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释怀

水岭呈现一派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人们的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柏油马路平直，这里的建筑物虽没有大城市的那么高大，但各具特色，功能齐全。所见所闻，让文倩感慨万分。这里的变化太大了，和二十多年前相比，好像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而不变的是：山还是那么的绿，大清河还是那么清沏见底，水中的倒影还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刘红仍在抢救病人。本来文倩要在晚上和刘红长谈一下，可是到了晚上十二点，刘红还是没有回来。没办法，只好由莲香陪文倩住在水岭饭店了。第二天的下午，医院给陈彬打来电话，说刘院长晕倒在医院。陈彬赶快去了医院，此时，几个医生在抢救刘红。刘红躺在病床上，打着吊瓶。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脉搏微弱。张大夫把陈彬叫到办公室，说：“刘院长劳累过度，我们正在抢救，不久会好的。”

不一会儿，莲香和文倩也去医院看刘红去了。文倩看见刘红躺在病床上，一付病态，不由大声地哭道：“姐姐呀！你怎么了？”陈彬怕影响刘红的情绪，便和莲香把文倩劝到外面去了。

原来，刘红为了抢救那个危重病人，二十多个小时没吃没喝，也没休息，病人脱离了危险，而她却累垮了。刘红每次抢救危重病人，都是尽心尽力，想尽一切办法要把病人救活。经常一连几天不能合眼，生活上没了规律，体力高度透支。她积劳成疾，为此她负出了高昂的代价。

三天以后，刘红的病转危为安。但是身体仍很虚弱，陈彬把刘红接回家。这一下震撼了陈彬。他天天守在刘红的身边，做她爱吃的，说她爱听的。他也想趁文倩此次来水岭，把文倩的情况给刘红说清楚。当刘红精神稍有好转，他说：“刘红，文倩的事我曾给你说过，不知你有印象没有？”刘红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有点印象，你们俩原来谈过恋爱，可以说是初恋吧，这个我理解。初恋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美好，是刻骨铭心的。但是爱情是纯洁自私的，现在我们俩组成了一个家庭，我不允许别人染指。就像眼睛一样，容不得一粒沙子。”陈彬说：“这个，你说得对。我这个人是个菩萨心，因为我们毕竟有过一段恋情，我不能见死不救。坦白地说，这两年我把更多的心思倾注到她身上，我对不起你。”刘红问：“我记得她来过一封信，时间长了，我也忘了。她后来到底怎么啦？”陈彬说：“她后来病的很厉害，都快不行了。你看，这是她病后的照片。”说着，陈彬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这是我两年前见到她时的照片。她基本瘫痪了，拄着双柺才能走路。”刘红看着文倩的照片。看得出，一个和自己同龄的女人，苍老的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便问：“这照片是真的吗？”陈彬回答：“这还能假吗，不信，你去问有才，这些都是他照的。”刘红问：“这和现在的她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呀！你是怎么把她治好的？”陈彬说：“中西医结合。”刘红说：“把一个几乎残废的人，两年的时间治成一个好人，这在我们医学界是个奇迹。”陈彬说：“刘红，我要是不管的话，她可能活不到今天。”

接着陈彬向刘红介绍了自己寻找文倩和治疗的全过程。刘红听了，既感动又同情，但也有很多难言之隐。她说：“陈彬，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一直住在西安，很少回来，又闹了一场跳舞大赛的风波。西安离水岭这么近，说什么话的人都有，弄得我抬不起头。你救文倩这么大的事，也不给我说一声，老是瞒着我。你要是早告诉我，我肯定会支持你的。人吗，多做些善事是好事。”陈彬说：“红，谢谢你理解我。我只所以一直瞒着你，怕你有其它想法。现在我把这事原原本本给你说清楚。”

陈彬把文倩患病的经过，以及她的父母、哥哥的情况作了介绍。刘红听了，大为感动。最后陈彬说：“现在这件事总算完成了，下一步，就是要把文倩安置一下，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不是说要退休吗，这太好了，你病好了，就办退休手续，你主内，我主外，我们把全部精力用在家庭和事业上。”

俩人正说着，有才、莲香带着文倩进来了。文倩一眼就看见刘红手里的照片，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有才和莲香忙劝着。文倩哭着说：“姐姐呀，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姐姐，我一定要把你侍候好。”刘红也是个软心肠，文倩这么一哭，俩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刘红起初只是同情文倩的遭遇，也想让文倩早点离开这里，以免在水岭再一次引起是是非非，影响自己正常的家庭生活。可是在以后的几天里，文倩一直在殷勤的照顾着她。给她做饭，熬药，洗涮。甚至为她洗澡，按摩等。文倩有一手烹饪技术，她做的几个菜和主食，刘红特别喜欢吃。如：豆瓣鲫鱼、粉蒸排骨、醋馏土豆丝、肉沫粉丝等。主食有山西刀削面，陕西的臊子面和酸汤饺子、小笼包子等。慢慢的，刘红对文倩印象越来越好。后来俩人熟了，常在一起聊天。文倩爱唱歌，许多歌都是目前流行的。如：《渴望》、《牧羊曲》、《我的中国心》、《在水一方》、《甜蜜蜜》等。刘红也喜欢唱歌，有时俩人一起合唱。这让陈彬感到非常的欣慰。说实话，当时文倩要来水岭，陈彬心里还有些打鼓，现在俩人和亲姐妹一样，这是他没有想到的。陈彬有时还为二人拉琴伴奏。

自从文倩来到水岭，莹莹和文倩的关系特别密切。她口口声声小姨长小姨短。一个不沾亲带故的陌生女人来到她家，她丝毫没有生疏感。她喜欢小姨给自己辅导功课。也爱听小姨给自己讲北京、武汉、西安等大城市发生的故事。特别想看北京天门广场早晨升国旗仪式，文倩答应有机会一定带她去看。经过近十天的时间接触，文倩比自己的亲妈妈还要亲。

一天，有才和莲香去看刘红，走到房前，听见里面有音乐。他从门缝往里望，后自言自语道：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回事？屋里三个人又是拉琴又是唱，这让有才不可思议。人常说，这情人和老婆是势不两立的仇人，可这两个人像亲姐妹似的。有才不想进去，想看看他们三人到底能成什么精。可是莲香急了，一下子就把他推了进去。这两个人一进去，把热闹的场面搅局了。

今天这一幕，又给有才上了一课，世界上这事就是这么怪。他最担心的事总是没有发生，便长长地喘了一口气。他服了，这个陈彬咋这么厉害，把这么棘手的问题处理的这么完美。

刘红一病，打乱了陈彬的计划。因为文倩的哥哥快要来西安了，他原想在西安接待文仲的，可是现在去不了，文倩见刘红病了，一心想照顾好刘红，也不想去西安。这样，只好让文仲来水岭了。

清明前的一个礼拜，文仲带着全家和小兰一起来到西安。有才开车把他们接到水岭。文仲亲眼看见妹妹脸色红润，精神饱满，行动自如，和以前判若俩人。不由让他大吃一惊，他二话没说，马上双膝跪在了陈彬的前面，并说：“陈彬弟，当初，我不该对你无理，请你原谅。”

陈彬赶快把文仲扶了起来。大嫂一下子抱住了文倩，哭着说：“小妹，都是大嫂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俩人一直抽泣着。小兰和小婷看了也擦起眼泪来。

当晚，文倩和哥哥全家住在宾馆。文仲仍对妹妹的身体持怀疑态度。他让妹妹做着各种动作，以检查四肢的功能。时而捏一捏妹妹的腿部肌肉，时而活动活动她的各个关节。再让她跑几步，跳几下。简直神了，一切都像做梦，他服了。除了腿部肌肉欠丰满外，各关节基本都是灵活自如，妹妹基本就是一个好人了。

他说：“妹妹，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没有尽到责任。你去武汉后，哥哥只相信大医院，他们给的药不起作用，哥哥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说完，他哭了。随后说：“妹，想当初哥哥之所以不同意你来西安，是怕陈彬报复你，更不相信陈彬会真心实意帮助咱们。没有想到你来西安后病能好，而且好的这么快。哥想知道，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文倩说：“哥，来西安后，在几个大医院进行了检查，大夫说的和北京的一样，给的药都差不多，我几乎不吃那些药。”“那就奇怪了，不吃药那病就稀里糊涂的好了？”哥哥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文倩。“哥，你别问了，反正是好了，这就是事实。”

文仲还想弄清楚妹妹的病，便说：“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听小兰说你也不怎么吃药，不打针，大部分只是按摩按摩，听听琴声。”文倩不说话。文仲说：“好，好，哥哥不问了。我猜出来了，你可能得的是‘情感’病。你说是不是？”

文倩仍不吭声。文仲知道妹妹不愿揭这个伤疤，也就不难为她了，不过他想知道妹妹今后有什么打算。于是便问：“妹妹，下一步你怎么打算？”文倩说：“我要回武汉。”文仲一听，挺高兴，说：“妹妹，两年了，病也好了，也该回去了。哥哥已经把房子装修了，回去后，再给你买一台12寸电视机，你住在比较大的那一间。”文倩说：“哥，回去后，我要单独住。”“怎么？还生你嫂子的气？”“没有，咱们家房子那么小，我再住进去，太别扭了。”文仲说：“也不小，以前咱们一家住了五口人，现在只剩下咱们三口人。住到一起，便于哥哥照顾你。”“哥哥，我现在病好了，不用你照顾了。我住到外面，也不要你花钱，陈彬答应给我钱。”文仲说：“妹妹，可别，可别再给陈彬添麻烦了，你要住出去，哥哥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你搞到房子，咱们买不起，咱们租呀。”

……

就这样俩人谈了好长时间。

在文仲全家去山西的前一个晚上，陈彬在酒店为他们举行送行宴。参加的还有刘红、有才及莲香。文仲再一次对大家的关心表示感谢。席间，大家在一起相互敬酒，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晚宴进行着，突然两个男士闯了进来。他们手捧酒杯，走在前边的年龄约三十多岁，后面的四十多岁。在场的人都大眼瞪小眼，不知来者何人。那位年轻人开口了，他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新来的县长，叫鲁鸣。”接着他指着陈彬给这位鲁县长介绍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那位大名鼎鼎的陈老师。”陈彬马上和鲁县长握手，互相问好。这位年轻人作自我介绍说：“陈老师，咱们好久不见了，我叫吴峰，是你的学生。”

听到吴峰这个名字，陈彬想起来了，原来这是高三的那个高才生。他在全专区数学竞赛时考了第三名。吴峰接着说：“陈老师，我后来考上了交大，毕业后，在外地工作了几年，去年调回来了，现在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陈老师，没有你，就没有我吴峰的今天，我向你鞠一躬。接着吴峰向陈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鲁县长说：“我来咱县才三个月，听了你的许多事迹，非常感动。你为水岭的建设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水岭的今天。水岭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你。我代表全县人民向你表示感谢。”说着鲁县长为陈彬鞠了一躬。陈彬忙拦，并说：“鲁县长，别这样，你来到水岭，咱们就是一家人。关于水岭的变化，一是党的政策好，二是全县人民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只起到一点作用。”鲁县长说：“陈老师，这个我知道，党的政策再好，没有一个带头干的，也是白搭。我这个人说话实实在在，成绩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能吃大锅饭。来，我敬你一杯酒，祝你生意兴隆，祝你全家幸福安康。”陈彬说：“我也祝福水岭人民在你的领导下，水岭的经济更上一层楼，水岭人民的生活更幸福。”说完，俩人一饮而进。

喝完，鲁县长说：“你的公司如日中天，你又创造了一个奇迹，本人十分钦佩。本来我打算抽个时间专门拜访你，今天我们招待几位客人，听吴峰说你就在隔壁，我们就过来了。陈老师，前几天，咱们县委、县政府通过了一个决议，聘请你为水岭县政府经济顾问。水岭的发展还要靠你，今天我先给你打个招呼，过几天我们还要举行正式仪式，希望咱们联合起来，为水岭的发展贡献力量。”陈彬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取长补短，相得益彰吗。咱们各自发挥各自的长处，齐心协力，为水岭的二次腾飞而共同奋斗。”

欢送宴会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这让文倩和文仲很是吃惊，原来这里的变化和陈彬有着直接的关系，不由得对陈彬肃然起敬。

第二天，文仲全家，包括文倩及她的女儿小兰出发去山西太原。大家为其送行，只有陈彬躲在家里，他怕文倩受到刺激。对于文倩来说，这真是个难分难舍的时刻。只见文倩和刘红俩人眼泪汪汪，抱在一起，谁也不肯撒手。这一幕，文仲和他的爱人谢芳看了，很是感动。文倩哭着说：“姐姐，你好好养病，希望你早点康复。如果需要我的话，我一定来好好照顾你。”刘红流着泪，没有说话，只是点着头。”

时间不早了，莲香好容易把俩人劝开。有才开着车，慢慢地离开了，刘红含泪向他们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