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重游

文倩的身体渐入佳境，交际舞大赛获奖更增添了她的自信心，也对人生有了新的渴求。作为女人，特别是健康的女人，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七情六欲是正常的。她多么期盼一个知心异性呵护在自己身边，说说心里话，抚摸抚摸自己，甚至……可是，期盼归期盼，在今后的生活中几乎没有这个可能了。因为在她的心里这个知心异性只有陈彬，可是陈彬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妻儿，他不属于自己，今后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她常回忆起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一些事，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年龄，俩人真心爱慕，有过倾心相谈，有过牵手。更让她难以忘怀的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接吻，那是个多么幸福温馨的时刻。俩人在接吻之后，下来的程序如果陈彬能按照自己的心愿做了，人生的结局也许是另一种。现在想起来，她也有些怨恨陈彬，他太守旧，太传统。

在西安治病的这些日子里，陈彬和自己说的话基本是谈病问药，虽然他有时笑，但和初恋时大不一样。那时，他的笑好像在咖啡里加了蜂蜜，感觉既浓香又厚重，爱意无穷。而现在的笑像白开水那样平淡无味。他的行为都是程序化的。俩人虽近在咫尺，但中间却像有一道鸿沟，遥不可及。为了自己，他很少回家，公司的事几乎不闻不问。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尽一个同情者的责任。正是他的尽心尽责，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可以说他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是自己的恩人。人常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陈彬为自己付出如此之大，她不知如何报答。为此，她思来想去，最好的报答就是早点离开西安，因为不离开对他的家庭生活是一种干扰，对他的夫人是一种伤害，还会影响他的事业。于是她决定清明节前和哥哥全家一起去太原，然后回武汉。

文倩把回武汉的事告诉了陈彬。陈彬感到突然。因为他原来对文倩的病是准备打持久战的，没想到好得这么快。但她的病虽然好转了，应该有一个巩固期，如果现在仓促回武汉，那里的条件不适应，怕导致她病情复发。便劝她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文倩表达了回武汉的决心，陈彬尊重她的意见。于是便说：“回武汉后不要住在哥哥家了，你另租一处房子，让小兰也回去，这样你们娘儿俩互相也有个照应。在经济上我会接济你的。我最不放心的是你的身体，前几天我和王博士通了一次话，我向他汇报了你最近的情况，看他还有什么要叮嘱的。他说：关键有两点：一是思想不要有什么压力，要放松，要开朗，要乐观，不要回顾以前不愉快的事。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这样精神上没有了负担，对巩固前一段时间的疗效会有好处。再就是要坚持锻炼，多运动，增强身体的抵抗力，有了抵抗力就不会容易反复。我还有一个建议，如果条件允许，你再组织一个家庭，这当然是最好的。”

“再组织一个家庭？”文倩重复了一下，说完，她摇了摇头说：“这个，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陈彬反问一下。

文倩看了一下陈彬，没有说话。

“你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好人还是多数吗。”

她说：“回武汉后，我会安排好我的生活的，你放心好了。”

清明节快要到了，文倩又提出一个要求，就是在去太原之前，要去陈彬水岭的家，看一下他的夫人。原因是：陈彬是自己的恩人，同样他的夫人也是。因为这两年陈彬一心一意照顾自己，如果他的夫人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陈彬就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可以说他的夫人同样做出了很大的牺牲，文倩要当面向她道一声谢谢，这样走了自己心里也就踏实了。

陈彬有些诧异。怕节外生枝，劝她不要去。可文倩执意要去。

就这样，在文倩的一再要求下，陈彬很是无奈，没办法，只好同意了她的要求。

这天，天气晴朗，陈彬开着车和文倩一起上路了。车从小寨一直向南驶去。在这条路上，陈彬不知走了多少遍。但有三次他感受深刻：第一次是在一九六八年，和自己恋人文倩去南山深处搞宣传；第二次是毕业时和文倩分道扬镳后去水岭找工作；这次是第三次。三次去水岭，感受不同。陈彬心里五味杂陈，难以形容。这次回水岭，他不知道刘红是什么态度，她会接纳文倩吗？陈彬心里没有底。

文倩朝前看着，双眸发呆，思绪万千。她瞥了陈彬一眼，身边这个昔日的恋人，今日的恩人。在两者演变的过程中，不知发生了多少跌宕起伏的故事，他的情感受到那么大的打击，差点当了和尚。后去了全省最穷的县——水岭，这十年，为水岭的发展，他风尘仆仆、栉风沐雨，乐此不彼。后来辞职经商，他又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由于不懈的努力，他成功了，从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不久自己将要回武汉，俩人又将天各一方。这一去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想着想着，眼圈湿了。

回水岭前，陈彬通知了有才，但有才对带文倩回来有些不解，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车一到，文倩出来了，有才和莲香满脸狐疑，注视着陈彬和刘红。

陈彬首先把刘红介绍给了文倩，还没有来得及给文倩介绍刘红，文倩就一下跪在刘红的脚下。哭喊道：“姐姐，姐姐，给你添麻烦了。”刘红一看，傻了眼，不知所措。莲香和有才忙把文倩扶在沙发上。刘红还蒙在鼓里，不知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她为啥叫我姐姐？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下跪？她为什么要哭？这时陈彬说话了：“刘红，她就是我给你说的文倩，也是你要见的那位舞伴。”刘红一听，更糊涂了，文倩是谁？虽然陈彬以前说过，谁还记着。至于要见那位舞伴，那都是开玩笑的，她早就把那事抛到脑后去了。有才忙给刘红解释说：“文倩就是陈彬的校友。从西安来，专门来看你的。”刘红似乎有点清醒过来，出于礼貌，她连忙说：“哦，欢迎，欢迎。”有才忙吩咐莲香打水，让文倩洗脸。

大家正在忙乎着，突然医院跑来一位小护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刘院长，不好了，那个危重病人不行了。刘红一听，便给陈彬说，我过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和大家告别，急匆匆地走了。

刘红去了医院，陈彬安排文倩参观水岭县市容。四个人一齐上了车，有才开车，由北向南走。文倩双目注视着街道两边，寻找昔日的痕迹。她惊奇的“哎呀”一声，这里和二十多年前已大不一样，原来低矮的平房，大多都变成了二层小楼。那个小饭店，小商店，小剧院早已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大的饭店、百货商场和工人俱乐部、电影院等。综合学校已迁走了，那里建了一个五层楼的水岭大酒店。在东区，居民小区里一排排四层小楼拔地而起。小学、中学都是三层教学楼。街道整洁，绿树成荫。

后来又去了旅游景点。观音洞一派洞天福地的景象，吸引来了大批国内外游客。周围有敲锣打鼓的，舞龙舞狮的，跑旱船的，观者如堵。离观音洞百米之遥的两个简易戏台上，秦腔和华阴老腔剧团正唱对台戏。那吼声，敲击声，震耳欲聋。秦腔吼得惊天动地，慷慨激昂，雄浑奔放。老腔演员们不甘示弱，那吼声气势磅礴，粗犷豪放，苍莽苍凉，还满台子乱蹦乱跳。观众为其精彩的表演喝彩叫好。密林深处的几所疗养院依稀可见，数百名疗养者在树下整齐划一的打着太极拳。

不远处的小商品和小吃一条街一眼望不到头。那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小商品玲琅满目，应有尽有。特别是小吃，国内的名吃一应俱全，蒸、煮、煎、炒、烹、炸、烙，让人垂涎欲滴。抄着不同地方口音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游客们挑选着自己钟爱的食品。那热腾腾的汤元，小巧玲珑；皮薄的几乎能看见馅的小笼包子；烤的焦黄的羊肉串；透明筋道的酿皮子；酸甜可口的糖葫芦……文倩看了，馋地直流口水。有才停了车，大家下车，陪着文倩品尝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