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水冲来财神妻》第25章 三十二 探狱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最多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可别耽搁了。”

狱卒轻手轻脚地尽量避开旁人,为闻耀开了后门。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至少成功到牢中见到了穆崇。

穆崇在最内侧的一件牢房,他趴在角落里一张草席上面,头朝下,听见开门声仍旧一动不动,原本整齐的头发已经结成了硬块,包裹着血液和脏污,盖住了大半张脸。

而身上更是可怖,衣裳破损得厉害,尤其背部,一条一条的布料垂着,难以避体,露出里面红肿溃烂的皮肉。

“父亲?”闻耀双目圆睁,想扯来狱卒质问是不是带错了牢房,但狱卒已经先他一步退到外面,将牢门落了锁。

穆崇听见熟悉的声音,右手的手指颤动两下,艰难地将头转向门口的方向,张了张口,发出令人难以分辨的嘶哑声音。

闻耀这才知道,为何他出门时左迎安硬是在他怀里放了两瓶伤药,只是眼前这副身子,只怕两瓶根本就不够用的。

他定了定神,先取出水来,给穆崇灌了几口,然后又拿出伤药撒在伤的严重的地方。

穆崇润了润喉咙,咳出一口血沫,一边粗重地喘息一边说道:“家里怎么样了?”

闻耀怕他担心,避重就轻道:“都好,没人为难我们,母亲带着弟弟妹妹住在外面。父亲,是谁对你用了刑?本不该……”

穆崇攀着他的肩膀,尽力坐直身体,说道:“他们没事就好,我一把老命也就算了,只怕连累了你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闻耀哽咽着问道。

穆崇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说……咳咳……从我的书房里找到了书信一类的东西,又从……从左厨里翻出了金子,咬定若不是脏钱,谁会藏在厨房里呢……”

“书信?”

“是假的……我细想,这大概是那日府中的黑衣人放进来的,我书房中书籍纸张很乱,以至于没能立刻发觉。但是,那金子却当真不知是怎么回事。闻耀,这案子,主审是何人?”

穆崇一生中规中矩,从未得罪过什么人,因此苦思数日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要花这么大的力气从背后害他。

闻耀将打听到的告诉他:“案子虽然归在了刑部下面,但是我听说,背后实是南大人再管。”

“南信……”穆崇目光有几分茫然,南信位高权重,与他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父亲,你可还能想到别的什么人,或许与我们是对立的?”

穆崇摇头不语。

闻耀原本带了些吃的过来,眼前的景象实在太令他震惊,直到狱卒来催了第一次方才想起把吃食拿出来。

牢中有一个矮案,闻耀胡乱推开案子上面的空白状纸,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好,边说道:“父亲,我要走了,若是有机会,我会再进来的,父亲如果想到了什么可疑的人,可以悄悄通过刚才那狱卒传消息给我,如今西北战事正胶着,估计圣上不会对这个案子太上心,就算是定罪,大约也是年后的事了……”

“时间到了!快走吧!”狱卒过来,不耐烦地敲了敲牢门。

“父亲保重。”闻耀最后将药递给了他,门口的狱卒半眯着眼不说话,等闻耀出去后依旧锁好门。

从牢中出来,闻耀照例先去看了家人,穆崇所知道的依然很少,只能确定作为重要物证的书信,极有可能是那天夜里的黑衣人的杰作。

如此,至少有了一个着手的点。

闻耀记得弟弟曾画出过那人的画像,只是放在了家中,不知道会不会已经被收走了,闻熠提笔重画时,脑海里的人像已经不甚清晰,只剩下一个鲜明的疤痕。

但也足够了,闻耀立刻开始打听究竟是谁家府上,养着这样一个右边嘴角有伤疤的人。

待闻耀离开后,趁着天黑,闻熠打算偷偷翻回府中,他想到左厨看看,说不定能看出那天究竟是从哪里翻出来的金子。

否则人来人往的地方,若是放着金子,难道厨娘们都看不到的吗?

但是他才刚摸到侧墙处,无意识地往门口瞧了一眼,便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已经贴了封条的穆府门前来回溜达。

十分不像个好人。

看脸有几分熟悉,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闻熠决定先下手为强,左右看看没有旁人,冲上去一把勒住了那人的脖子,拖到了侧边阴影处。

“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那人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鱼一般不住挣扎,因为个头矮小,双脚只有脚尖点在地上,很快脸便红了。

他双手合十,比出求饶的姿势,又指了指勒住自己脖子上面的手臂,闻熠微微松了些力气,说道:“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喉咙里只剩一道勉强喘气的缝隙,哑着嗓子说道:“误会……我,我是从凌南来给穆家送信的。”

闻熠一愣,马上放开了那人,说道:“凌南来的?”

那人双手扶着自己的脖子喘了好几口气,才终于不再翻白眼,他抬头看了一眼,惊到:“哎呦,这不是二少爷吗!”

闻熠越看他越觉得眼熟,猛然想到:“你是外祖母家的……”

“对啊!是我,李子啊,还好二少爷来的及时啊,我看着府上被封了,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抱歉,方才我没看清你,以为是贼人。你是来传信的?”闻熠看着李子脖颈上的勒痕,十分愧疚。

“对,”李子咽了口唾沫,摸摸自己的脖子说道:“老太太她……不好了……”

他们的外祖母陈老太太,如今已经七十有二,算得上十分长寿了,只是近几年身子愈发不济,去年年尾生了一场大病,身子虽好了,脑子却像是幼童一般,整日喊着她最小的小女儿,很是惦念。

奈何穆家举家迁往京城,从此难以探望,老太太家里人听她喊得久了,也不放在心上,由她去喊,反正今日喊完,明日就忘了。

可是自从入秋,老太太大病小情不断,来诊治的郎中叹息着说了实话,这位老寿星,恐怕过不去冬了。

于是家里人才重新围聚起来,看着老太太整日喊着小女儿的闺名,终究心中不忍,便派了李子到京城来给送个信,至少该让穆夫人在入冬前回来一趟。

闻熠听他说完,整个人像是被火烤着一般的难受,他虽不常见到外祖母,但是每次见到,她都会一手抱着大哥,一手抱着自己,把家里所有好吃的都拿出来给他们挑选。

他记得外祖母慈祥的侧脸和手掌心里的温暖,念及此处,更觉得这个消息令人难以接受。

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母亲呢。

“二少爷?二少爷!”李子喊闻熠回神,问道:“这门上怎么贴了官府的封条?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闻熠道:“嗯,父亲出事了,如今正在牢中,我和母亲住在别处,我先带你去吧。”

李子听了前半句便惊骇异常,他不由得心里暗想,京城果然虎狼之地,穆崇如此老实本分的女婿进京才一年,竟惹上了牢狱官司。

而后又担忧自己恐怕是要白跑一趟,如此多事之秋,穆夫人一边是夫君,一边是母亲,无论舍弃哪边都足够心痛了。

闻熠带李子回了他们的小院子,母亲看到李子的一瞬间,眼睛里先是涌上了几分恐惧,她看着垂头丧气的李子,生怕这个小伙子张口就是让人难以承受的消息。

而听到自己的母亲暂时还在这世上的时候,反而心中庆幸。

随之而来的则是如今自己该不该回去。

一南一北,都是最为挂念的人,都是命悬一线,令她不知所措。

闻熠让李子等在厢房,小瑶给他下了一碗阳春面,热热乎乎地洗尘驱寒。

主房内,闻熠倒了杯茶给母亲,沉思许久,方才说道:“母亲回凌南去吧,外祖母想念您,我知道您也是不忍心的。父亲这边,有我和大哥呢,一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派人传信给过去。”

穆夫人没有说话。

闻熠又道:“毕竟,就算您在这儿,也……”

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闻熠没有说出口,但是穆夫人却明白,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光是担忧你父亲,还有你们,我的三个孩子,闻耀也便罢了,你和秋烔,不然和我一块回去吧,把你们独自放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

闻熠坚定地说道:“母亲,大哥那边随时可能需要我,我也是穆家的男人,这种时候,我不能让大哥一人单打独斗,承担一切。至于秋烔,她才受了内伤,单是吃药就要再吃十天,再舟车劳顿到了凌南,我只怕她落下病根。”

“对,你说的是,”穆夫人说道:“秋烔不能跟着我,那我……”

“母亲!”闻熠双手按住母亲的手臂,说道:“这可能是见外祖母的最后一面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秋烔,也能照顾好自己,母亲南下待上几日再回来,最多也就月余,到时候想必父亲也回来了,秋烔也好了,我们一家便能团聚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