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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怀皇后》第一百一十八章 前行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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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丽华微微颔首,手上的动作不停。

“她还好吗?”

刘丽华动作顿了顿,看向赵元侃的方向:“不好。”

赵元侃不禁嘲笑自己,人都没了,自己竟然还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丽华,你会离开我吗?”赵元侃对上刘丽华的视线,两人目光相撞。

龚美从屋内端来了火盆和一个火折子,架在两人跟前。

刘丽华道:“不会,妾不是潘氏女,做不到那样决绝。”

刘丽华接过火折子,燃起刚刚剪好的纸钱,火光耀目,赵元侃似乎看见了火中泰然求死的潘挚,周身火光逐渐挡住了她的面容,淹没了潘挚。

赵元侃痴痴的笑,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很清楚,这个代价,他亦要承受。

端拱二年五月,莒国夫人襄王妃潘氏薨逝,同年六月,由襄王赵元侃扶灵,携庶妃陈氏及凌氏亲自送往保泰陵。

同日,从名山发生山火,半座山烧毁,襄王府被殆尽,留守于襄王府内的侧妃袁氏以及无数仆从在山火中逃生不及丧命。

赵元侃从保泰陵归来,搬回城中旧府邸。

可无人知晓的是,在山火当日,刘丽华收拾了行装,先人一步,搬入汴梁城内,张旻家中。

马车走走停停了好些时候,路过的山村时而荒凉,时而繁华,偶尔还能看到停在马车窗角的雀儿,呆愣愣直视着车内同样也在发呆的人儿。

潘挚伸出手指,想要点一点这个小东西,雀儿害怕,展翅飞走了,潘挚趴到了窗沿上,看着自由远去的确认,静静听着车轱辘的响声。

邹小乙一点也不着急,路过哪里就在哪里停几日,喜欢这个地方就多呆几日,不喜欢了路过也就路过了。

“再过二十里就是河间府,前面有处茶馆,且去歇息片刻。”邹小乙说道。

潘挚轻声应了,微微泛黄的头巾,掩住面容,不多时邹小乙将马车停靠,潘挚这才下了马车,独自走至茶馆一个隐蔽的角落坐下。

邹小乙把马车交给茶馆内的茶博士,吩咐完喂养马匹,打赏赏钱,眼见着茶博士一脸殷勤的拖着马车走后,方走到潘挚身边坐下。

潘挚给他斟了一碗茶,茶水微凉,正适合现在的天气,“这些日子辛苦兄长。”

邹小乙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茶馆外风尘仆仆冲进一名男子,粗着嗓子,走到柜台一个少妇身边:“给我水。”

少妇接过脱下的衣帽,一面斟一面笑道:“官人回来了,快喝口水润润。”

男子乃是这座茶馆的老板,哼哼唧唧跟少妇说着什么,一开始声音很小,一旁桌子上的客人不知怎的也加入了,声音越说越大。

“这可是真的?偌大的王府,说烧了就烧了?”

“内子兄弟在真定府衙当差,这事假不了,听说啊,韩国公听说襄王妃被活活烧死在自己的王府,当即就病倒了,卧病数日,如今还不知如何了。”

“可还不止,我也听说了,王府女眷还有奴仆,死伤无数,你说这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怎么就起火了呢?”

“可怜潘公,六旬之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少妇若有所思,声音并不算轻:“官人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前些日子真定府也有一座院子烧起来了,当时来的还是潘公四子,不知道为何疯了似的硬要闯进去,后来附近的人一打听,这才知道原来烧起的院子,是潘公私宅,素日无人,也不知怎么也烧起来了,尽成灰烬。”

“难不成是潘公得罪什么人了?”茶馆老板说道。

其余人附和:“难说,也不知道这是多大的仇恨。”

“那几个乡民可说了,那些日子来了许多陌生人,还不知那院子里死没死人。”

少妇感慨:“也不知这是襄王爷的罪孽,还是潘公的杀孽太重,注定要报在这小女儿身上。”

一众人骤然停止议论,齐齐看向她,要知道这番言论,就是士大夫也不敢如此妄言。

“这,我也没说错呀,沙场杀伐,杀孽极重……”

妇人之言,无人过多置喙。

潘挚握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水洒道桌上。

赵元侃竟然……如此狠辣……

“放心,你留下的人,该在的还是在的。”邹小乙语气一如往常。

“这么说,兄长这些日子,一直知道消息,是故意不告于我知?”

邹小乙道:“这百余条性命,呵……”

潘挚放下茶盏,说道:“也许有一日,我能替他们还回来。”

邹小乙盯着潘挚,目光深深:“一切还有我,你只管活下来。”

“兄长,我不想去大理了,去大理原就是他的意思,可如今他不在了,我在哪又有何区别,何必踏入那个地方,徒惹情丝,独我思绪满怀。”

“你想去哪?”

“江南,去阳生的家。”潘挚答道。

“茶博士。”

茶博士高喊一声,小步跑到邹小乙身边。

“给我一间厢房,带我妹子去厢房歇息,还有,厨房容我用用,我妹子身子弱,日常需要用药。”

茶博士应和着:“好咧,小娘子这边请。”

潘挚起身跟着茶博士上了二楼厢房,邹小乙径直往茶馆后院厨房走去,正上这楼梯,潘挚忽觉一个炙热的目光射来,歪头看去,正是方才那个说话的少妇直直看着她。

少妇发现潘挚在看她,赶忙低下头,装作和茶客聊天的样子。

茶博士引着潘挚进了厢房便退了出去,潘挚靠到床边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不觉夜已深,屋内没有亮灯,夜色下透进的月光,隐约有道黑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潘挚受了惊吓,往后挪了挪。

“是我。”

邹小乙站起身,点起烛火,昏暗的房间内,潘挚看不清楚邹小乙的表情。

“兄长,你……”

邹小乙端着烛台,一步步靠近,烛台放在床边的案几上,伸出右手,欲给潘挚搭脉。

潘挚像是受到什么惊吓,猛的抽回手,心砰砰直跳。

“我给你诊脉。”

“不必了。”潘挚几乎是脱口而出,毫无犹豫,气氛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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