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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就进行到跟踪这一步了，跨越大得简彤有点懵，磕磕巴巴地说：“不、不太好吧季一要是发现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吧，我感觉他刚才就不是很高兴了”

“你感觉的没毛病。”余湘说：“他不止不太高兴，还已经察觉出来咱们想干嘛了，不然你以为他后来为什么一直在岔话题？”

谢嘉言骂了句卧槽，“这傻逼还他妈挺贼！”骂完又忍不住嘀咕，“哎，你们别吓我啊，他别再真出点什么事吧”

他们磨磨蹭蹭地犹豫时，许娓娓已经跑到扶梯边往下盯着看季一到哪了，眼见就快看不着人了，她催了声，“快点，他人都快下到一楼了，赶紧的给个准话！怎么样，跟不跟？！再不决定想跟都跟不上了！”

“跟。”宁洲先拿了主意，“他现在这样明显是不打算自己和咱们说了，真等出事就来不及了。”

许娓娓扭头看回来，陆璟之点了下头，余湘也同意，“跟，尽量别让他发现，被发现了就直接摊牌，反正他也已经知道了，咱再装模作样的也没意思。”

沈栀好歹有过类似经历，想得比他们多点，还在琢磨着，但许娓娓等不及她点头了，拉上宁洲就往隔层长扶梯那头跑，“人多了不好跟，我俩去，你们找个地方等我们消息，注意看手机，电话联系！”

她跑得飞快，转眼间就没影了，沈栀还想再嘱咐两句都来不及，但想想宁洲谨慎，有他跟着一般不会出什么差错，也就随他们去了。

几个人回到上午沈栀两人去过的书店里消磨时间等消息。

清茶凉了再热，热了又凉，服务生来回两三趟，见他们大有常做不走的意思，干脆拿了个插电的加热垫过来，有保温垫在下面垫着，茶水稳定在了一个尚能入口的微烫温度，壶内起了一片蒸汽水珠，正沿着壶壁往下滑落。

陆璟之从外面打了电话进来，就见沈栀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看水珠一颗颗掉下来融进茶水里看得出神，直到他回到她对面坐下，沈栀才发现他来了，忙问：“怎么说？”

趁着许娓娓那头还没消息，陆璟之先出去给陆珽之打了个电话，他在青城有人脉有关系，想打听些事情再容易不过，陆璟之把上午的事情稍微篡改了一部分跟他说了下，又拣着沈栀跟顾成沂不太重要的过往提了三言两语，朦朦胧胧给陆珽之营造出一种他想探听情敌动向的意思

陆珽之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开始听他说这些时还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语气，回应都有一搭没一搭，直到他零零散散地透出点这个意思来，隔着手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陆珽之瞬间精神了

陆璟之想起他堂哥满口一叠声的答应，心情有些微妙，叹了口气，说：“他说他会想办法尽快去问，让我们等等，他那边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就联系我。”

沈栀也叹了口气，倒不是不信任他哥，相反，这已经是目前为止在不惊动何菘蓝的情况下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何况陆珽之也就是看着飘，答应的事办起来绝对够可靠。

但就是这件事本身

沈栀心里那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又冒上来了，她掐了掐额头，刚拿起茶杯要喝口水压压，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见是许娓娓打来的电话。

忙回头叫了余湘几个人过来，“娓娓来电话了。”

三人赶紧从隔壁桌跑过来，滑开接听，许娓娓在那头语速飞快地直接报了个地址，“现在马上！快点过来！”

许娓娓给的地址离他们所在的商场不远，三条街的距离，同样是在商业区里，但那条是青城最老的购物街，几步距离外的新区建成之后，那边就已经很少有人去了，即便有也大多是些上了年纪土生土长的青城人，买东西只习惯认准老地方，还依然喜欢来这里。

几个人打车过去，街上果然冷冷清清的，和临街的周末氛围比起来一天一地，照地址找去，几人最后停在了一栋已经旧得墙体发灰的建筑物前，许娓娓说的地方有是有，但卷帘门严丝合缝地拉着，沈栀找她确认了遍，才知道这里还有个后门。

后门藏在挨着旧民区的一条巷子的犄角旮旯里，几人一路问了两回路，才磕磕绊绊的找到。

沈栀半路上给许娓娓又打了电话，几人到门口时她正从里面跑出来，见着他们还真找过来了，她用力拍了下额头，“怨我！忘告你们前面进不来了”

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余湘没等她话音落净，就朝窄门里扬了扬下巴，示意问：“季一在里面呢？”

许娓娓点头，脸色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见几人抬腿就要进去，赶紧拦下，“别别，等会儿，里面不大，咱就这么一块进去他一眼就能看见分开走，隔两分钟进去一个，进去右转，我在换币那儿等你们。”

她安排得小心翼翼好像特务接头一样，几人进去了才发现，这么做不是没道理的——

外面看上去破破烂烂已经掉墙皮儿的冷清地方，进去原来别有乾坤，里面是间游戏厅，四通八达一个大通间，要不是这会儿生意火爆人够多够热闹，敞亮得一眼就能看清全貌，连个能躲人的柱子都没有。

可许娓娓琢磨起这些“歪门邪道”来很有一手，带着几人进门后完全不在大厅停留，右转穿过前台背后的小门，直奔着后面的监控室去了

进去时，宁洲正微微蹙着眉，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画面看，沈栀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和人交涉的，里面坐着抽烟的中年男人见许娓娓一出一进还又带了票人进来，什么话也没说，还主动搬着椅子往边上坐了点给他们让出视线最好的位置。

许娓娓领着几人到跟前，往专门调大画面的屏幕上一指，“那儿了。”

游戏厅这类地方向来是问题少年少女们寻衅滋事的大热地点，场地可以破烂，游戏机也可以老旧，但唯独监控，为能随时配合接受调查取证，次次按期维护，年年更新迭代，画面清晰得让人连揉揉眼再确认一下有没有看错的可能都用不着。

画面上，季一正聚精会神地在一排娃娃机前抓娃娃，旁边还坐着个满脑袋蓝灰色头毛的姑娘。

虽然已经四月了，但这会儿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一场冷雨，就能让气温跌个几度，就是这么个正常人还穿着长衣长裤怕冷的没准还要套条秋裤的季节阶段，屏幕上的蓝毛姑娘已经光着腿了。

画面已经拉到了最大，但她人侧着头看不太清楚五官，可身上披着的冲锋衣外套显然是刚刚中午吃饭季一穿在身上的那间，衣摆宽宽大大地盖过了腿根，看不见上身的什么，两条笔直长腿随意地伸展交叠着，坐得像个老佛爷一样监督着季一抓娃娃，不时还伸手指点两下

几人盯着屏幕看季一挨台机子扫荡半晌没说话，最后还是简彤先回过味来，满面复杂又有点不确定地道：“所以季一这还是，谈恋爱了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季一已经把这一整排的娃娃都抓全了，他技术相当不错，蓝毛小姐怀里已经抱满了，屏幕上只能看见画面听不到声音，几个人就见这位蓝毛小姐动了动嘴，季一就麻利套兜儿翻了纸巾，抽出、打开、展平，托在手里递到蓝毛小姐下巴边上——

老佛爷一低头，像是吐了块口香糖出来，小季子动作麻利，折叠包好，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谢嘉言对他这副浑然天成的奴相叹为观止，“人家谈恋爱是找女朋友，他这是给自己找了个姑奶奶啊！”

“你们来晚了没看着。”许娓娓吐了口气，“刚他还给姑奶奶搬凳子披衣服买热水了，无微不至的很。”

他们如临大敌地跟到最后居然是这样么个结果，一时间几乎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监控室里正沉默着，屏幕上的俩人抓完了娃娃，已经装好袋要走了，七双眼睛盯着那俩身影一前一后地走出大画面上监控区，最后消失在了游戏厅门口。

知道了季一这段日子都在和谁接触来往，这收获已经大得超出意料，再兼那位蓝毛小姐姐的和他夜里回来时身上那几种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从气质上来说就不谋而合，让人人基本上可以确定他这一个多月来的昼夜颠倒魂不守舍，应该都和她有关系。

几个人接下去没继续跟，回到临街商圈里找了家清净的咖啡厅，开始数着线索条条框框地捋。

“我还是想不通呀，就是找了个女朋友的话，为什么一个字都不提呢？”简彤托着下巴，她这会儿愁倒是不愁了，脸上忧心忡忡换成了疑惑，“就算那个小姐姐看起来，呃叛逆了点，那咱们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呀！他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咱们知道呢？”

余湘回想了半天，摇头道：“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如果我们现在的假设都成立，就像你说的，他怕我们对那女生有偏见所以什么都不告诉咱，那为什么他谈了个女朋友他自己都不见有多高兴？”她说着看了眼陆璟之，“他和阿栀刚在一起那段时间什么样你回想一下，眉梢眼角都带着骚，尤其的好说话，跟撞了邪一样，你再想想季一，他有么？”

没有。

季一那个脾气要是真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了，表现出来什么反应都是有可能的，但唯独不可能藏得住高兴，他骨子里就没长深沉这样东西，更何况像现在这样，白天像要死了一样，精神全留在晚上，偶尔赶对时候白天也能清醒着坐起来一会儿，但要多丧有多丧，一问就喊困，半点精气神都抬不起来，再加上成绩退步成那样都不太往心里去，怎么想怎么觉得像是对生活不抱希望了

这条线越想越明朗，许娓娓头皮发麻，“卧槽，这哪是找了个女朋友啊，这就算是找了个债主也用不着这样啊！”

“那他这是什么情况啊？”谢嘉言也想不明白了，“他供着人家跟供什么似的，自己还不高兴，完了越处还越觉得日子没劲”

宁洲提出另外一种假设，“有没有可能，季一和她不是我们想的那种关系？”

几个人就这种可能又发散了一波思维，热火朝天地说开了，只有沈栀在思索着什么似的，自始至终也没说话。

她面前的咖啡已经有点亮了，陆璟之把自己新要的那杯换给她，问：“有哪不对么，还是想到什么了？”

是不太对。

沈栀把刚刚在监控画面里看到的内容反复回想了好几遍，终于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