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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掘天命》第五章 酒酣胸胆尚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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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指着典籍,问我能不能看出什么。

羊皮卷上写了七八五十六个字,而教授翻译出来的,加上设想和归置的词意便有上百字。

其上置书曰:“颉淄玨诩,惛王。终铭黿鼍,悈而嚴祭。

谶兹:?楩?雎,弗鸣,陟。

谶兹:揯,兇,渙德。

巇巻,禾丰,都!信裔卜摰。”

我说教授你等等,我明白一些事情了。

教授说:“还有一部分没说完呢。”

我说不用看了,谶语有了就知道是什么了,也就知道到底说的什么了。

教授看了看一旁观看的各大专业教授,觉得很诧异,没人敢这么肯定,这么自信,你说一句知道了,就真知道了?

我说上古以来,以无言见天道。人如果真的是进化的动物,那么在不会说话,不会交流的那时候,更多体现的就是本能。

本能的体现并非是低能,因为这个世界根本无从谈起进化一说。所谓的进化,不过是我们对自己身体和精神的优劣划分的三六九等而已。

进化也不是适应环境,适应环境只是基本条件。也就是说你连环境都适应不了,也就无从谈及生存。

至于连山归藏的爻辞谶语,则并非什么三元节气,遁甲飞宫。更不要提什么九星八宫,飞升符信一说。

其他教授并未说啥,因为他们不曾了解我,只是因为教授在,而且看出教授很是信任我。

如果是我一个人,没有一点根基,基本上所有的话得让人当成放屁,然后再把我放在泔水桶里给我倒出去。

教授则始终倾听的姿势,场面一片平静。

我说以我的想法,自古以来不分先天后天,也没有河图洛书一说。这两种说法只是人们对他们不理解的东西的一种强行解释。河图洛书实际上只是分布阴阳的图,用来解释天数的。

而真正的东西是无言的,就好像老爷子逗孙子,只能说孩子能理解的,纵然说了不理解的,也没有任何用处。

此理通于世界,也通于阴阳。

众人点点头,教授也咧了咧嘴,表示对我的赞同。

而我则并未看他们的面色,只是动脑开始缜密思考。

我说道:“话我不能多说,不过这个谶语是言灭而向生,也就是似灭实生的爻辞。大家觉得周易是乾卦为主,主讲安亨贞吉的。实际则不然。周易不仅缺了一半,还是主杀之盛卦。”

教授等人头一次听说这么个说法,忙问此言何解。

我说:“这个世界上的社会经验告诉我们,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易经也是如此。

周易如果真的有人能运用并且看懂,那对这个世界是一种不幸。”

教授说,那这个怎么看?他主要占测的是什么事?

我说我为什么看爻辞谶语就能知道,因为他是求极盛之道的占卜,所以话语之中言杀多盛则生之越成。这个怎么解释呢,就……对了,就好比宇宙大爆炸。

我们目前主流学说,所以用这个可以解释。就是爆炸前的无限坍缩,实际就是杀戮。而大爆炸以后无限扩张的宇宙就是生。此所谓劫后新生,而天道的卦,不仅言了生来死去,还包含了更大的新生。我们的老祖宗很是厉害,能预知的事,估计能前后几万年也不定呢。

而这个卦则说明了一件事,这件事表面凶险异常,而且实现难度也是异常的高。但是向的确是生,立之死地而后生。

依照他的身份的初步判断,和他所在的年代,以及他占卜的结果,我可以强行断定一下。

接着我看向诸位教授专家,而他们则听得津津有味,并未察觉我在看他们。一时之间有点尴尬,我是想看他们的想法说出我的想法。

直到教授理清自己的思路,才说道:“所以,你的想法是……”

我说:“他在求的不是自家子孙的命运,而是当代最可怕的一件事。这件事必然是囊括宇宙的,谁都幸免不得!”

听到这话,教授的脸突然抽搐了一下,接着阴沉了一些,不再说话。

而诸位教授则连连点头,夸赞我的能力。

我看着教授的面孔,觉得无论如何,值不值得,有些事情,也得扛下来。不知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应不应该,但是内心的直觉告诉我,跟着它走就对了,不用思考太多。

分析了这些东西,摆弄了这么多物件。总算来到了休假的日子。

我惬意地坐在已经睡了半个多月,堆满衣服的床上。心里想着拿完了工资,该去哪里玩一玩,哎呀,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教授就在我模仿西藏舞蹈的时候走了进来,顺便还给我唱了个巴扎黑。

“咱俩不是约定好了,工作以后,盯着当地的特色美食打上一劫?”说着还眉飞色舞的,看的我有点尴尬,也有点滑稽。“咱们应该出去走一走,钱我来出,就当是犒赏你在众人面前给我露脸了!”

我心说要不是你在这镇着,我有说话的机会?

我说是先生教养有方。

教授说你小子就给我扯蛋吧,我一共教了你几天?拍马屁拍的这么明显,不老实你小子。

我挠挠脑袋,嘿嘿一乐,权当没发生。

我们两个驱车直奔当地最有特色的酒店,看着教授这劲头,似乎是不醉不归啊!

服务员排成一排迎接我和教授,就好像老爷子带着年轻人进鸡窝一样的排场,小姐姐随便点。

但是我也就是纯粹的幻想命,他娘的,原来是人家政府来项目了,大小官员都在等着接待人家,铺了红毯,拿了红酒,手拿白花。

我感觉他们都快等哭了,我跟教授进去以后,接酒就喝,有花就拿,走进去以后跟那帮官员大眼瞪小眼,很是尴尬。

还好老教授也是有名的老泰山,这事还是还搁我一人身上,我跟整个世界赌五毛,绝对是从楼顶扔下去的。

我到底是面子矮,我一看教授红光满面,一点都不像刚才干了什么坏事。她妈的,姜还真是老的辣,明明偷喝了人家酒水还不抓紧走,还跟人家打招呼。

整的他们以为我和教授要么是先遣队,要么就是大财团身后的老爷子。

这次教授倒是闲话少叙,奔着隔音好的包间去,还专门挑清净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打扰我俩,上了菜以后就不用在旁边端茶倒水了。

我心说教授你有啥事就说,我这人是北方人,很少勾心斗角,也很少扯蛋。你说,我能做到绝对不含糊。

我也没怎么问,因为我知道,做任何事情都要理由二字,哪怕是杀人如麻,也得找个理由安慰自己的内心。

教授的犹豫,我都看在眼里。教授的想法我虽然丝毫都不知道,但是我清楚一点,那就是教授心里有很大的一个坎,我恐怕不仅仅是一星半点,不然不会如此低落,又疑心重重。

点了酒,上了菜,人对一个有着明显缺点的人心理,最好攻破。

我二话没说,知道教授平时喝的多,先他娘的怼上三杯白的。然后看着教授磨叽道:“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何日云中遣冯唐?”后半句我就懵了,其实我记得这首词,但是三杯下肚,本来酒量就不行的我,上了脑袋就开始闹笑话。

教授一听,乐的跟雏菊似的,那老褶子,都能当砂纸了。

教授也受我的感染,连干两杯,我连忙拦住他,然后他就开始坐下来,唉声叹气。

我一看教授这样,也没太多兴趣了。本来就是个老人家,我也是牺牲色相照顾人家一下。虽然我不能给先生找什么江边老头乐,但是不代表我不能给老爷子带了个好心情。

再说了,万一老头没乐,给人家整乐呵了,可咋整?

教授说,我老了,拼不动你们年轻人了。一会我们坐下来慢慢吃,然后我给你讲讲,我年轻的时候遇到的事。

临了上桌,点了八样八碟,再来四瓶茅台,点上火锅,吃上饺子。

我们爷俩吃多了,蹭着大腿,脱了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刚开始还聊一些正常的,比如什么东家长,李家短,谁家老王自己就有绿帽子还以为自己享受齐人之福什么的。

我说教授你们那个年代也有这么多事?

教授嘬着牙花子说可不是嘛。

过去那个年代,虽然说风风雨雨,可是造人运动也得坚持,人家老爷子发话了,咱们再怎么着也得一家三四个。

一般人家都老实过日子,哪像现在的年轻人。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知道现在年轻人的世界是啥样的。

我说您现在看出来有何感想?

这话一出口,教授乐了,“那能有什么感想,我又不是你们年轻人,都要走了还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人都是自己闯出来的生活,你的好坏跟别人没有关系。哪天你们做事犯了糊涂,挨了刀枪,也怪不得祖宗没给你们留下金玉良言。”

我说那倒是,但是现在的孩子沉迷一些事情就容易变得失去理智,本来就一张白纸的他们,再玩上游戏,这不就是家长的过失?

教授笑了笑,一拍大腿,把杯子里的茅台一口嘬尽:“我他娘的管不着!”

我哈哈一笑,北方人的豪迈劲,就着酒往出崩。我估计要不是钱给的到位,我们爷俩就山头上那个精神病院的座上宾了。

教授笑着笑着就哭了,跟我讲了讲他当年的遭遇。

那是湖北省的神农架,当年教授还是个三十几岁风华正茂的中年人。

教授年轻的考古能力是家传,他的老爷子就是爱好历史的收藏家,后来得到政府的支持,把家当都捐给了国家。

临了还写了一首诗给自己的儿女,然后还在后边附上了一句郑板桥说的话,叫: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靠天靠人靠祖宗,不算是好汉。

老爷子归了西以后,家里人管不得那么多,几个儿女到底也没分到块八角的钱,留下教授带着名誉守着祖坟,顺道还把老妈推给了他,然后就这么分家了。

后来教授受父亲的影响,开始学习历史,专门研究考古发掘。天分加上天分,然后再加上努力,教授站的高度和理解的东西都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

但是正如教授所言,和人家讲文化,人家不懂,反正是全就在酒里了。和人家讲政治,家里除了已经过去了的老爷子,没有任何人能保护他这个政治脉络浅薄的小家伙。所以挨了处分,受了批评。干了一顿,扔在北大荒好几年。

国家改革开放了,国家也开始走向正轨,大量工作人员和有识之士纷纷返回岗位,准备开始新时代的建设。

教授也得到反正,回到阔别已久的北京,准备开始自己的新的计划。

就在教授收拾行囊,信心满满准备回去的时候,国家下来了任务,说神农架山里有一个四千几百年前的墓,看起来是一个崭新的类似于河姆渡(比较,可能看起来很简陋,实际上河姆渡与此墓相差数千年之久)的古墓,国家目前缺少这类人才,希望教授能响应国家号召,带着工作组进入山里,办理相应事宜。

教授怀着年轻的心,再一次感受到国家的重用,觉得很是开心和激动。

当天夜里,睡也睡不下,干脆趁夜写了手续直奔神农架。

神农架自古没有那么多神秘,只是近代外国人进来以后炒作出来的噱头,实际上他们另有目的。

以讹传讹的事情,三人成虎。所以政府不得不费劲心血,拉起队伍整个搜山。结果啥也没有,鸡毛都没有。

教授是不信这个的,也更不信尸体会跳起来突然给人一下子,仔细想想,一个连肌肉组织都没有了的死人,是如何跳起来杀人的?

教授秉承着考古世家的信念,连夜以热情的语言,用大篇幅的电报给国家表了态,还给国家浪费了几十块钱。

因为那时候的电报几十个字就能说明白的,而教授写了篇论文上去。

后来就是带领队伍发掘这座古墓,起初以为是有可能是夏朝和五帝时期的古墓,这个历史时期的空白,一直是国人的阴霾。

教授尤其咬牙切齿,毕竟中国可以追溯的包括一定的文字历史都可以追溯到八千年以上(山东出土八千年前陶器碎片,上有一行小字,由于历史证据不足,不敢断定为文字)。而中国有国家以来,统一的王朝算上,也是在五千年前,至于以讹传讹的黄帝考,则是最大的笑话。

教授给自己立了军令状,说是一定要给国家争光,给世界打一套组合拳,直接点那群弱智的死穴。

国家起初很是支持,各大领导对这个事情也很是重视,甚至于鼓励和物质提供也是不怎么吝啬。

起初的发掘很是顺利,因为年代问题,土质结构等方面,只要下了铁锹就能挖出一大片,根本没有坚硬的石头阻拦。

教授搓着手,挠着头,从文静的知识分子,一直熬成了胡子拉碴的老爷们儿。从崭新的衣服,到破烂的外褂和已经生了跳骚的头发。

三个月下来,几乎没有一件足以证明,或者代表那个历史年代的东西。教授当时就愁出了白头发。

国家和人民在期待着新的崛起,怎么能因此作废承诺,也许出土的东西可能跟他的名誉没有什么多大关系,大不了就是看走了眼,业界也好,同事也罢,都不会嘲笑的。

但是教授年轻时候拧,别说九头牛,绑上火箭也未必能拉的住。

教授再次找到领导,请求再派一个队伍过来帮忙,力图找到足够证明我们国家荣誉的东西。

领导没怎么搭理,说派就派吧,不过我们已经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了,你呢也是好心,为了国家,领导说要全力支持,可是这么浪费下去,何时是个头啊?

教授说你贪污少点我就能找出来。

领导紫青着脸,好言好语送出去了,后来再也没接待过教授。

教授我俩都喝的挺高,当地的特色小吃做的真的好吃,真想见见大师傅长啥样。我甚至都想以后有钱了,把所有有名师傅请来做顿饭,哎呀,美滋滋。

教授脸色突然正了正,接着拿出自己的破皮皮包,抽出另一堆照片,指指点点地给我铺张开。

接着回忆。

眼瞅着就要到自己定军令状的期限了,却突然在施工一半的现场里发现了一个埋藏在浅土层下的盗洞!

教授等人急急忙忙连夜开挖,也许地下会有更大的发现。

这个盗洞没打穿,因为下边全是坚硬的巨型石头,如果没有现代装备和炸药,根本就不可能打开这个庞然大物。

教授又连夜带人四处寻找各处的隐蔽地点,却发现,整个山脉,几乎都是盗洞。但是由于年代久远,有的盗洞跟蛇和老鼠洞差不多大,根本分辨不清。不过经过发掘和探查,可以确定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盗洞根本就没达到他们想要的地方就放弃了。

教授等人搜集了很久的证据,又拍了好几张照片,亲自下山送到了当地的部门,并找到曾经和父亲共事的老领导。

老领导推着眼镜,默默地抽出自己的纸烟,一点一点地装烟草,包住纸浆,然后舔了舔才点燃。

教授显现着极大的耐性,默默地等着。

老领导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不该你管的,你最好永远不要接触,你就假装不知道,回去吧。

教授一听急了,说:“您和我父亲共事时候,可不是这样啊!”

老领导说:“你父亲和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爹的准头,我受用一生。孩子,回去吧,这个名声不重要,别丢了自己的命!”

教授很疑惑,心说这事情怎么和送命扯上关系的?难不成地下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还是……

教授问是不是地下有鬼怪?

老领导说我又没见过,你自己参悟去吧。

之后就是封山,不允许任何人再回去。教授屡次三番上报,但是却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说到这里,教授说:“持昃啊,你这孩子看起来没什么,但是有着足够的天分参悟这个世界。你怎么看?”

我一愣,接着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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