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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幕》第15章 .直捣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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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账,有时难以厘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上梁不正,下梁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歪!

经过医院竭力抢救,彭小春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一个星期后,永宁煤矿道口修建好了。

事故的定责和赔偿进行得很顺利,永宁煤矿负责事故的一切赔偿损失,但刘子翔还是背了个记过处分。车站发生了事故,作为一站之长,负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管辖内发生了如此严重的工伤事故,局主管安全的副局长很生气,还听说车站站长带人差点儿把医院给砸了,更加怒不可遏。如果不是朱段长的竭力斡旋,刘子翔差点就被撤了。

刘子翔大闹医院的生猛行动殃及池鱼,这一闹,把医院运作操守中如日中天的丑恶行径昭然于众目睽睽之下,各方面的舆论和指责纷至沓来,医院尴尬至极。奈何不了刘子翔,医院上下就牵怒于曾萍,冷言冷语、磕磕碰碰,不一而足。当下晚班的曾萍从药房出来,回四楼护士室时,一路上,同事都不跟她打招呼,侧目而过,让她好生没趣。

心存不快的曾萍进了护士室,柳眉微蹙,重手重脚。好友唐雨婷关切地问:“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吧?你就当放屁,别往心上去就是了。我也不怕说自己单位的坏话,有些事的确是做得伤天害理,太昧良心了。没给人家检查就随便填上数据,糊弄人家病人。哎,你可别说,我可真佩服你老公身上那股霸气,风风火火、光明磊落。还有,他那一哭,让我的心都碎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多么重情重义的男人呀!”“好什么好?”曾萍没好气地说:“他出了气,让我在这儿受气。”“也是,他这马蜂窝捅得医院好没颜面,殃及池鱼……”曾萍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她有些喜出望外,迟疑地瞟了唐雨婷一眼。

“又是王伟?”唐雨婷一脸不屑:“那家伙没安好心,你可小心点,别玩出火。”“你胡说什么呀?”曾萍嗔道,一边通话去了。

唐雨婷不无担忧地摇头,若有所思。

永宁煤矿道口的事终于告一段落。刘子翔立马组织召开了一个站领导碰头会,传达段长的指示精神:“根据段长的要求,我们要大力进行货运营销攻关。针对这种情况,车站立即成立‘货运营销攻关领导小组’,负责对车站的货运营销工作进行全面的掌握和开展。”“哦,这是老套路了,每年这样的工作小组,车站不知成立过多少,春运有‘春运工作领导小组’,冬天有‘防寒过冬安全领导小组’,夏天有‘防暑降温工作小组’,还有防汛啦、综合治理啦、安全大检查啦,起码十几个。等一下,我把去年的找出来,改个日期就成。”雷宇贵不以为然。

刘子翔也不无嘲讽地说:“唉,没办法,这些小组,你不成立还不行。好,言归正传,考虑到任支书党务工作较多,这一次我亲自上手,把这项工作抓起来,也借机好好学习学习货运工作管理。”任杰候见刘子翔露了底,摆明想占领货运!他笑容蓦然一滞,旋即说道:“这事,看李段长有什么具体指示。货运工作比较专业,我们要根据领导的部署开展具体工作。”他扛出李副段长这杆大旗。

“这是朱段长亲自布置的,如果段里其他领导还有具体指示,再说。”刘子翔扛出更大的旗帜。

散会后,任杰候给李副段长打了电话,汇报车站近段货运工作情况,顺便把上午车站碰头会的事也作了汇报:“作为一站之长,对车站的各项工作进行统筹,是天经地义的。但非要一杆子cha到底,凡事都揽过来,我是担心他对车站的货运工作不是很熟悉,事倍功半倒没关系,只怕弄出什么麻烦,就不好收拾了。李段长,您的意思……”“我知道了。”李段长沉吟暗示:“就让他去管吧!还有,你自己也多注意点,有些事情不能想得太简单。”“那好吧!”任杰候合上手机,仔细琢磨。

铁路货运管理是一项“博大精深的工程”,但车站货运管理的内涵并不深刻。把该装的货物装了、该卸的货物卸了,就成。不过,具体操作也不是很简单,关键是涉及“关系学”这门复杂学问。刘子翔这些日子就泡在货运室那边,熟悉和掌握车站货运流程。说穿了,就是掌握好车站正规运输收费以外的情况。可惜,好多天过去了,还是摸不着头绪。张雅红躲躲闪闪,不是很配合。

胡蓉芝开着小车来车站货运室交送运输计划单,顺便带了李丽珍过来,这是刘子翔早些天向她提出的要求。把彭卫介绍给奕辉,她已经尝到了不少甜头。

胡蓉芝见到刘子翔,迎了上去打招呼:“刘站长,你好!”“胡经理!是你呀,你好!你好!”刘子翔十分热情。

胡蓉芝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水洗布衬衫,袖子半挽,露出两条藕一般的玉臂,下身穿一条合身的深色牛仔裤,脚上一双款式简洁的休闲鞋。装束质朴、淡雅,却也楚楚动人。她悄悄道:“我把李丽珍带来了。”“人呢?”刘子翔左顾右盼,四下张望。

“在车上。”胡蓉芝轻声道。

“让她下来呀!”胡蓉芝招手,李丽珍从车上下来,忸怩着过来。

刘子翔含混不清地招呼:“你好!你好!”“你好,刘站长!”李丽珍涩然一笑。

“我去其他岗位看看。”雷宇贵见势溜了。

“走吧!”刘子翔带着她们去了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零乱不堪,床上的被子也没叠,桌上的书乱七八糟,最要命的是墙角处的一大堆酒瓶,还散发出些许酒味,熏得俩美女晕头皱眉。胡蓉芝毫不见外地开窗透气。

“你们坐,我去打点水。”刘子翔拎起电热壶接水去了。到了外面,他打了温向军的手机,要他马上过来。

“这哪是宿舍啊!简直就是狗窝。”胡蓉芝在屋中间转悠了一圈,实在不忍再睹,收拾起来。

“男人就这样!”李丽珍也随着帮忙。她是跟着胡蓉芝来的,并没想到自己的闺中好友在出卖自己。只是觉得这个车站的站长有点意思,外表粗糙却又内细如发,还会送花来讨好女人。

女人就是细致,不一会儿工夫,屋子里就收拾得像模像样。收拾好了,刘子翔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腼腆的温向军。

“哎呀,出去这么一会儿工夫,这里就换成人间了啊!”刘子翔夸张地说。

“不过,这垃圾还得你亲自去扔。”胡蓉芝指着墙角的两袋垃圾。

“那当然,那当然。”刘子翔欲去提垃圾,被温向军拦下了:“站长,我来。”刘子翔没有坚持,任他提着垃圾出去,夸耀道:“这家伙不错,勤快,以后是个疼老婆的料子。”等温向军回转进来,简单介绍后,刘子翔就开始大放厥词,把温向军夸成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优秀青年、十佳丈夫候选人之一。

“你们知道车站值班员是干什么的吗?是车站运输工作的指挥人,组织和协调各部门、各环节的中心人物。不怕跟你们透露,许多我站长搞不定的事,他们一出手,准行。”刘子翔手指胡蓉芝:“就说你要的大红棚车吧,我是弄不到,全靠他们想办法搞定。小温呢,工作能力没说的,头脑灵活,责任心强。就是有一点不好,不抽烟、不喝酒,没有男人大丈夫的潇洒气概。”“不抽烟、不喝酒,就不潇洒吗?我看不见得。”李丽珍强烈反对刘子翔的奇谈怪论,十分配合地跳进他有意挖好的陷阱。

胡蓉芝在一边暗暗摇头,又忍俊不禁。

“当然不潇洒!”刘子翔振振有词。

“你这是大男子主义!”李丽珍严正批评刘子翔的错误观念。

“是吗?”刘子翔看着另外两位,态度诚恳地征求他们的意见。

温向军期期艾艾。胡蓉芝“扑哧”一声,笑得如桃花般灿烂,还不忘用柔媚的眼睛横瞪刘子翔一眼。她强忍住笑,道:“刘站长,我跟你说件事。”“什么事?”“去你办公室说吧。”“好的。”刘子翔对温向军交代:“我去去就来,你招呼好客人。我等会儿回来,客人如果脸上没有笑容,你就准备好钱,中午埋单。”事关经济问题,温向军也不含糊,便脸色毅然,亮出人在阵地般的勇敢气概。

刘子翔坏笑着跟李丽珍打了招呼,带着胡蓉芝上楼去了。到了办公室,招呼她坐下。

“你做红娘做上瘾了?”胡蓉芝笑道。

“难道你没发现,这是一个很有发展潜力的职业?”刘子翔嬉皮笑脸:“他们俩,一个干柴,一个烈火。我们不过是举手之劳,给他们创造认识的条件,好让他们勾搭上。助人,为快乐之本嘛!”“我发现被你哄骗着在出卖朋友。”“什么话?这是良性资源配置。”“好啦!我不管了,反正人我给你带来了,以后就不关我的事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要善始善终嘛。”“那好,现在,帮我弄一个大红棚车装木材。”胡蓉芝没把自己当外人。

“等价交换吗?这事我可帮不上忙。”刘子翔断然推辞。这事虽然不违反规定,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为货主排忧解难,但瓜田李下,容易给人留下口实。再说,如果帮成习惯了,那更麻烦。

胡蓉芝摇头叹息道:“真不知道你这站长是怎么当的?说你胆小吧,你又经常妄为;说你敢作敢当吧,有些事你又高高挂起。你这人真奇怪!”“呵呵,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刘子翔坦言:“老实说,帮你弄个大红棚车不难,我布置下去就成。但人家会猜测我是不是得了好处。你以为人家会相信我在学雷锋做好事?都什么年头了!”“这倒也是。”胡蓉芝不无撒娇地说:“我不管,我就要。你现在一统江山,在车站说话算数。你让我帮忙,我把人给你带来了,找你帮忙怎么就这么困难呢?”“我现在总算明白了,什么是引狼入室!”刘子翔感慨万千,突然灵机一动:“现在不是市场经济吗?提倡双赢。这样好不好,一个大红棚车300块,交车站,干不干?”胡蓉芝觉得划算。帮忙有次数,而且还欠着人情。弄一个大红棚车暗地里要花费500块钱,并且还要偷偷摸摸。“好!不过,这钱,你敢收吗?”“又没进我个人腰包,有什么不敢?”“总不是名正言顺的钱啊!”胡蓉芝为刘子翔着想。

“我自认为自己离一个优秀的共产党员还有很大很大的差距,也就没把自己当人物。以后这样,谁要大红棚车,提前预定,车站想办法,也省得你们暗箱操作。”刘子翔给信号楼去了个电话:“喂,王大革吗?今天想办法给我弄一个大红棚车来。有困难?那我不管。你一个值班员,这些问题还解决不了吗?听着,我只管要车,其他的我不管。”看着刘子翔大刀阔斧的劲儿,胡蓉芝暗自佩服。这家伙就是霸气,与任杰候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

“喂,你说话就不能和气一点?”胡蓉芝善意提醒。

“哈哈!和气!”刘子翔自有他的理解:“工作上的事,你低调了,有人还以为你心中有鬼哩!”胡蓉芝切身体味到这个外表粗糙的男人心底里的细致。她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不修边幅、头发蓬乱如草的家伙,身上没来由地升腾起一股燥热,脸突然红了。

刘子翔看着她不自然的神情,很是奇怪。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不小心踩着了她哪根神经。女人心,天上云。他也没细想,看看墙上的钟,到吃中饭的时间了。

“哎呀,不知不觉这一上午就过去了,这时间过得真快。难怪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说‘坐在一个火炉上,你会觉得时间很慢很慢;坐在一个美女对面,你会觉得时间很快很快’。哈哈!”“刘站长,你不去做营销,真是浪费!”胡蓉芝定下神:“你有把客户哄死的才华。”“呵呵,我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就会胡说八道,上不了正席。是吧?我就权当是对我的鼓励。走,吃饭去!今天要温向军埋单。”“你好意思让手下人埋单?”“你不知道,这一段时间,他蹭了我不少酒。吃他一顿,利息都不够。嘿嘿,帮他介绍对象,还要我掏钱,那是不可能的。”刘子翔算盘打得不错。

车站食堂开始进行整修,厨房的灶台贴了瓷砖,饭厅的墙壁刷白了。再过两天,段工会配备的炊具也送来了,食堂焕然一新。

刘子翔不顾任杰候等人的反对,辞退了原来的炊事员,托人找来永宁煤矿一个叫高荣梅的30多岁的下岗女工,模样俊俏,看样子比较能干。车站的要求是:1000元的月工资,炒菜一律小炒,每份3块的标准。一份3块钱,利润不大,但量多就不同了,而且是净赚,不用应付工商、税务、卫生防疫那些大盖帽什么的。高荣梅带着高中毕业后就一直闲在家的外甥女一块儿来了。

漂亮的炊事员,可口的饭菜。不仅单身职工,就连许多家在车站的职工和其他铁路单位的都在食堂就餐,食堂一时红火起来。职工也满意,想吃什么基本都有,再不是从前千篇一律的青椒炒肉了。家里临时来了客人,还可以在这里炒几个菜应付应付。

下午,段红倩又来到车站取证。今年雨水较少,水力发电不济,火力电厂的发电配额增加,华天电厂铆足了劲儿发电。一次因火力不够,3号发电机组运转不畅,被迫停机,损失巨大。经查,系煤质不达标,劣质煤起焦快,造成燃烧不稳定,火力不足,锅炉气压大幅下降所致。公安机关介入调查,许多货主和电厂运输车间的工作人员都涉及此案,一个涉及面广、牵涉人多、错综复杂的企业经济案件渐渐浮出水面。

完事后,依然是礼貌地向刘子翔告辞、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你们辛苦了!为表达我滔滔江水般的敬意,我隆重宣布:晚上我请你们在车站食堂吃我亲手做的‘脆皮大肠’,请二位给个面子。”刘子翔邀请道。

“你会做菜?”段红倩很是惊奇。自上次跟刘子翔交谈后,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如谜,横竖有些看不透。

“哈哈,惭愧,惭愧啊!小时候,有人给我算命,说我不成大器,只能玩玩小聪明。真是神算啊!”晚餐,刘子翔让炊事员高荣梅炒了几个菜,自己亲自弄了一道拿手的“脆皮大肠”,色泽金黄、芳香扑鼻,让俩警官赞不绝口。三个人在食堂的小房间开吃。

“这是我三年前,在一家酒店吃过的一道菜。当时,我就去厨房找到厨师请他教我。他不肯。我好说歹说,还把我的工作证掏给他看,让他相信我不是他的同行,不会抢他的饭碗,人家这才告诉我。我回家试验好多次,浪费了好几斤大肠,总算给弄得像模像样。”刘子翔爽朗地笑着:“有朝一日,我下岗了,就去开个小饭店,把这个作为我的招牌菜。到时候,两位一定记得来捧场啊。来,赵警官,我们喝!”段红倩不喝酒,刘子翔跟赵警官将一瓶“二锅头”平分,俩人喝得风生水起。喝水尿多,喝酒话多。俩大男人你来我往,左一杯右一杯,气氛十分融洽。刘子翔拐弯抹角问了些不该问的话,基本弄清了眉目,案子跟车站没多大关系,也就放心了。

段红倩与刘子翔接触了几次,渐渐地觉得他并非蛮横不可理喻。作为一个警官,她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但还真少见这么个胡来瞎搞的主儿,让人吃不透。第一次在歌厅,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明知道他是挑逗自己,可就偏偏无法拒绝他的胡搅蛮缠,被拉着跳了一曲舞。第二次,办公事查案,却被他堵个灰头土脸。现在又如此热情,亲自炒菜请吃饭。虽然档次差那么一点儿,但态度诚恳,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就像个小屁孩,颠三倒四,没有定性。

“赵警官,来,走一个!”刘子翔劝酒。赵警官毕竟年轻,哪里是这个久经考验的老油条的对手,已被灌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算了,差不多了!”段红倩规劝。

“男人喝酒,女人少cha嘴。”刘子翔不客气地抢白,气得段红倩柳眉倒竖。

任杰候胡乱扒拉几口晚饭,就搁下碗不想再吃。电厂发电事故让他心神不定,煤的质量与运输无关,但与他和某些运输人的操作有关。如果没有他们的积极配合,那些低质量的煤不可能轻而易举地通过电厂的检验。罪魁祸首是煤老板们,作为帮凶之一,任杰候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那可大大地不妙。他左右放心不下,出门,趁着夜色,溜到了张雅红的宿舍。

张雅红已经吃过饭,洗好了澡,正准备联系牌友,找个地方搓几圈麻将。电厂的事与她没任何干系,到达的货物送货位卸车,是行车岗位的事务,无须经她的手,她正好置身事外,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任杰候向张雅红详细询问了警官下午查找资料的细节,掂量来,思忖去,觉得没有太大的危险,紧拧着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洗过澡的张雅红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任杰候最喜欢的香味,飘柔洗发水的清香,沁人心脾。他抱过那副柔软的身子……不一会儿,俩人就倒在床上滚做一团……

30多岁的女人,如一泓蕴含碧露的秋水,成熟丰满,风情万种,充满无限的诱惑。脱尽了衣物的张雅红素面朝天,白净的身体在灯光下散发出玉一般的光泽……但任杰候确实有些老了……

张雅红一边穿衣,一边善解人意地宽慰他道:“这段时间,你工作压力太大,过几天就好了!”她想起一段顺口溜,“20岁的男人奔腾;30岁的男人日立;40岁的男人正大;50岁的男人微软;60岁的男人松下;70岁的男人联想”。

美国老一代政客基辛格博士说:“权力是最好的春yao。”大权旁落之后,任杰候觉得自己在迅速衰老。

车站货运这摊水很浑,但浑到什么程度,刘子翔心里没有底。前几个月,他一直没有cha手货运工作,就当起了睁眼瞎。

货运员赵小玫将一份车站货场实际装车数据给了刘子翔。这是刘子翔交代她统计的。张雅红的虚与委蛇让他恼火,索性绕开她,直接与货运员打交道。这些天,他查看了有关报表,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疑点。这些年,车站的货物发运量呈微弱的递增状态,但收费却在大幅度减少。这当中的究竟是刘子翔亟待了解的。

车站的收费项目主要包括货场的场地费、货物保价费、仓储费等。核算方法多种多样,开出的票据也五花八门。赵小玫统计的数据可以反映车站货场仓储费核收状况。从统计的数据得知,一季度车站货场应该核收仓储费85万多元。刘子翔在领班办公室找到了张雅红,把她管理的账本拿出来对照。这不对不要紧,一对吓一跳。张雅红台账上的数目与实际数目相差得惊人。

“告诉我,为什么一季度车站货场实际装车数与你台账上的数字相差**7个?”刘子翔找到张雅红,沉声质问。

“这个……这个……”张雅红的脸刷地白了。每个车皮600多元的仓储费,**7个,就意味着漏收20多万元。

“为什么?”“这个,有的是因为上面领导打招呼,没有收;有的是关系户,适当照顾,少收了。”张雅红吞吞吐吐。

“也就是说,因为这些原因,货场每月要少收1/4的仓储费,是这样吧?”刘子翔问。

张雅红不语。她这些天,一直在补这方面的漏洞。按理,刘子翔没有货运管理的经验,又不熟悉车站的具体状况,下手没有这么快、这么准。谁知道才几天工夫,他就删繁就简,直捣黄龙。

“这其中,有没有浑水摸鱼,截留的现象呢?”张雅红更不能吭声了。刘子翔看着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打招呼的车、关系户的车、截留的车,这是一笔烂账,一时无法厘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正是因为有了上面打招呼不收的缺口,下面才有浑水摸鱼的方便和胆量。上梁不正,下梁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歪!

“这样吧,你把漏收的都统计出来,通知有关货主补交。”刘子翔吩咐,走到门口又回头道:“马上就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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