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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我方反派小可爱》第24章 谜题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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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安从外头赴宴回来,夜已深了。阴云雾沉沉一片挂在空中,像一张黑色的大网撒下,半点星光都不显。

他今日饮多了酒,穿行在相府小路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身形自后头看起来似乎有些摇晃。

随行的小厮见了,忙将手中的灯笼提的更高,口中却不敢多言,只颠了碎步紧紧跟在赵世安的身后。

私下里,大公子一贯不喜叫他们这些奴才走在前头,更忌讳有人在他面前多嘴多舌、揣度说教,尤其是在他饮酒之后。这小厮跟了赵世安许久,越发捋得顺他的脾气,因而见他走路不稳,也不敢妄自举动。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竟是赵世安先开了口:“越青,你今日见他,觉得对方有何变化?”

“小的……看不出。”被唤作越青的小厮闻言楞了一下,方知公子说的是谁。他在心中想了又想,细细回忆了一番,并未觉出有何不妥,只好如实回答。

赵世安冷哼了一声,兀自说道:“看不出?我看得倒清楚得很。”

前方斜出一根短枝,叶子已经落得寥寥无几。赵世安随手将其折断,没等越青回答,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说道:“他看我那眼神分明与以往不同,思来想去,我竟是低看了赵漪容,她倒一点儿都不在乎女儿家的清白!”

越青听得这话,内心咯噔一声,大公子果然是醉了。他知道这种话不是自己能搭腔的,眼见着前方似有星点光亮,连忙将话头扯开,伸手一指:“大公子,姨娘院里掌上灯了,您今日还去看望吗?”

赵世安在原地站定,放眼望去,那橙黄的灯笼晕着暖光,烛芯燃的正旺,却只堪堪照亮了门前方寸之地。

他望了一会儿,忽的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去又能怎地?她只愿守着自己那座破庙,将整颗心都捧给旁人践踏,几时为我想过?”

说罢,赵世安抬脚便走,竟是头也不回。

冷裘衣,空烛泪,夜夜生寒,不似人间。那样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他便不信,这天地间的万物,自己怎地就不能争上一争!

*

第二日一大早,赵漪容便捧着书卷,自觉地候在了学堂。

夫子偏心于她,哪怕她再也写不出一手好字、做不出一首好词,仍一如既往待她。这份恩情,赵漪容受之有愧,只能想尽办法以勤来补拙,这才每次都来得早走得晚。

读了一会儿子诗词,赵漪容放下书卷,伸了伸懒腰。她这次的座位选在中间,环顾四周,只见周围陆陆续续坐满了其他几房的姑娘,就是不见赵漪宁和赵方澜。

赵漪容心生疑惑,她倒是不在意赵方澜如何,毕竟对方本就没心思读书,告假什么的实乃日常操作,昨日又被赵仲训斥过,今日不来也是正常。可赵漪宁呢?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她这个二姐可是处处都喜欢压人一头,胜负欲极强,不然也不会因为自己深得夫子喜爱这一点就对自己产生敌意了。

赵漪容正在心中猜测着原因,就见门口挂着的帘子一阵微动,过了半秒,赵漪宁和赵方澜拉拉扯扯地走了进来。

“你松开!”进了屋,赵漪宁一眼便瞥见了坐在正中的赵漪容,眼中蓦地有了光,像是见着救命稻草一样快步走了过来,“让一让,我要坐这儿。”

这话是对着赵漪容左边一位姑娘说的。那姑娘看上去娇娇弱弱,性子也温吞,一听这话,忙不迭地收拾了东西,将座位让给了赵漪宁。

赵漪宁丝毫没客气地坐下了,小脸一扬,仰头看向赵方澜,整张脸上都写着“有本事你也坐这儿啊”。

赵漪容坐在一边看着,心里不明白她俩这是搞的哪一出,却见赵方澜变脸一样露出了一个极为谄媚的笑,朝着她盈盈碎步走了过来。

“三姐姐,以往是方澜年纪小,不懂事,开罪了姐姐。还请姐姐千万不要同我计较,好不好?”说着,赵方澜竟也有样学样,换到了赵漪宁后面的座位。这下,便也是坐在赵漪容侧后了。

赵漪容被对方娇声娇气的语调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瞅了瞅身边一脸不耐烦的赵漪宁,又转头看了看仍在娇笑的赵方澜,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赵漪容低头想了一想,抽出压在书下的宣纸,提笔快速地写了一行字,然后揉成一团扔了出去。

接到纸团的赵漪宁展开一看:……

赵漪容的字何时变得如此之……丑?往日里虽总听得夫子叹气,但远远没有亲眼得见这般震撼。

只见那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大字:赵方澜今日又在搞什么鬼?笔力绵软,形状扭曲,如螃蟹爬行,又如鸡爪遍地,更别说“澜”字还写错了,生生被砍掉了好几笔。

赵漪宁嫌弃地将那纸团一揉,直接扔了回来,然后再也没有递给赵漪容任何一个眼神。

赵漪容一头雾水,还想问些什么,却见夫子款款走了进来,只能将腹中疑惑压下,别别扭扭地上了一堂课。

本想着下学之后定要抓住赵漪宁问个清楚,可谁知那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夫子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帘之后,一回头已经不见了赵漪宁和赵方澜的身影。

赵漪容闷了一肚子气回到竹溪苑,却从浣纱那儿得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原来正修堂当值的刘大,竟同赵方澜院里的乳母攀着亲,私底下喊她一声干娘。

浣纱绘声绘色地讲着她发现此事的过程,说是府里有个心高气傲的丫鬟由自个儿的干哥哥做主许给了刘大,得了空便在一众小姐妹面前可着劲儿地炫耀。此前这丫鬟只知刘大很得大老爷的信任,在大房混得风生水起,却在昨日无意间撞见他差人给三房送信,这才问出了其间的关系,这不,一朝管不住嘴,就弄得天下皆知了。

看着浣纱摇头晃脑、讲的兴起的样子,赵漪容的心情也变得愉快起来。她回想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正修堂主事刘大真是赵方澜乳母的干儿,那赵方澜得知谢昱商前来的消息也就不足为奇了。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一把坏心眼儿不说,内心还挺早熟,这才刚满十二便学着话本子里的小姐思起了春。

赵漪容抓了一锭银子给浣纱,叫她管小厨房要些荤菜,好好犒劳一番,自己则给小猴子抓着痒,思索着赵方澜的所作所为。

如果说她是因芳心萌动、鬼迷心窍才买通了刘大,遣散了一众下人,那么又为何要将自己也引了过去呢?她就这般笃定自己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吗?还有今日在学堂的时候,赵方澜对赵漪宁和自己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既然她成功算计了自己,又何必如此谄媚呢?

小猴子本来舒舒服服地卧在赵漪容腿上任其抓痒,这会儿赵漪容想的入神,手下的动作渐停,它便不满意地发出了一声轻哼,身子也不老实地乱动起来。

一旁伺候的铃兰见了,赶紧将它抱了过来,一边同它逗乐一边低声冲赵漪容说道:“听闻昨日夜里,偏院又吵了起来。”

“偏院?那不是柳姨娘的院子吗?”赵漪容回忆起散步时看到的那个小院,十分不解,“她同谁吵起来了?”赵仲,还是宋真姚?

“是大少爷。”铃兰见周遭没有外人,不由将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那位原本都准备睡下了,结果大少爷偏偏闯了进去,一身酒气,没说几句架势便起来了。”

“有人听见他们吵什么了吗?”她那个大哥不是将他生母看得很重吗,怎么夜半三更还去扰人清静?

铃兰摇了摇头,眼里也俱是疑惑:“起夜的丫鬟倒是听了几句,大少爷好像在说什么小姐们的坏话,还说叫柳姨娘也生一个丫头,就能上赶着讨老爷的欢心。”说完,又试探性地观察着赵漪容的神情,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对方不开心。

赵漪容看铃兰畏手畏脚、讲的吞吞吐吐,忍不住笑了起来:“话又不是你说的,你怕什么。”更何况铃兰这消息还是叫她瞧出了一些端倪。

赵世安这通邪火,定然同自己昨日擅闯议事厅却没受罚一事有关。赵漪容当时便对他有些疑心,叫了人来问讯,却发现对方成日里只是偶尔读一读书,或同几个好友出去吃酒,此外并无异常,再加上当时赵世安也不在府内,这才暂时搁下了对他的怀疑。

如今想来,赵世安怕是在这件事中插了不止一脚,此外,之前佛拓寺遇刺一事也同他有关。她这个大哥身上,还真是萦绕着许多让人想要一窥的谜团。

脑中一团乱麻,赵漪容斜倚在椅子上,自暴自弃地躺成一个大字。小猴子见状,从铃兰的身上挣脱出来,也学着赵漪容的样儿躺在另一把椅子上,连那颓丧的神色也学了个八成。

这股机灵劲儿成功逗笑了在场的所有人,赵漪容盯着它那一荡一荡的脚丫,心里却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当初说要一同养着这小猴的谢俨,如今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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