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原来我是大佬啊!》第24章 涂钦 七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阳春三月,盛晚滢背着小包袱四处蹦哒,脸上的表情依旧无忧无虑。涂钦拉着脸,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走着。

“姐姐,你不要总是冷着脸嘛!开心一点。”盛晚滢娇笑着回身,挽住涂钦的胳膊来回晃,咯咯地笑声天真无忧。

涂钦冷着脸,瞪了她一眼,“你把钱都扔在了梦生楼,现如今我们连饭钱都没有,我开心个屁!”她攒了好久的银子,被盛晚滢一句轻描淡写的“忘了”扔在梦生楼,她心疼啊!

“姐姐,你怎么这样子?你以前都不说粗话的。”盛晚滢眨眨眼,明眸涟水间有一丝不解。

“我又不用接客了,还注意个屁!”她脾气本就不好,往日里不得不曲意逢迎,故作温柔。如今终于自由,她也不愿再束缚自己。

盛晚滢对她如此放飞自我很是开心,笑着说,“我留了些家当,做绣活也攒了些钱,够这几天用得了。过几日我去寻个活计,够养家的了,姐姐不必担心。”

家?这个字让涂钦心中一暖,及时压制住漾到嘴边的笑,淡淡的扫了盛晚滢一眼,抬步向如今所住的院子走去。

盛晚滢曾是罗宁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起初涂钦本能地对她有一股排斥。她被保护的很好,天真,单纯,可这些更增加了她的厌恶。

凭什么?她身处炼狱,水深火热,她却可以无忧无虑,轻松自在?

直到后来,盛晚滢身在青楼,擦桌抹地,样样做的比别人强,就连绣花拿到集市上也是人人争抢。她是国师府的大小姐,可她身上没有恃宠而骄的娇纵,反而有一种真实了。再加上性格温柔,处事妥帖,言行举止间娇俏而不失礼数。涂钦每每心中感叹,盛晚滢不愧是国师教出来的女儿。

所以乍一听到盛晚滢想要离开,她第一想法便是愤怒,然后觉得愚蠢。离开梦生楼,自力更生,看似有志气,可那实行起来却是万分艰难。

她自有记忆起便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过什么日子不一样,自力更生自然是不怕。可盛晚滢不同,国师府初一败落她便进了梦生楼。梦生楼暗地里再怎么龌龊,表面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地方,再加上她的照拂,盛晚滢其实也没过过多少苦日子。这种蜜罐子养出来的小姐,是不懂的寻常人家的苦楚的。

离开梦生,她以为只是大小姐任性,莽撞而为。她愿意为盛晚滢提供一条路,也愿意陪着她胡作非为,但她从心底里不认可这种行为。

谁承想盛晚滢刚出长安便直接带她去了彭城,说那里物价便宜,山水秀美,最适合养老。又用积蓄买下了一处院落,洗菜做饭,样样不差。直到那时,她才知晓,原来盛晚滢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梦生楼的日子涂钦对盛晚滢的印象只是有所改观,及到今日,她真心的把她当妹妹看待。

毕竟盛晚滢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她自幼接受训练,琴棋书画,格斗暗杀,样样要求做到最好。如今终于过上平凡人的生活,她却连头发都不会梳,明显不如曾经的大小姐。

梳妆镜前,盛晚滢笑嘻嘻的接过她手里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过她的发,“以后我养姐姐就是了。”

她这一生,杀人无数,无数次死里逃生,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那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她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记事以来,她只哭过两次。一次,在罗宁的葬礼上,还有一次,便是晚滢说她养她时。

眼角不自禁的渗出泪水,晕湿了眼角。她一个人走了那么久,终于有个肩膀肯让她靠一靠了。

她,其实也有些累了。

涂钦闭上眼,当初自己在莞城厮杀,和罗宁并肩作战,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最后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竟是他的心上人。

她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摸摸她的头,说,“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终究要往前看的。毕竟,他也希望看到你能好好活着。”

盛晚滢听了她的话,蓦地抬眸,眼中不可置信的睁大,嘴巴微张。她眼神之中,酝酿着复杂的情绪,喉头滚了滚,欲言又止。

涂钦微微皱眉,这是怎么了?刚刚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盛晚滢看着她,渐渐收敛下惊讶的表情,眼皮眨了眨逼下去眼中的泪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姐姐说的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会好好活着。”

然后便头也不会的离开,脚步有些踉跄。

涂钦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不适,总感觉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是她不知道却又与她切身相关的。

可她和盛晚滢唯一的联系,便是罗宁。如今罗宁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事会让盛晚滢如此失态?

涂钦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莫不是国师余孽?

日后涂钦便时时留意,总怕盛晚滢一时想不开,跟着那群国师的死忠粉螳臂当车,去跟小皇帝拼命。小皇帝虽然小,可也是在皇宫那种地方浸泡着长大的,心思千回百转,身边防卫重重,根本不是她们这种人能近的了身的。

几日下来,盛晚滢倒也没什么异常,日常接触的也是些平头百姓,在彭城住了好几辈的人家。

倒有一点,罗宁送的簪子她从未看到盛晚滢从未戴过。涂钦想了想,也没有在意,也许她是怕弄坏了簪子,也许她是怕睹物思人,总归不是什么大事。

有一日,盛晚滢给罗宁上了一炷香,痴痴的看着牌位,说,等她死后也要火化,和罗宁的骨灰埋在一起。

她手中轻轻抱着那个骨灰盒子,神游天际,向来娇俏的眸子里溢满了哀伤,不知在想些什么。

涂钦不知道该怎么劝慰,想了想,退离了房间,留给她与罗宁的牌位独处。

日子平静如水,她一直奢求的日子就这样来了。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有美一人,言笑晏晏。

她不会做那些平日里的活计,做了闲人,终日无事,手脚都难受的紧,便央了盛晚滢给她去茶馆寻了个弹琴的活计。

涂钦私下里觉得和在梦生楼卖艺也没什么不同,可盛晚滢撅着嘴,嘟囔着说不一样。涂钦也不计较,只摸摸她的头,笑笑说,你说不一样就不一样吧。

晚滢被她的语气气的直跳脚,拉着她细数种种不同,试图纠正她完全偏离的三观。

涂钦被闹的厉害,只好装出一副受教的表情,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说的对。”一本正经的看着她,眼中泛着光芒,似是在鼓励她说下去。

明明是敷衍偏偏眼神那么真诚,晚滢一下子被她浮夸的演技气笑了,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末了,她叹了口气,洗手做饭去了。

涂钦看着她的背影偷笑,她当然知道晚滢心中的话,可她是刀剑滚血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早就不在意这些所为的礼义廉耻。盛晚滢不懂便不懂吧,被她这样说感觉也不坏。

涂钦拎着晚滢新买给她的琵琶,坐在茶楼里轻拢慢捻。悠悠的琵琶声传了几条街,嘈嘈切切,清脆悦耳。再加上怡香楼的红牌的名字在那儿,很多人慕名而来,赏钱也多。

晚滢易了容,扮着男装,就在隔壁一条街做些粗使。

易容是涂钦教给盛晚滢的。一双巧手,枯骨生花,盛晚滢初初见到时,杏眼圆睁,似是不敢相信镜子里面的人就是自己。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个小城,兄妹相称。

初来乍到,总有些泼皮仗着本家人多,欺压新来的住客。

平日里缺斤少两也就罢了,那日,却是有人故意去茶楼找茬。

那个人一脸□□的看着她,伸出手欲摸涂钦的手,“小娘子,跟爷走吧,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涂钦冷冷的看着他,脑中不禁想起上一次有人调戏她是什么下场来着?好像是被罗宁一柄匕首挑断筋脉,扔到了万蛇窟去。涂钦叹了口气,现在罗宁不在了,只能自己出手了。

手刚刚碰到腰间的银针,身前便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挡住。盛晚滢个矮,刚刚到她的鼻子尖,涂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发心,上面还残留了烟火气。许是正在干活,听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捻住银针的手微微松开,涂钦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涂钦在盛晚滢眼里,一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莞城受了罗宁的恩惠,跋涉千里救了她。有些事,倒也不是涂钦有意瞒她,只是太过血腥,不适合盛晚滢这样的女子。所以,她只告诉盛晚滢,自己是红楼卖笑女,而罗宁是一无名卒。

明知道自己敌不过,偏偏还挡在自己面前,涂钦觉得很奇怪,又觉得很新奇,不知道盛晚滢下一步会做什么,又会带给自己什么惊喜。

男人看着盛晚滢,冷哼一声,“怎么,你有意见?我看上你姐姐是你的福气,谁不知道她就是一个妓/子?再有名,也不过是个出来卖的。”

其实他说的也是真的,涂钦点点头,但他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涂钦想了想,还是要给他些教训。

手刚刚碰到银针,还没扔出去,眼前就是青光一闪,盛晚滢直直扑了过去,对着那男人又掐又打。别看她个子小,力气却是一顶一的大。

那男人也是懵了,这么猛的打架方式他平生第一次见,下意识去推又推不开,回过神来脸上就多了好几道挠痕。

涂钦也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这,这还是她温柔可爱,举止不凡的盛晚滢吗?

眼见着那男人就要回过神来,涂钦一把抓起盛晚滢离开,临走时送了他一份大礼。

盛晚滢在挣扎中受了伤,涂钦从药箱里找出金创药给她敷上,她端正的坐着,敷药的时候疼的不自禁抖一抖,却是一言不发。

涂钦不禁觉得好笑,“刚刚直愣愣的就往上冲,现在知道疼了?得亏我反应快,不然还不定受多少伤呢。”

盛晚滢眼中还残留一丝火气,听到涂钦的话不满的嘟嘟嘴,“明明是他说话太难听。”

涂钦叹了口气,“要不是今天就他一个人,我拉着你跑得快,你会就受这么点伤?既然决定做一个普通人,就收收往日里的脾气。”

“姐姐,难道你就那样任他欺辱吗?今日里受欺的莫说是姐姐,便是再普通的一个人,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涂钦叹了口气,不再劝她。毕竟,自小养成的理念不是她轻易几句话就能改变的,而且她也不想让她改变,继续做个天真的女子有何不好?心中仍有信仰,满怀热忱对待生活,一心一意做人,勇往直前,不计得失。这不就是她一直想却无法成为的人吗?

她没有办法成为那种人,至少她可以让盛晚滢不变成她这种人。那些黑暗,肮脏,见不得人的事便由她来做吧。

她愿用一生,守护一人平安。

是夜,涂钦身着紧身衣,潜入白日里找茬那人的家里。那个泼皮家底倒也丰厚,丫鬟侍卫一大堆,涂钦找了好久,终于找到那人卧室。

那人在屋子里大砸特砸,涂钦在屋顶上便听到了那人的叫骂声。屋外有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站着,一人问,“少爷又是怎么了?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你还不知道呢?据说今日里也去找茶楼里弹琵琶的那个,不仅没讨到好,还被她弟弟给打了。”

“就那个打杂的病秧子?爷怎么就被他打了?”

“谁知道呢?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爷可是差点破了相呢!听史姐姐说,爷,爷好像不举了。”

听的那个蓦地瞪大了眼,难怪史姐姐今晚上被少爷叫进房里,不到一炷香就被赶了出来,竟是这个原因。

屋子里那个泼皮的叫骂声仍在,两个小丫头却不自禁闭了嘴。少爷是家里的独苗,他要是不举的话,那事可就大了。若被管家发现他们不干活,私底下讨论这些东西,打几鞭子都是轻的。

涂钦趴在屋檐上,眼尖的发现黑暗中还有另外一波人蓄势待发。涂钦眯着眼看了会儿,淡定的转身离开了。

白日里临走时,她给那泼皮扎了一针,针细如丝,再加上当时他被晚滢打蒙了,才没有察觉。不举,只是她给他的一个教训,只要一日之内取出,便不会对身体产生大碍。

强龙不压地头蛇,事情闹大了不好处理,她不想惹事。现在却是没有必要了。

既然小皇帝派来的人愿意代劳,那她乐的清闲。皇帝陛下的人出手,只怕那泼皮在这彭城是呆不下去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