,除了他自己,街上此刻闲着的,就剩一条摇头晃脑的小白狗了。疯子醉摇头,难不成这条狗也有烦心事,需要一个人给他算算不成。

唉,正值疯子醉叹息之际,小白狗竟真的慢悠悠走到了老先生身边,站住不动了。老先生的手已经慢悠悠的搭在了小白狗的一只腿上。疯子醉看见这幕,不由心生感叹,竟差点误会了老先生的占卜之术。可谁知,老先生压根就不是搭脉,而是抱起小白狗,也加入到了这群耸动的人流里。

唉,疯子醉又是一声叹息,看来老先生的占卜之术确实还没有触及到动物身上,而且,看来他也没有算出今天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了。

思绪太久,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了,竟然都没有察觉。青葱般的手指美如纯玉,手指往上,胳膊处的肌肤更是白璧无瑕,吹弹可破。这样的女人,本该温柔体贴,优雅兰慧才对,可是她偏偏洒脱随性,霸道不羁。当然,她也有温婉如玉的时候,只不过疯子醉仔细回想着,却是寥寥无几。

看他没反应,抓他的手徒然变的更狠,疯子醉手臂上不禁凸起几根青筋,女子却毫无罢休之意,大声道:“你说,昨天晚上你没有回客栈,是去哪里逍遥快活了?”

二人站住,疯子醉握住倾颜青葱白玉般的手指,一根根拿开,打趣道:“逍遥快活当然是去烟花烫咯,难道临月城里还有比它更值得去的地方吗。”嘴上虽笑着,心里却是怕倾颜再被牵扯进来,故意不告之实情的。但是提起烟花烫的时候,他的心里竟是一颤,或许,是又想到了生死未卜的如是。

倾颜倒是没有察觉到他脸上迅速闪过的一丝痛楚,而是厉声道:“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你若真敢逍遥快活,我一定杀了你。”

疯子醉嬉笑道:“你杀了我也好,说不定过一会儿我就要被别人杀死了。”

听到这话,倾颜方才野蛮之气尽无,再开口时,俊美面色已多了一丝担忧,道:“你为什么要接受花骨枯的挑战,你不是要找白衣的下落吗?”

疯子醉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道:“怎么,你担心我不是他的对手?”

倾颜道:“不,不是,我只是……”

话未说完,疯子醉打断她道:“放心,这次离开风草堂,我答应过一个人,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到我。”

风草堂,听到这话,倾颜整个人竟突然像线断了的木偶一般,顿时失去了活力。他口中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一蝶吧,在风草堂的时候,倾颜就看出二人关系匪浅,现在听他这么说,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迅速坠落下去。一蝶,那个美若仙子,秀外慧中的传奇女子,应该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吧。想到她,倾颜竟再也提不起兴致和疯子醉调侃,隐约一种自卑感油然而生。

半晌,二人都没有继续说话。疯子醉看见面前这个一向不肯罢休的女子突然哑口无言,竟有些不太适应。不过,这不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他虽然不是女人,却很了解女人。男人有时候很难制服一个女人,可是女人却可以轻松的打败另一个女人。他把一蝶搬出来,正是为了达到这种效果。倾颜的心思他何尝不知,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尤其是白衣都遭人陷害后,疯子醉更加确定,倾颜待在他身边就是踏进了江湖这片风雨之中,前路漫漫,他都看不清其中凶险,何况涉世未深的倾颜呢!

如是,岂不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但是,如果让她误会,离开他,回到她原来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或许,才是她真正应该经历的生活。

可谁有知道,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心里又是作何滋味呢。

又过了一会儿,疯子醉明知故问道:“喂,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这可不像你啊。”

倾颜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她很少这样笑,她这样笑的时候,心里便不是真正的开心,道:“那我应该是怎么样的?”

疯子醉道:“你,你应该是……”一开口,他竟一时语塞。

倾颜道:“我是不是应该每天没心没肺,被人戏弄了还应该像个傻子一样呵呵的笑,从来没有过消停,从来没有过温柔的时候。”或许是过于激动,说话间,她的眼眸里竟有泪珠转动。

疯子醉从未见过这样的倾颜,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他的心里竟涌起几分难过,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倾颜打断她,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喜欢温柔贤惠的女子,所以在风草堂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对一蝶的喜欢了,可是我不明白,上次在月湖,你为什么还要违心的说会找我?如果你没说那句话,我就不会再来找你,我就不会冲破重重阻挠,就算把命搭进去也要再来找你。”

珠玉碎地,时间,仿佛一下子静止了。

街道上,一片叶子肆意滚动着,不知飘向何方。

人,何尝不是这样呢?

女子重新看向沉默的疯子醉,像是又轻轻的唤了一句:“为什么?”或许是风声太大,或许是底气太弱,总之这句话道出后,竟像那片落叶一样,瞬间被吹的无影无踪。

但,沉默不正是最好的答案吗。

它没有语言的锋刃,扎到人心里,便痛不欲生。

沉默,绝对是最好的答案。

它拦住那些欺骗人心的措辞,伤人伤己。

她走了,跟那片落叶的方向背道而驰。朝霞初照,泼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竟如同光黄昏,箫瑟,凄凉。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那么柔弱,那么孤独,疯子醉几次想要叫住她,可那句挽留始终没有说出口。

这不正是他希望的结果吗,离开他身边,她不就可以安全了吗。只是人身安全了,那么心呢,一个人的心到底归于何处才是港湾呢,一个人的心明明长在自己身上,为什么却总住着别人。

为什么,或许,正是因为喜欢吧!

沉默,不也正是因为喜欢吗。

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儿女情长这种事放在江湖人的身上,总是不合适的。

风又吹起来了,空旷的街道上,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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