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韩瑾走后，萧尘一直都坐在原地，一直到天色暗淡，韩宸找来他才起身。

“你这又是何苦……”

少年的唇浅淡地勾起，水色的唇瓣似乎更多了几分苍白无力：“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话吗？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和阿瑾如从前那般了。”

谨言，我，我和阿瑾，可还有半分可能？

韩宸神情有些恍惚了。

他是怎么说的呢？

他还记得那个少年哭泣着，压抑的悲鸣。

“泉涸。”不如相忘于江湖。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萧尘落泪，也是唯一一次，哪怕是在小时候，萧尘还是个白团子的时候，都很少哭闹，更不必说让他看到，小小的萧尘就会板着一张脸，只有在薄情或者韩瑾面前，才会露出几分笑意。

可是后来他们都不在了。那日被薄情推入国家争斗、恩怨情仇的萧尘，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因为也许在他和薄情交好的那日，他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天，可是韩瑾不是，他真真切切的以为这个女孩子会陪他一生，最后会葬在同一个陵寝中，永生永世，可最后，他还是失去了她。

其实不光是他，连韩宸都想不到，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薄雅就一定要萧尘去完成一个这么拙劣的局呢？为了让韩瑾不再插手？可他不会不明白，还有韩宸能看清这一切。

“阿尘，我知道不会是你，阿瑾被假象蒙蔽了双眼，但我知道不会，我知道如果是你，你不会留我们兄妹一条活路。”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韩瑾对萧尘的爱并非天衣无缝，韩家绝对不会因为韩瑾给萧尘格外的支持，况且，韩家本来就是要支持风国，再或者，萧尘本来就被韩家下了必死的命令，韩家不会因为韩瑾支持萧尘，正如他不会因为萧尘放弃风国。

“为什么不重要。”萧尘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重要的是，我不会再失去任何人。”

韩宸却是笑了，笑容里含着一种透彻的悲凉。

为什么不去和韩瑾解释清楚？

他记得很久以前，韩宸也是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的。但是说来大家心里也都清楚，他与韩瑾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无论是不是受制于人，他萧尘都是真真切切站在韩家的土地上眼瞅着韩家百年基业付之一炬的，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无论解不解释都已经是于事无补，或者他心中也在期待着，或许韩瑾明白，或许韩瑾相信他的为人，哪怕是他站在那里真的没有伸出手，只要他没有点头，韩瑾都会相信不是他，尽管并没有。

萧尘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冷情的人，虽然他常年一脸谁都欠他十万八万两黄金的样子，但他确确实实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他觉得韩瑾知道。

于是一切终于无可挽回的时候，萧尘蓦然醒悟，原来她不懂，她根本就不可能相信自己，她只会当自己的无言是默认，哪怕他没有。

其实不理解也无所谓了，还好她不理解，薄雅陷害自己，仔细想想大约是为了让他和韩瑾决裂，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设计毁去韩家，若是韩瑾真的冰雪聪明无师自通，想来也有更多的阴谋诡计，指不定明天就该是韩宸韩瑾直接出事了，她不明白也好，少了很多麻烦。少了她韩瑾，他萧尘可以做的更好。

红衣少年止住了脚步，手轻轻扶住路旁的树，似乎是疲惫不堪。

有几分迷茫的笑意漫上他的唇角。

“其实给我添麻烦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