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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传奇》廿九 大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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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律后召諸酋長妻,謂曰:「我今寡居,汝不可不傚我。」又集其夫泣問曰:「汝思先帝乎?」對曰:「受先帝恩,豈得不思?」后曰:「果思之,宜往見之。」遂殺之。——《契丹国志》

滔滔的辽河水,奔腾不息,流过亿万年的旷野,流入浩瀚无边的大海。七年逝去,恍如昨天;七年逝去,久似百年。静儿望着河流,想起了七年前那个不平静的夜晚。她想起了耶律阿保机、李存勖,想起了呼兰、罗彦,想到自己和郑毅已经分离七年,她不尽感慨,心如枫丹。她知道郑毅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自己,她也听过说书人的故事,她牢牢记住那句话——他年相会日,城西钵盂村。她坚信会有相逢之日,可惜不会是今天。荣成把他带到辽国,作为觐见耶律德光的礼物。德光心花怒放,却以背主弃义为由杀了荣成,且把认头割下,送到吴国,从而换取了徐知诰的支持。

静儿此时身陷囹圄,被契丹国作为一个砝码,来和唐国谈判。山雨欲来风满楼,静儿意识到,随着唐明宗的辞世,这场战争到来的脚步越来越近了。

这天,静儿正在帐中读书,帐外传来一阵喧哗。很快帐帘被掀开,一群女兵走进来,分列两旁。接着缓缓走来一位女子,但见她头顶配有雉翎的长筒长帽,身着紫金百风衫,足踏淡青凤花靴的女子。静儿一下子认出了对方,正是契丹太后述律平。

静儿起身施礼,述律平忙双手搀扶。

“七年不见,安心公主,别来无恙?”述律平微笑道。

“托太后的福,小民不比您日理万机,北征南讨,所以得以静心。”静儿话中有话。

述律平自然懂得,故作叹气道:“为了继承先皇事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静儿道:“先皇?我记得先皇升天前叮嘱我速回中原,可七年之后,我却再次成了您的座上客。”静儿惨然一笑,她极力忍住内心的情感。

述律平面露尴尬,连忙一挥手,手下人都出去了,帐子里只有她们二人。“安心公主言重了,哀家一向敬重您,把你看作上天的星辰,高洁且璀璨。”

“错!明宗升天了,我只是一介草民而已,不值得太后如此青睐。”静儿紧盯着述律平的眼。

“公主,只要您听我的安排,我一定及早送你回中原。”述律平身子前倾,目光逼人。

静儿冷笑道:“君为刀俎,我为鱼肉,愿听太后吩咐。”

述律平知道静儿不可屈服,叹了口气道:“公主不知,一旦开战,中原必定一溃千里,到时候得有多少夫妻分散、母子相离的惨剧发生啊!”

静儿讽刺道:“什么,难道太后也知道这样的痛苦吗?”

述律平沉默不语,她起身站起,在帐子来回踱着步子,往事浮现在眼前——

阿保机临终前那个夜晚,拉着述律平的手叮嘱道:“朕知道你的心思,愿立尧骨为帝,可这的确委屈了突欲,当初我们封他为人皇王的目的你不知道吗?”

述律平道:“可是,陛下,你知道,突欲一心向往汉化,这样时间一久,我们大契丹难免不被汉族同化,我们的后代流着异族的血,我们的祖先基业也会灰飞烟灭,到那时我们九泉之下,又怎能面对列祖列宗?”

“哎!”阿保机重重叹息道,“可确保突欲平安无恙吗?”

“您放心吧,有我在,尧骨不会动他一根毫毛的!”述律平坚定地说道。

阿保机轻轻点头,不再言语,当晚辞世。耶律德光登上皇位,可他却不能放心大哥,处处监视,时时约束,致使耶律倍渡船远行。作为母亲,自己怎么能不伤心内疚?多年来,强烈的自责时时刻刻噬啮着自己的心。她梦见丈夫的埋怨,也梦见长子的哭诉,是什么让自己不能像平凡人家一样享受天伦之乐呢?她百思不解。

述律平重新坐下,抬头发现一双清澈的眼眸。

静儿读懂了她的心思,她缓缓道:“世上有一个魔鬼,它能迷人双眼,乱人心智,忘记亲友,失去道义,它的名字叫权欲。”

述律平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再次站起道:“不!不!可你知道吗?没有权力,你可能沦为乞丐,或被关进地牢,甚至身首异处,五马分尸……没有权力,你的亲人会离你而去,你的朋友会敬而远之,你的敌人会落井下石,你的一生将永无宁日,除非一死……”述律平激动起来,她扬起自己的右臂,扯去袖袍,露出一只木制的手来。她盯着这只手,目光中满是愤恨,又满是欣慰,她喃喃道:“值,一切都值!现在他们都在永无天日的地府里,享受着无尽的苦与寒,可我呢,我是整个大草原的主人,我是这里的太阳!”述律平哈哈大笑,笑声中有不尽的得意,也有泪花。

静儿望着这个近乎癫狂的女人,心底生出无限同情来。

述律平走了,她表示三天后还会来拜访静儿,陪静儿聊天,静儿莞尔,表示感谢。

静儿躺在床上,思忖着如何能够逃脱。可是,述律平有了上次的教训,士兵和侍从每天一换,静儿无法找到帮手。静儿苦闷时就会想到郑毅。

这七年里,他变成什么样子啦?二十四五的年龄,这可是人生中最美好的的时段啊!他还会羞涩地拉着自己的手吗?呵呵,他不会的,他曾经吻过自己的嘴呢!唉!怎么每次想到毅哥都是以叹息结尾呢?

她也经常想到耶律倍。这个可怜的哥哥,他一定也在疯狂地寻找自己吧?阴险的野心家把自己劫持到这里,期望获得一官半职,却机关算尽,误了身家性命。欲望是毒蛇,它会在不知不觉中诱惑你,麻痹你,最终在一口将你吞下。可难兄会来到这里吗?他早就发誓再不回到这块生他养他的大草原啦!母亲和兄弟要和自己兵戎相见,人生中的悲剧有过于此的吗?怎么能化解他们母子之间的矛盾呢?对了,只要述律平和耶律德光知道,耶律倍早已忘却名利,寄情山水,一切就迎刃而解啦!想道这里,她满怀期待地等着述律平的到来。

她猜测着二人的种种可能,同时也期待想三天之后和述律平的见面。这一天来了,静儿正在帐外喂养两只羊羔,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大喜,她想自己一定能说服述律平能够接纳自己的儿子。孰知待人群渐近,她大失所望,来者不是述律平,而是一个微胖的汉人。

这个汉人来到静儿面前,拱手施礼道:“故友韩延徽前来求见安心公主。”

静儿早就知道韩延徽的大名,如今他已经做了契丹的于越,即掌管汉人的最高头领。

静儿回礼道:“于越大人抬举了,我一介草民怎敢和您攀友?”

延徽笑道:“公主不知,其实我们之间胜过朋友,准确来讲,我应该称呼您为‘妹妹’呢!”

“是吗?那请您说说看。”静儿诧异道。

延徽道:“一言难尽,我们到帐内叙谈可好?”

静儿应允。二人来到帐中坐定,延徽便把和郑毅的交往和郑毅的近况一一道来。静儿听罢,喜出望外,赶忙起身施礼道:“请兄长马上将我送回唐国,小妹感激不尽!”

延徽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但求小妹修书一封,让唐国兵马大元帅郑毅归顺契丹,这样,不仅两国没了兵戎之灾,你兄妹二人又可立即团圆了。”

静儿眉头一皱,心说这是韩延徽使的离间计,这样可以分裂唐国,从而让契丹顺利吞并中原。这怎么可以?可是,终于能和毅哥联系了,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这个书信既能告诉毅哥自己的现状,又能表达坚决不屈的决心,还可以通过述律平的审查,怎么写呢?她瞥见了床头的灵犀鼓,便拿过来,用手指轻轻地敲打,咚咚咚,砰砰砰,失去的记忆就在这天籁之音中恢复了。

有了!灵光一现。她记起有一个课间,郑毅和小胖他们对战争高谈阔论,叫嚷着对邻近某个国家如何如何时,恰巧被龚老师听到,龚老师随手在黑板上写了一首叫《卖花声》的曲子,然后看着大家。小胖说,这曲子的意思是不要战争。龚老师用微笑首肯。郑毅说那如果战争不可避免呢?龚老师说这个提问好,也是我要告诉你们的。如果不能避免战争,就一定要勇敢地应对战争。我们讨厌战争,但我们绝不能屈服战争。

好了,就这个吧,相信毅哥能理解自己的心思。静儿抓起毛笔,很快地写出来,交给了韩延徽。

韩延徽展信读到: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将军空老玉门关。伤心秦汉,生民涂炭,读书人一声长叹。

“好!好!好!”延徽拍着桌子,一口气说了三个“好”,来此之前,他想一定会遭到静儿的责骂,没想到静儿竟然如此开明,能理解自己的一番苦心。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南北百姓太需要休养生息啦!自从担任于越后,他一直致力于蕃汉民族的团结,并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这个静儿,诚如太后所言,超凡出群啊!想到这里,延徽起身便拜,口中说道:“韩延徽替两国百姓给安心公主磕头了,愿我们永远没有战争,愿我们永远和睦相处!”

静儿连忙躲开,将延徽搀起,幽幽道:“但愿人人都有兄长一颗仁善之心,”

延徽表示,马上将信送往太后、皇上那里,如得到允许,即将送给郑毅,不久以后大家便可以在一起欢聚畅饮了,静儿颔首致谢。

静儿知道战争一触即发,于是日夜琢磨归唐之事,这日,她正在帐中扶着灵犀鼓读书,外边走来一位侍者,手中捧着一杯奶茶。静儿一摆手,示意他放下,谁知,那人将奶茶放下,却依然站在原地。静儿奇怪,抬头仔细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喊出来,那人竟是耶律倍!

“难兄!”静儿激动得扑上去,抱住了耶律倍。

耶律倍也同样激动,眼中闪烁着泪花,他低声道:“我本来发誓永远不再回到这里,可是为了你,我还是回来了。走吧,现在我就带你走,找一个没有纷乱没有战争的世外桃源。”

静儿挣脱开来,看着耶律倍的眼睛道:“不!你该留下来,向你的母亲和兄弟表明心迹,因为,这是你的家。”

“我的家?”耶律倍悲戚万千,“我的家早已随着那滚滚的河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现在就找他们理论!”静儿扯着耶律倍的胳膊。

耶律倍道:“好妹妹,不要太天真了,那只能是枉费心机罢了,他们正磨刀霍霍,准备进攻唐国呢!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静儿执拗道:“不,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怎样来屠杀百姓的。”

耶律倍道:“难道你不想见到你的毅哥了?”

静儿僵住了,是啊,我朝思暮想的毅哥,我生死相依的毅哥呢?

耶律倍道:“事不宜迟,今天是契丹国大阅兵之日,部族士兵大都在校军场,这里防范宽松,机不可失,快走吧!你毅哥赠给我的马在等着呢!”

一听说毅哥的马,静儿的心就澎湃起来,好像见到了亲人。“你怎么认识毅哥呢?”她问。

耶律倍便把在滁州涧的事情简单说了,又说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和郑毅寻找的是静儿一个人。静儿还要问郑毅武艺怎么样,耶律倍告诉他以后再说。耶律倍解决了二个侍卫,兄妹换了衣服。耶律倍又往脸上抹了些墨汁,然后二人从容穿过营帐。路上,随时可以看见一队队的士兵在操练,或骑马纵横,或急速奔驰,或舞刀弄枪,或列队射箭,到处都弥漫着大战来临前的气息。在五里外的一片树林里,他们找到了两匹啃草的马。耶律倍指着龙驹告诉静儿,这就是郑毅曾经的坐骑。静儿欣喜地搂着龙驹的脖子,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期望与力量。

兄妹二人小心疾行,远远看见前方山峦起伏,树林浓密。静儿道:“难兄,前面可是雁门关?”耶律倍道:“雁门关还远,不过这里将有点儿麻烦。”说话间,前面涌出一支人马,为首一位将领,手持一柄铁骨朵。所谓铁骨朵,即在长棍顶部有一个鸡蛋大小的铁疙瘩。那将领大声喝问兄妹二人,要求下马检查。

耶律倍翻身下马,用契丹语说声“辛苦”,然后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公文递上。那将领见耶律倍气宇轩昂,举止威武,且有枢密副使的腰牌,忙弯腰行礼,恭敬放行。静儿知道,以耶律倍的手段,足以以假乱真。

二人纵马前行,又跑了十几里,但见一座关隘呈现眼前。耶律倍道:“这是靖南关,通过此关便是雄州,那时就好办了。”静儿见难兄胸有成竹,也放下心来。她又想起了刚才的话题,便问道:“难兄,你说我毅哥武功高强,和你相比如何?”耶律倍虽然并不过分看重武功高低,但出于自尊,所以沉思一会儿道:“应该是平分秋色。”

静儿见他一脸严肃,扑哧乐了。在内心深处,郑毅永远是她唯一,可是如果有两个人因为她,发生一点点儿孩子般的争执,她还是有点小小的欢欣。耶律倍被她的笑弄糊涂了,可他没有来心思揣摩,靖南关已经到了眼前。

这是新修建的一座关隘,是耶律德光为战争做的准备。此时关口,此时已是壁垒森严,只许人入,不可人出,契丹厉兵秣马、磨刀霍霍的准备大战的消息,严密封锁,德光下令,一旦泄露天机,定斩不饶。静儿发现,士兵当中不仅有契丹人也有大量汉人,只不过他们的武器比较陈旧,有的甚至就是诸如叉子、锄头之类的农具。战争就要来临啦!静儿内心一阵酸楚,心中暗问:人类怎么就不能摆脱战争的阴霾?

一个小头目过来查看证件,耶律倍也不下马,只是把官印一递。那头目见耶律倍举止高傲,面沉似水,又见静儿雍容大方,深信不疑,忙深施一礼,予以放行。兄妹两人相视一下,也不客套,打马欲行。突然,城上一声高喊——慢——兄妹二人心中一惊,抬头看时,只见城头一将,头顶毡帽,身着绯衣,腰悬长刀,缓步下来。

静儿心中忐忑,手心汗津津。耶律倍却显得十分沉稳,静静坐在马鞍桥上,注视着那将。旁边的士兵见耶律倍如此摆架子,心中不悦,可那将领左右打量一番耶律倍后,上前施礼道:“枢密使鞍马劳顿,如果时间允许,还请到治下休息。”

耶律倍道:“承蒙将军一片心意,我有要事要到雄州,待事后再来打扰。”说完,耶律倍催马便走。那将领见耶律倍执意要行,遂命手下放行。静儿见那将领目光烁烁,欲言又止,似有心里话。这时耶律倍已经催马冲过城门,遂双腿一磕龙驹的肚子,也跟着窜了出去。

二人纵马驰骋,一口气跑了约二十多理路,二人见马的步伐渐缓,已有疲态,遂停下歇息,让马在路边吃草。

耶律倍长出一口气道:“难妹,你看见刚才那将领的奇怪眼神了吗?”静儿瞪大眼睛道:“是啊,你也看见了,你们认识吗?”

耶律倍点点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耶律倍正待回答,突然后方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看时,但见尘土飞扬,直上蓝天。“不好,恐怕是他们认出了我们!”他拉着静儿便上了马,快马加鞭,一路狂奔。可没跑上二里路,前方岔路突然窜出一队人马,各执兵器,弓弩俱张。但见一将手持长矛立于面前,大声喝道:“来者何人,还不下马受查!”

耶律倍定睛一看,心头一颤,这人曾经是自己贴身侍卫耶律石。他右脸上的箭疤清晰可见,那正是东征渤海国时为保护自己而留下的印记,换句话来说,他救过自己的命。

耶律倍认出了耶律石,耶律石也认出了耶律倍。

耶律倍端坐于马上,盯着耶律石,一动不动。

耶律石跳下马来,恭恭敬敬给耶律倍磕了个头,拱手道:“属下耶律石拜见人皇王!”

耶律倍马上回礼道:“感谢你还记得我,不过我早已不是什么人皇王了,我草民一介,请将军快快平身!”

耶律石不起,抬头道:“在属下心中,您永远是我的人皇王。请问人皇王路去何方?”

静儿回头看时,远方的尘烟已经越来越近,马蹄声也十分清晰,她焦急地看着耶律倍。

耶律倍催马欲行,那耶律石跪着挡住他的去路,口中道:“请人皇王留步,皇上已下令,禁止任何人出入!”

耶律倍抽出弯月刀指向他的脖颈喝道:“你难道不怕死吗?快躲开!”

耶律石依然不动,抱拳道:“我是您人皇王的属下,我也是大契丹天显皇帝的属下,对于您是私,对于圣上是公,小人不能因私废公,也不能因公忘义。您要一定要走,就请从我身上踩过!”

耶律倍又一拨马头,耶律石又一次跪在他的马前。再回头看时,后边追来的人已是面目可见,相距不足百米了。

耶律倍叫道:“你再不躲开,我就不客气了!”

静儿回头看去,后面的人已经冲了过来,不仅如此,在更远处,又腾起了一大片的烟云,看来后面的追兵更多了。她脱口叫道:“难兄,不好了,更多的人来啦!”

耶律倍再次举起刀,可始终挥不下去,耶律石倔强地跪在他的马头。

耶律倍再次拨转马头,可耶律石跳起来,一把抓住了他马缰绳带着哭腔叫道:“人皇王,请您回去,就说您完全听从太后和天显皇帝的吩咐,属下等愿意用性命来担保,不行吗?”

后边马蹄声已经震动耳膜了,一个声音清晰喊道——放过我主!

耶律倍猛一回头,一支羽箭已挟风而来。他下意识一闪,就听扑哧一声,羽箭正中耶律石的咽喉,啊呀一声,耶律石倒地身亡。但见靖南关上那位将领来到耶律倍近前,翻鞍下马倒头就拜:“完颜阿什河叩见人皇王,祝人皇王万寿无疆!”耶律倍跳下马骂道:“混账,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捧起耶律石的身体悲痛万分。耶律石的手下见主将被害,叫嚷着冲上来,却被阿什河的手下拦住了。

阿什河道指着后边道:“恩人快走,刺史追上来了!”

原来耶律倍在东征时,俘获了一千余人的完颜部落,阿保机下令全部将他们处死,耶律倍不忍,就放了他们。完颜阿什河感激不尽,便自愿成为耶律倍的侍卫。刚才在靖南关,他看出了耶律倍,并也知道耶律石不会放过耶律倍,于是带领本部人马前来救援,情急之下,他射杀了耶律石。

耶律倍回头一看,果然喊声大作,烟尘滚滚。“阿什河,你怎么办?和我一起走吧”他扶起阿什河。

阿什河道:“我愿为恩公断后,请恩公速行!”

耶律倍此时也顾不得别的,跳上战马,冲阿什河一抱拳,和静儿催马离去。待他再回头时,阿什河与追兵已经杀在一处,犹如两只草原狼,一大一小,一强一弱,它们在翻滚,在撕咬……耶律倍回头看去,泪水流下来。静儿看在眼里,心中发酸。还好,兄妹二人从此再无羁绊,终于到了雄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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