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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幕》第13章 .桀骜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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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意见在送交永宁煤矿的‘道口整改通知书’上已经写明,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说,说了也等于放屁。”刘子翔牛脾气上来了。

上午,任杰候接到报告,调车组在永宁煤矿作业时,因为汽车抢道,仓皇中,连接员张海涛从车上跳下弄伤了脚。这个消息把任杰候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急忙赶去现场。

“屋漏偏逢连夜雨。”每次自己值班时就出纰漏,任杰候大感晦气。到了现场,他才知道,幸亏连接员显示紧急停车信号及时,火车在距离横越道口的汽车三米多远处停下,没有酿成大祸。张海涛在慌忙跳车时,把脚扭伤了,已被送往矿医院治疗。

永宁煤矿的这个道口,是方便汽车共用火车装车煤槽的通道。今年,煤炭行情一路看涨,永宁煤矿的产量也蒸蒸日上,每天拉煤的汽车都会排出长队。汽车拉煤,一般是现金支付,不像火车运输汇款转账,财务上不好做手脚。拉煤的汽车蜂拥冲进道口,一头扎在专用线的股道上装煤。车站调车人员数次反映汽车抢道、占道,给调车作业和人身安全带来严重威胁。车站也三番五次地跟永宁煤矿交涉,要求矿上解决这一矛盾,严格道口管理,确保安全畅通。矿里没空理睬,一个劲儿地虚与委蛇。现在,问题出来了。

“任书记,你看,这事该怎么办?”矿销售科段科长赔着笑脸问任杰候。

任杰候去矿医院看了张海涛的伤势,没伤着骨头,但左脚踝扭伤,肿成大包子样,行走不便,不过没有大碍。任杰候的老婆是矿里退休职工,自己又住在矿区,矿里一直待自己不薄,有些事还需要全盘考虑。他与矿领导协商,由矿里负担医药费,说了些要加强道口管理的废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铁路的劳动人身安全管理有一种强制理念,那就是自身安全保护。发生了人身安全问题,大问题不说,比如死亡和残废,小问题,要追究单位和事发者自身的责任。像张海涛这样的伤,属于工伤苗头,车站和本人都要扣发生产奖金。任杰候的意思是,这事别声张,不往上报,车站和张海涛本人都不受损失。脚扭伤了,让他在家休息,伤好了再上班。

在完工会上,被人扶着来参加会议的张海涛不接受这样的处理。自己是因工受伤,总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他叫嚷着,强烈抗议。

“张海涛,你要知道,不管什么原因,你这都是工伤苗头。工伤苗头就要按照规定免发你全月的生产奖金。你自己算算,要损失多少钱?”任杰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已要求矿里负责你的医药费,你就安心在家里养伤。养伤期间,足额发放你的工资和奖金。我们这也是为你着想啊!”道理说得十分通透,但张海涛仍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又想不出,只是嘟哝道:“不行!不行!”“怎么不行?”雷宇贵毕竟年轻,息事宁人的管理火候还差那么一点:“难道这件事你自己就没有责任吗?你是调车员,20来公里的速度跳车,把脚扭伤,亏你还好意思说!”在座的都笑了。调车人员天天跟飞奔的火车打交道,爬车、跳车的水平都要练得像模像样,每小时二三十公里的速度爬上去、四五十公里的速度跳下来,没这功夫,那的确是水平差。这话点到了张海涛的痛处。他恼怒地说:“当时,情况紧急,我一下子慌了。”“那说明你跳车的技术差。”雷宇贵跟了刘子翔一段时间,也有些硬气了:“既然这样,我的意见是上报段里,按照工伤苗头考核。”“咳咳咳……”任杰候突然咳嗽起来,用眼神止住雷宇贵。

“老子让你上报!”张海涛听了,火大了,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雷宇贵砸去,被雷宇贵躲过,险些砸在头上。

旁边的职工连忙拖住张海涛,不让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姓雷的,你神气,老子跟你没完!”张海涛挣扎着叫嚷。幸好是腿不利索,不然,他真会跟雷宇贵干上。

任杰候看这混乱局面,只得宣布散会。待会儿再单独给张海涛做思想工作。事后,他数落了雷宇贵一通:“你太沉不住气了。你跟这些人斗什么气?会咬人的狗不叫,这道理你还不明白啊?我看你现在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啊!”对这个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手下,任杰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晚上,永宁煤矿工会领导登门给退休职工方喜萍送去两箱水果和几盒高级的养颜礼品,作为“三八”妇女节的表彰,尽管这个节已经过了两个月。

回到车站,听到张海涛受伤及与雷宇贵争吵的消息,刘子翔沉着脸去找张海涛。张海涛正拄一根破棍子,战战兢兢地在宿舍里走动。同屋的彭小春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

来者不善,彭小春看见刘子翔脸色不对,找个借口溜了,临走还偷偷向张海涛做了个鬼脸。

刘子翔察看了张海涛的伤势,问:“怎么样?”“没事。”张海涛很是硬气:“休息几天就好了。”“每小时20来公里的速度,你硬是把自己的脚给跳伤了,你行啊!”刘子翔不无嘲讽地:“说说看,为什么要用烟灰缸砸雷站长?”“他……他……”“他”了半天,没“他”出个结论。雷宇贵跟任杰候跟得紧,张海涛看不惯,满以为自己跟他斗,刘子翔明里不支持,暗地里也会心花怒放。

刘子翔厉声道:“什么时候养成了不服管的臭毛病?”“那道口,那汽车……”张海涛还想争辩,被刘子翔粗暴地打断:“道口怎么的,汽车又怎么的?你‘趴’在车组前面是干什么的?看风景啊?站在前面就是要你进行瞭望,发现危险情况,及时采取措施,不仅要保证作业安全,还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可……”张海涛没话可说了。

“道口的问题,车站会想办法解决。你的伤是因此而起的,但绝对不能说明你自己就没责任。作为调车人员,允许范围内的上下车能力是你的基本业务素质。你既然没有这个能耐,干脆别干调车了,去搞清扫吧!”刘子翔快人快语,几句话就把张海涛bi得走投无路。

清扫工是比较舒服,但那是老弱病残干的活,健壮的张海涛怎能甘心把自己划归到那个队伍。他期期艾艾地说:“站长,别,别,我错了,我改还不行吗?”“那好,给你一次机会,去向雷站长当面道歉,截止到今天晚班接班会五分钟前。”刘子翔这样安排有他的道理,选择非正式但又有职工在场的场合,既顾及了张海涛的委屈,又维护了雷宇贵的管理权威,达到了正站风的目的。

“好吧。”张海涛应道。

刘子翔离开后,奕辉和彭小春等人来探听。得知刘子翔的态度,彭小春大为不解:“难道站长看不出雷宇贵与任杰候穿一条裤子,还帮他?他应该支持我们跟他们对着干!”“君子群而不党。”奕辉感慨道。

“这话什么意思?是谁说的?”张海涛虚心地问。

“孔子说的,意思是,君子团结群众而不拉帮结派。”奕辉解释。

“哦!孔子真有文化!”张海涛中肯地评价,见他们仍在思索,又觉得很无聊:“走,走,吃饭去!”“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彭小春对张海涛热衷于吃饭的精神境界非常不满:“吃饭可以发财吗?”“不可以。”张海涛实话实说,不过他觉得:“可,不吃饭,也发不了财啊!”想通了这个问题,他大吃一惊,觉得自己智慧超群。

针对永宁煤矿道口的问题,刘子翔跟雷宇贵去了永宁煤矿。他们首先去永宁煤矿专用铁路货场查看。专用线四股道上长满野草,股道中有一个简易道口横越,过往的拉煤汽车上抛落下的煤块铺了一路,道口里的钢轨槽被填满了,隐患重重。

永宁煤矿是家老煤矿,煤源已近枯竭,加之附近农村遍地开花的小窑煤矿的粗暴掠夺,产量每况愈下,一个偌大的矿已不再有往日的兴盛,处处显示出没落的气息。刘子翔找到销售科长,开宗明义,希望矿方以安全为重,尽快拿出有效的办法,避免类似问题的发生。

“是的,是的,这事我在矿里的工作会议上提出了,矿领导也非常重视,正在想办法解决。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安全都是重中之重。两位站长放心,我们一定采取有效措施。”段科长信誓旦旦。

说了半天的客套话,仍然没说到问题的实质上,刘子翔很不耐烦,道:“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道口整理好。另外,我的职工脚伤了,除了医疗费,你们是不是还应该付一点营养费、误工费什么的。你说呢?”“这件事的处理,我们不是已跟任书记协商好了吗?”“我知道。任书记当时的处理意见没问题,我现在说的是补充意见。我也不细算,就拿五千块好了。”刘子翔一锤子买卖。旁边的雷宇贵暗暗佩服,凭心而论,他对前天任杰候的处理也有看法。要让职工实心实意听你的,就不能老是胳膊肘往外拐啊!

“行,行!”销售科长点头不已。

晚班点名前五分钟,张海涛拄着根破木棍,准时到会议室向雷宇贵赔礼道歉,在场的职工各有感慨。之后,雷宇贵将车站向矿里索要的五千块钱赔偿全部交给张海涛时,全场职工竟然莫名其妙地鼓掌、欢呼。这不仅让张海涛感动,也让雷宇贵感慨万千,觉得自己在职工面前有了新的尊严。

刘子翔要张海涛来赔礼道歉,就是让他承认错误,树立管理威信。职工不服管的原因很多,但这种风气不能听之任之。

三天后,专用线道口依然如故。雷宇贵很气恼,要立即采取措施。“我现在就下‘整改通知书’,限他们立即整改,整改期间,停止火车装运发送。”刘子翔向主管安全的陈副段长汇报请示,取得支持:“刘站长,凡是对安全造成威胁的问题,怎样的方法都不过分。你注意掌握好原则和分寸,我大力支持。”刘子翔让雷宇贵向永宁煤矿送发“整改通知书”,但没有立即停装,雷宇贵不解。

“现在他们装汽车正装得欢,火车装的大多是统配煤。你封了,正中他们的下怀,不仅理直气壮地装汽车,还可以把不装火车的责任推给车站。”“怕什么?上面要追究,就说是我干的。我是主管安全的,在安全上采取有力措施,最多背个方法不当的责任。”雷宇贵义愤填膺:“我太了解他们了,不来一点硬的,光说是没有用的。”“急什么,现在电视里到处都在说要狠抓汽车超载,这是个信号。不少地方已开始整顿了。不超载,汽车运输的利润空间就小,必须提高运费。增加了运输成本,谁还愿意用汽车拉货啊?打蛇打七寸。你先针对道口目前的情况制订一个有效的卡控措施,让调车人员认真执行,以防不测。”刘子翔很赞赏雷宇贵这种各为其主的作风。什么都是会变的,并非都循着惯性。人的行为和观念也一样,枯木都可以逢春,只要有合适的温度和湿度,逮着机会再出手也不迟。

“刘站长,你也是个阴谋家!”雷宇贵由衷地赞叹。

“都是被bi的!”刘子翔无辜地说。

不久,全国上下就掀起了治理整顿汽车超载运输的浪潮。立竿见影,压缩了超载的利润空间,汽运锐减,铁运提升。这天,调车组在永宁煤矿专用线作业时,道口上一辆汽车见火车来了,要退出,忙**错熄火了。火车在离汽车十几米远处紧急停下,这才避免了一起火车与汽车相撞的事故发生。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刘子翔开始行动了。他以道口管理不善,汽车抢占道而危及调车作业和人身安全为由,要求永宁煤矿对道口进行整改。整改期间,停止专用线的取送车作业。

安全,是铁路运输的重中之重。对于安全隐患,主管安全的领导和部门是不会轻易放过的。陈段长是段里第一副段长,他看上去很威严,但他的话只在系统内管用,出了这个门就不灵了。而主管运输这一摊子就大不一样,因为涉及铁路运输这个经济资源,接触面自然要广,巴结的人也多,路内路外都有人脉。发展经济才是硬道理嘛!这也正是陈副段长压不住李副段长的主要原因。刘子翔既然主动靠上来了,陈副段长就毫不犹豫地支持。有一个如此大分量的站长往自己身边靠,不拉一把,那可真是不英明。

就算师出有名,也难免惹火烧身。刘子翔身上的手机和办公室的电话像捅破了马蜂窝似的响个不停,有矿里的、段里的、局有关部门的,还有地方经委、煤炭部门的。刘子翔索性关了手机,办公室的电话也不接。第三天,李副段长带着市、县经委的领导驱车到站。

“刘站长,你真行。停装!不经过我同意,你说干就干了。”李副段长很恼火刘子翔绕过他,一见面就劈头盖脑一顿训斥。

刘子翔赔笑道:“李段长,这事,这事,嘿嘿,我考虑不周,让领导费心了。”说着便把一干领导请进站长室。看着陪同前来的迟科长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刘子翔心里一动。安全科长跟着非主管的运输副段长,有些蹊跷。

在李段长作了简单介绍后,市经委的一位副主任盛气凌人地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解你们樟树湾车站停止永宁煤矿煤炭发运的真实原因。这件事影响很大,惊动了省里有关部门领导。要知道,永宁煤矿是上级进行企业改制的试点,十分敏感。换句话说,影响永宁煤矿的生产,就是影响改革。这样的后果,你们想过没有?”市经委的副主任比起刘站长这种不入流的干部来说,高了好几个档次。人家能跟你坐一块儿,就是给你天大的面子。来头太那个了,车站好几个人的脸都白了。雷宇贵小腿一个劲儿地抽筋。

其实,经委和煤炭部门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们是来协调的。毕竟隔行如隔山,铁路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单位,还轮不上他们指手画脚。只是这些衙门权力太大,领导们被惯出了说话行事“大气”的毛病。一个照面儿下来,磅礴气势就砸下了。

“刘站长,你先把情况说说。”李副段长觉得稍微吓吓就可以了,真要把这三个手下吓出“老中青三代脑萎缩”也挺麻烦,就接过了话。

刘子翔认真回答:“各位领导,这件事如此严重,的确超出我们的想象。这说明我们没有站在‘三个代表’的高度去对待问题,给各位领导惹麻烦了。这次我们要求永宁煤矿整治道口,主要是从安全角度出发。我们认为,任何企业的发展都应该建立在安全的基础上。没有了安全,什么都没有保障。铁路是这样,煤矿也是这样。所以,我们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敦促矿方进行道口整治。当然,如果在工作方法上我们有不当的地方,在这里,我们愿意接受各位领导的批评、指导。”这家伙也会打官腔啊,竟然没有被吓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在座的领导们有点吃惊。他们是永宁煤矿请来救驾的,本来还想着顺道接车站几个站领导一起去矿里协商呢。既然来了,就坐一会儿,顺便给个下马威。看样子,效果并不理想。

“道口果真像你说的那么严重吗?是不是有一点危言耸听啊?”县经委的一位领导问。

“安全隐患无法精确计算,不过,隐患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它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刘子翔道。

“话是有道理,安全是生产和发展的最大保障,这对各行各业都一样。”李副段长压抑着不快:“但是,我们还是应该充分考虑安全与效益的关系,不能因噎废食,多协调、多汇报、多请示,把矛盾降到最小。货主就是上帝,我们的服务理念要从这个中心出发,一切以大局为重、服务至上。”“是,是,段长批评的是。”刘子翔不住点头,又很无奈地一摊手:“道口问题,虽然我们多次向矿方提出并进行磋商,但一直没有得到妥善解决,这说明我们的工作没做到家。雷站长,你把车站的‘备忘录’拿出来,请各位领导过过目。”地方一干领导也不好再说什么,县官不如现管。他们传阅了车站记录的“道口安全工作备忘录”,里面详细记录了车站与永宁煤矿就道口问题进行的接触次数、时间,道口存在和发生的问题等,一目了然。这是刘子翔早就让雷宇贵收集和准备好的,以备不时之需。

“走吧,我们还是先去矿里,一块儿坐下来协商!”市经委的副主任道。

几辆小车直奔永宁煤矿,矿长李开富早在办公楼下面等着了。大家一起去了道口,查看情形。

道口没有丝毫防护,道口上的水泥垫板已残缺不堪,汽车上掉下的煤经汽车轮胎一压,看不见铁路钢轨了,大家面面相觑,心情复杂。市经委的那位副主任悄悄对李开富说:“是得想办法把这儿搞一搞了,专用铁路的安全实际上也是你们自己的安全。”李开富点头道:“是的,我们已经研究过了,准备对道口进行整修,只是许多工作都压着,只能一步步来呀!他们说停就停,这垄断部门就是垄断部门,说一不二。”“呵呵!”市经委副主任笑着,不置可否,踱至一边与李副段长耳语片刻。最后,大家在永宁煤矿的会议室坐定协商。

一大通冠冕堂皇的话后,永宁煤矿要求车站立即恢复专用线的装车,并承诺矿里立即对道口进行整理。地方部门的几个领导一边倒地施加压力,从煤炭生产的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意义上,高瞻远瞩地强调其重要性和不可影响性。李副段长的态度暧昧,既强调运输服务又强调安全生产,模棱两可、四平八稳。如此这般,会议就形成了边运输边整治的决议,各方面皆大欢喜。李开富眉开眼笑,大肆赞颂和感谢在座的领导。

在这种会议上,刘子翔位卑言微,没有多少话语权。铁路这方,有李副段长做主,刘子翔几次发言都被打断。这样的会议很滑稽,涉及安全问题,应该是由陈副段长出面协调。不过,上面的事是说不清楚的。他出去给陈副段长去了一个电话,进了会议室,就向李副段长请示告退:“李段长,车站有事,我这就先回车站去了。”“车站什么事呀,要紧吗?”李副段长清楚刘子翔是对协商结果不满,故意提前退场。太不把自己这个段长放在眼里了,他强压恼怒:“要不,让雷站长先过去,今天你可是主角啊!”“怎么,刘站长要走?”市经委副主任在一边问。

“呵呵,对不起,车站有事,需要我回去。干铁路就这样,身不由己。”刘子翔想,老子开溜,没有我点头,你们说得天花乱坠又有屁用。他不敢在言语上表示对李副段长的不满,并不等于不能装聋卖傻。

“那这事就这样定了。边运输边整治,生产安全两不误。”市经委副主任作出会议总结,并征求刘子翔的意见:“刘站长,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道口整治应该有个切实可行的具体方案。”刘子翔遣词造句,想尽量把话说得圆滑些。

“什么才是具体的方案?”迟科长看到刘子翔竟然要中途退场,太目中无人了!忍不住打压:“车站是基层执行单位,有什么事,你只管执行就是了。至于方案也好、措施也好、安排也好,这是上级部门的事。”“那,这个会,我更没有必要参加了。我先走了。”刘子翔牛劲上来了,掉头就走。

在座的各位领导脸上都挂不住了,李副段长勃然变色。太目中无人了!他厉声道:“刘子翔,你给我坐下!”“刘站长,不要激动嘛!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谈。”李开富矿长连忙挽留,刘子翔的强梁,这几天他已深深领教。

市经委副主任强压不快,道:“刘站长,请等等,有什么不同看法可以摆出来,大家一起磋商,尽量达成共识嘛!”“我们的意见在送交永宁煤矿的‘道口整改通知书’上已经写明,其他的我什么也不想说,说了也等于放屁。”刘子翔牛脾气上来了。地方的领导他不计较,人家的立场不一样,可以理解。但李副段长和迟科长的态度令他非常反感,往轻里说,是不负责任,和稀泥;往重里说,就是吃里扒外。道口的状况都去看了,作为一个老铁路,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危害。在这种情况下,还跟着外面的人睁眼说瞎话,想尊重你们也太需要涵养了。

面对刘子翔如此强硬的态度,会议的气氛急转直下。经过一番磋商,最后形成决议:永宁煤矿立即设立符合铁路作业安全的简易道口,并与车站共同制订安全协议和采取临时防范措施;永宁煤矿三天内拿出道口修建方案,一星期内开始动工,月内投入使用;车站恢复取送车作业。

一星期后,道口修建并没有如期开工。一个预算不到五万的简单道口,铁路工务部门要价二十万。双方协商不下,只有车站干着急。这一次刘子翔虽胜犹败,而且还开罪了不少人。市经委副主任就曾在会后私下对李副段长说:“人才难得,桀骜难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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