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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水冲来财神妻》第26章 三十三 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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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夫人难以抉择,苦熬了一夜,终于在第二日下定决心,独自回凌南去。

他们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包袱可以收拾,只装了一些贴身衣物和干粮,左迎安送来的银子所剩不多,穆夫人给他们留下了三分之二,后来却又被闻熠强行塞回来许多。

她和李子正要出发时,小瑶也跟了上来,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低头说道:“夫人,小姐让我与您同去。”

穆夫人当即拒绝:“这怎么行,秋烔身子不好,你不留下来照顾她,怎么能跟着我呢!”

闻熠说道:“母亲带上小瑶吧,我和秋烔商量了一下,你旁边只有个李子,这一路上,碰见的麻烦时肯定比我们这足不出户的要多,小瑶跟着您,我们才放心。至于秋烔,我来照顾。”

“你哪里会照顾人!不行,小瑶不能跟着我。”

“阿娘带上她吧,”秋烔从屋子里走出来送她,身上披了一件鲜红色的斗篷,是闻熠前两日新买下的,亮眼的色泽衬的她气色都好了许多,秋烔笑着说道:“我什么都能做了,也不是个病人,京城里生活方便,我和闻熠两个大活人,无论怎样都能过得好的。”

“不行不行,你……”穆夫人还要再说,却被闻熠推着上了马车,小瑶跟在后面灵活地跳了上去,随后车门一关,李子在最前面驾车。

“阿娘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秋烔和闻熠站在门口,直到马车拐进了主街,再也看不到一点影子。

这时秋烔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双肩也塌下些许,她慢慢地走进院子,越走越慢,最后蹲在了地上。

闻熠关上大门,转头看见她,当即一愣,走过去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你先回屋子里去,我叫郎中来。”

说着上前拉她,却没有拉起,秋烔像是和谁置气一般地蹲在地上动也不动,闻熠耐心地等了片刻,忽然听见从宽大的斗篷之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啜泣。

那一瞬间,闻熠的脑子几乎要炸开了,他手足无措地立在旁边,回想着这几天秋烔的模样,她很少说话,即便是喝药的时候也一声不吭,甚至连咳嗽都是压抑着的,像是生怕自己成为新的麻烦。

他这几天来担忧又烦躁,无瑕理会这些小事,此时方才想起,这个前一秒还笑着安抚母亲的小姑娘,不过才十四岁。

闻熠不由自主地将手掌覆盖在她的头上,像是温柔地抚摸一只小动物一般,但蹲在地上的秋烔身子在抖,双肩耸动,闻熠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来将这个妹妹搂在怀里。

保护欲油然而生。

温暖铺天盖地地从一个身体传递到另一个身体上,秋烔渐渐平复下来,她的腿蹲麻了,便将一半的重量倚靠在闻熠的身上,又从斗篷之中探出半颗头来,露出尚且挂着泪珠的大眼睛,说道:“我也好想念外祖母,我好想和阿娘一同去看看她,我也好担心父亲的安危,担心大哥和你会受委屈,阿娘这几日生了好几道皱纹,她偷偷掉泪,我……”

闻熠轻拍着她的后背:“小丫头,这么小的人,担心的事倒是不少。”

胸膛之中却分明地开始心疼,他不常在院子里,他不在的时候,秋烔和母亲,就是这样互相支撑下来的吧,想哭想发泄,都要避开家人,生怕为对方添上更沉重的压力。

“放心,有我在呢。”闻熠温声说道,搭在她背上的手更轻了。

秋烔听后却忽然开始摇头,她几下抹干净脸上的泪痕,看着闻熠说道;“不,从此以后,这院子里就剩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所以,你一旦有什么消息都要告诉我,我要和你跟大哥一同承担。”

闻熠一愣,轻叹道:“好,告诉你。这院子不过才巴掌大,就算我想背着你,又能躲到哪去?”

“你不想做的事情,也都交给我。”秋烔又道。

“那,还要不要我亲手绣帕子给你了?”他故意挑了件能让她开心的事,将话头转移:“这就是我目前最不想做的事情啊。”

语气颇为无奈,却带着几分揶揄。

“啊?什么?”秋烔茫然片刻,方才理解他说的是何事,眼角一弯,说道:“也……也是要的,不过可以宽限你一段时日。”

“好!一言为定,等我们都平安回了家,我送你一条一尺长的。”

秋烔听后笑了出来,说道:“那么长,可以做衣裳了。”

“到时候你用来做什么都行,现在,先回屋里去,外面冷。”

他将秋烔送回房里,如今小瑶走了,煎药的重任便落在了他的头上。前几日新开的几服药已经快要吃完了,他想着请郎中再过来瞧瞧,看恢复的如何,是否需要换方子。

同时就快入冬了,这间房子四面透风,还需要休整一番,先把炭火盆买三两个进来摆着,至少不能冻着秋烔。

如此算下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闻熠想起之前正要翻进穆府时,被李子拦下了,今日只好再回去一次。

这次十分顺利地就翻进了院子,整个府邸漆黑一片,满地横陈的桌椅杂物,说是狼藉一片也不为过。

他先是摸进了厨房里,点了一支蜡烛,借着微弱的烛光四下查看着。

厨房是最乱的一个地方,地上全是打翻的瓷器碎片,灶台塌了一半,连食盒都被人敲开,乱扔在地上。

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地上没有地洞,墙面没有凹陷,他所能想到的能够藏金纳银的地方,通通不存在。

这便怪了,难不成他们家的厨房里,真的光明正大的摆着一堆金砖,而没有人动吗?

再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闻熠吹息了蜡烛,摸到自己房中拿走了钱袋和佩剑,正要翻墙而出时,忽然想到不久前骆哲送给秋烔的那样东西,当时她藏在身后说什么也不让自己看,即便此刻想起也还有些气闷。

那个东西一定还在秋烔的房中,自己若是偷偷过去找上一找,定能找见的。

但万一让秋烔知道了,她会生气吧……

于是他抹杀了这个只存在了一瞬的危险想法,吹熄蜡烛,摸到墙根处。

临翻墙前,闻熠瞧见院墙底下生长着几朵小花,顶着寒冷,颤颤巍巍地摇摆着,看似娇弱,但其根茎却长得坚韧异常。

他随手摘下开得最好的那一朵,轻轻擦干净花茎,小心翼翼地拿在手里。

翻墙而出,走到点点灯火的主街上,方才看清,这花儿是紫色的,四片花瓣像是一只翩然欲飞的蝴蝶。

闻熠漫步走回暂居的院子,打开门后,看到主屋里的灯还亮着,按理说秋烔吃了药,是嗜睡的,此时时间已不早了,难道是小瑶走了之后,她自己忘记了熄灯。

他先在门口轻敲了两下,没有得到回音,于是他推门进去,燃着炭火的屋里十分温暖,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他身上带着的冷意。

秋烔趴在桌上睡着了,旁边放着一盏油灯,她像是这盏灯的守卫一般,不肯远离。

闻熠心中轻叹,最近秋烔总是趴在案上打瞌睡,夏天也就罢了,眼看着又要入冬,这样的习惯实在是得改改,否则伤风受凉还不是三天两头就要找上门来。

他走过去,把带回来的那朵小花轻轻别在秋烔的耳侧。

浅眠中的秋烔觉得痒痒,侧了侧头,悠悠醒转过来,睁眼看见闻熠,嘴角扬了扬,说道:“你回来了。”

她没有发现自己耳边多了些什么东西,紫色的小花在昏黄的油灯之下显出一种红色来,莫名带了些喜气。

秋烔喜欢花,却偏爱桃花桂花一类成枝的,折下来养在花瓶里,能开很长时间。

耳旁簪花,从不是她的习惯,但此时看来,她的颜色,实是不输他见过的任何姑娘的。

“嗯,回来了,到床上去睡吧,屋子里烧着炭火,晚上要把窗子打开一条缝隙,现下无人照顾你,你自己要盖好被子。”

说完闻熠替她把那盏灯拿到了床边,这样秋烔一扭头就能够吹熄,又检查了一遍窗子。

“有找到什么线索吗?”秋烔问道。

闻熠摇头,看着她眼神里有几分失望,于是伸手摸摸秋烔披散下来的头发,说道:“别着急。但凡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踪迹,找出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嗯,我没有着急,你也早点休息吧。”秋烔说道。

闻熠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忽然转头问道:“自己睡,害怕吗?”

他开着门,外面银白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转变成非凡的气度,秋烔看着他,心脏忽然猛跳了起来,不知是因为这幅景象,还是因为那句话,心跳带着胸口都微微胀痛。

“不……不怕……”她声音小得自己几乎都没听见,耳边花朵的色泽匀了几分在脸颊上。

闻熠却听见了,他微微笑了一下,出去带上了门。

过了不大会,主房的灯便灭了。

一片漆黑之中,秋烔两只眼睛睁得滚圆,过了一会儿,她打了个喷嚏,感觉耳边有些痒,一摸,竟拿到一只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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