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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水冲来财神妻》第27章 三十四 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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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烔手中攥着那朵花,昏昏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莫名其妙醒了过来,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连月光都被遮挡住。

她揉了揉眼睛,翻身打算再次入睡,却感觉到右脚边好像搭着什么东西,还是温热的。

深夜原本是人最为迷糊的时候,但这奇怪的触感却令秋烔清醒过来,她第一个想法是大概自己又把脚压麻了。

她小的时候就有过一次,睡觉不老实,压到了胳膊,醒来后胳膊是麻的,搭在她自己的脖子上。此时胳膊没有知觉,可是脖子却敏感的很,于是她当即吓哭了,以为屋子里有鬼,要掐死自己。

哭声惊醒了几乎所有人,灯光陆续亮起,穆夫人披着外衣匆匆赶来,秋烔以为那鬼手一直在自己身上,也不敢动,拼命地哭,等大家都围在一起时,麻劲差不多过了,她才惊奇地发现,那鬼手,好像就是自己的手。

但看看周围被她惊醒的人关切的眼神,自然是不敢说实话的,只好委委屈屈地说做了噩梦,穆夫人陪着她睡了半夜,方才过去。

从此这件事就一直被她记在心里。

时至今日,她只当做是故事重演,于是十分淡定地闭目等着腿上的麻劲过去。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上次手臂麻了之后,是不会动的,但是她方才分明感到,右脚边上那个温热的东西,小小地动了一下。

她身体僵硬起来,额上冒出了冷汗。

然而,脚边的东西仍在蠕动,她的肌肤甚至能感到有一层细密的毛皮,随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吱吱”。

“啊————”

秋烔再也忍受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之后大叫起来,惊得附近人家的狗也跟着吠叫。

闻熠听见叫声的一瞬间便从地上翻身而起,短暂的茫然之后,听得是秋烔的喊声,于是忙不迭地冲到外面,几乎是踹开了主房的门,然后就看到黑漆漆的房中,一个庞大的影子站在桌子上。

他的脑仁跳了两下,镇定下来仔细一看,原来那黑影是抱着被子的秋烔。

秋烔闭着双眼,一边蹦一边乱叫,脚下的桌案不堪重负,随时都可能肢解。闻熠二话不说上前连人带被子一并抱了下来,问道:“做噩梦了?还是怎地?”

慌乱中的秋烔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终于放弃了并不能带给她多少安全感的被子,双手抓着闻熠,惊慌道:“有!有老鼠!”

“老鼠?”闻熠一愣,他眯起眼睛四下查看着,问道:“在哪呢?”

“在床上!还差点咬了我的脚!”

“床上?秋烔,你做梦了吧?床上什么都没有。”闻熠说道。

秋烔摇头不语,泫然欲泣,一副可怜的模样。

老鼠确实早已跑了,平时这种人人喊打的东西都是不敢进屋来的,想必是天冷了,这只老鼠冻昏了头,再加上这房子许久没人居住,便少了几分忌惮,居然不仅进了屋,还上了床。

闻熠腾出手来先点燃了灯,又将床榻仔细检查了一番,一个转身看到秋烔光着脚站在地上,脚趾冻得发靑。

“地上凉,到床上去。”闻熠皱着眉说道。

秋烔又摇头:“床上有老鼠。”

“没有了,我方才检查过了,你不也看见了?”

“会再跑回来的。”

闻熠无奈,想了想,从柜子里翻出一个香笼来,找了些安眠的熏香,点着放在床边,又道:“只要这香燃着,就不会有老鼠了。”

秋烔这才松懈下来,摸了摸鼻子,在地上站了这么久,鼻腔有些塞住,她深吸了一口气,抱起桌上的棉被,小心翼翼地回了床上。

躺了一会儿,她看着坐在床边的闻熠,有些愧疚地说道:“哥哥回去睡吧。”

闻熠靠在床边,闭目养神,面无表情道:“等你睡着我再走,这深更半夜,你若再喊几次,第二天恐怕邻居们就来赶我们走了。”

秋烔讪讪,其实她心里仍有些发怵的,尤其是一回想方才脚边的感觉,就会全身暴起鸡皮疙瘩,有闻熠在这儿,多少能更安心。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儿,将被子四周压实,不留任何缝隙,闻着香笼里溢出的丝丝袅袅的香气,却毫无睡意。

于是秋烔睁开一只眼睛,却立刻就被闻熠发现了,被瞪了一眼,她识趣地立即合上了眼睛。

心里却有点莫名的小雀跃。

很快又悄悄睁开另一只眼,含笑看着他。

“嘶……”闻熠这次略带些责备,秋烔憋着笑,趁他张口之前飞快合眼,还假装打了个呵欠,一副就要睡着了的样子。

过了几秒后,当她又想睁眼的时候,忽然感到薄薄的眼皮上面盖上了一只手,手有些凉,覆盖在眼上却很舒服。

“睡不着?”闻熠低低的声音响起。

秋烔没说话,在他的手掌下面眨眼。

那两扇小刷子一般的睫毛煽动着他的手掌,有些痒,他飞快撤回了手,想着大概是因为自己在这儿,秋烔不自在,才睡不着吧。

“好吧,我走了。”

闻熠说完,起身离开。

他走之后,秋烔顿觉无趣,看着香笼发呆,待天边泛起鱼肚白,睡意才重新出现,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

所有人都认定穆崇的案子还要折腾上一段时日,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超乎他们的预料。

穆夫人走后第五天,留在左家的闻耀得了消息,父亲的案子定了。

没有放人,没有翻案,狱中的穆崇不知为何自己写了状子,认罪画押,随意供出了几个与他同流合污的朝中同僚,掀起一阵微小的波浪。

因为与当时王庭的案子想比,穆崇实在人微言轻,纵使同罪,搅起的风雨却是大相径庭。

闻耀惊讶之余,亦十分困惑,他上次去看望父亲时,穆崇即使遭受严刑拷打,都不曾放松牙关,且一字一句地告诉自己,他没有做。

而如今,短短几日,他尚且来不及去查清真相,刑部就定案了?

穆崇以权谋私,年后流放,闻耀也跟着受了牵连,暂停其在翰林院的一切职务。

闻耀措手不及,从岳父那里听到这个消息时,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皱紧眉头茫然了片刻,忽然问道:“我……还能见父亲一面吗?”

左逸同样苦着一张脸,说道:“很难……”

“请岳父帮帮我!”闻耀双膝跪地,艰难地说道。

“你,哎,你先起来说话,”左逸弯腰去扶他:“你是安儿的夫君,我们两家如今同气连枝,我当然尽心竭力的帮你,这案子确实定的有些过快了,但是如今马上就是年关,既然言明年后流放,这便有了至少两月的时间,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是……岳父您说的对,我太急躁了……只是上次在狱中见到父亲,他身子不大好,寒冬腊月里,在阴森的牢房之中待上数月,我只怕……”

“我明白,”左逸皱眉道:“唉,我又何尝不急呢。”

在左逸的叹息声中,左迎安走了进来,她母亲方才告诉了她这些消息,又听说闻耀来找父亲,便急忙赶来。

“安儿,”左逸看到她,又看了一眼执意跪在地上的闻耀,说道:“你劝劝他吧。”

说完便摇着头离开了正厅。

闻耀垂着头在一旁,像是一尊僵硬的雕塑,原本宽大的肩膀,此时却显出几分孩子般的无助。

“夫君……”左迎安慢慢地走过去,蹲在他身侧,说道:“你不要害怕,你还有我,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同想办法。”

闻耀没说话,摆了摆手,轻叹一声,支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来,左迎安赶忙扶他,两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的脸色愈发深沉,过了片刻,说道:“安儿,我想清楚了,害我父亲之人,手段如此高明迅速,定然是位高权重之人,至少,是在我穆家之上的,既然如此,就算我知道了他是谁、知道了他是如何安排一切的,又能如何呢?就算我费尽心思,翻出了证据,还不是一样会被压下来吗……”

“不,你别这么想,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左迎安听着他语气不对,忙打断。

“你听我说完,”闻耀说道:“我父亲的这一灾,大抵是挡不过去了,如今我也被停职,恐怕再难官复原职了,就算天子开恩,让我再入官场,定然也不是如今的位置和器重了,我很感激岳父,他帮了我们许多,我无以为报,我现在能做的,唯独不耽误左家,不耽误你……”

“你别说,夫君……”

“我……”

“闻耀!”左迎安忽然提高了声音,像是要把闻耀从他那无边无际的绝望与怀疑之中唤醒、拉扯出来一般,她眼睛里躺着泪水,却异常坚定地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同意!不允许!我父亲、母亲都不会同意,你不要有这种念头,想都别想!我们拜过天地、喝过合卺,从此就不再是两个人,而是息息相关的一体!”

闻耀愣愣地听着,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安儿这般凶的模样,骤然听着,还有些茫然,但很快,他便从自己的牛角尖中钻了出来,将红了眼睛的左迎安抱在怀里,说道:“我在说什么呢,我真是混蛋,安儿,安儿,你不要哭,我错了,我不该有这样可笑的念头。”

左迎安借着他的衣襟擦净了眼泪,声音却还带着哭腔:“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们还有机会。就算最后真得……大不了我们回凌南老家去,我陪你,带着闻熠秋烔,还有母亲,我们一样生活。”

“委屈你了,安儿,我不知道我的生活里还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除了你。”

“不,你还有……”左迎安看着他,眼神忽然变得温柔,她抓着闻耀的微微颤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位置,低头说道:“你还有它。”

闻耀怔住了,短暂的失神之后,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右手覆盖着的位置,随后激动地说道:“你……我……这是真的?”

左迎安轻叹道:“原本是想等父亲脱险,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告诉你的,我竟没忍住。”

“真是多亏了你没忍住啊!”闻耀眉间的愁绪都消解了几分,他道:“好安儿,这真是这段日子以来最好的消息了,你放心,为了你,为了孩子,我定会撑下去,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放弃的。”

闻耀婆娑着她的脊背帮她顺气,随即又愁闷道:“父亲的事……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闻熠秋烔说,一想到他们两双眼睛一齐期待地看着我,我现在就已经开始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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