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憨被问的一愣，然后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个所以然。这时候王皮突然插话道：“咸鱼哥，这次的事情跟我们几个没关系，都是那个胡桂没事找事。那家伙就是个疯子。”

咸鱼笑了笑，没接他的话，接着去问朱成。

朱成向众人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听我二舅说，可能是胡桂报复咱们没把礼送到他那里……”

一听这话二憨就怒了，骂道：“什么玩意，就这种烂货色还当执法长老呢，老子有礼也不会给这种烂货送，麻了戈壁的，有本事就搞死老子……呸，什么熊东西。”

王皮看了看二憨，嘴巴动了动没敢说出来。瞧那意思应该是有异议。

咸鱼双手枕头往后一靠，等二憨火气下去了才喃喃的问道：“兄弟，咱们挣钱为的是啥。”

二憨莫名其妙的望向咸鱼，眼睛转了转没说话。看来他也听出来咸鱼是话里有话。

咸鱼笑了笑接着说道：“我起早贪黑的挣钱是为了变强，不是为了变富。钱这东西就是实力，不过这种实力不是你有多少算数，而是你有效的花出去多少才算数。就拿这次来说吧，你们分舵里的执法长老换了你都不打个招呼？你这不是自找的要倒霉吗？要是咱们提前准备好，把礼送出去会有今天这事儿吗？你这一进去钱多花了好几倍不说，让三个兄弟都陪你受苦，值得吗？”

咸鱼看二憨像是听进去了接着说：“兄弟，咱们是杂鱼，是虾米，别人挥挥手说消失就消失。咱俩都是逃过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活下来这件事儿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个什么世界？法无定法，弱肉强食呀！什么傲骨傲气，都给我先收起来，这些东西跟弱者搭配就是个死字。帮里面三个兄弟就你最大，兄弟们日后都还要跟你混，你要做事不考虑后果压不住火气，那害的不止你一个你明白吗！”

二憨被说的面红耳赤，摸着自己浮肿的小腿沉默不语。他现在终于明白咸鱼为什么要给帮里的师兄送礼，为什么见人矮三分的客气，为什么总花一些他觉得不需要花的钱……原来都是为了趋利避害，都是为了保全兄弟，都是为了集聚实力，都是为了以后能找回真正的尊严。

王皮看气氛有点尴尬，就说道：“咸鱼哥说得对，幸亏咱们运气好，这次没出大事儿。这么着还不值得庆祝一下吗？这回我做东，咱们还是三味楼怎么样？在水牢里关了好几天，都快忘了肉什么滋味了！

朱成看出了王皮的意图，连忙也迎合道：“说得对，咸鱼哥，咱哥们儿吃亏上当就一次，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嘿嘿，这几天确实白菜帮子黑窝头吃的脸都绿了，你看要不咱们先去三味楼补补身子？”

咸鱼笑了笑说：“真拿你们没办法，三味楼就不必了，酒菜我已经让他们送家里去了。最近你们要低调些，我觉得你们那个胡桂长老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咱们。”

“咱们罪也受了，钱也给了，礼也赔了，他还要怎样？这也欺人太甚了吧！”这次轮到王皮发飙了。

“猫儿吃鱼肯定会挑最肥大的那一条，何况这还是只饿猫！”咸鱼自嘲地说。

接下来的几天咸鱼等人都夹起了尾巴，而胡长老的脾气好像也好了不少，接连数天都没怎么见他再到处找事。但咸鱼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他不晓得这胡长老到底要怎么样，但他知道这人贪婪入骨，不在自己这里榨出骨髓来绝不会轻易罢手。

意外总是会在你预计不足的情况下将你逼入绝境。

十几天后的一个傍晚，胡桂竟然摸到了咸鱼家中，他是一个人来的。由于来得突然，正在家里划拳行酒令的二憨几个也被他堵了个正着。

“吆喝，这有酒有肉的……诸位过的挺快活，那个小丁子怎么不在呀，这地比水牢里面自在不少吧！别停，别停，你们继续，我就找张少侠有点事儿。”

咸鱼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从里屋快步走出来，一看来的竟然是胡桂心中就是一紧。心念电转道：这家伙是怎么找上门来的？他莫非暗地里派人跟踪了我？那他是不是也打探到了我的身份呢？

接连三个问题并没有让咸鱼的反应显得木讷，跟胡桂一阵寒暄之后将其让进了里屋。进屋之前回头冲着二憨说：“胡长老来了，咱们以后都要靠长老罩着，快去沏壶上好的白茶，要飞快！”

二憨机械的答应了一声，被身后的王皮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朝屋外跑去。

进了里屋，胡桂丝毫没有客随主便的意思，大喇喇的就自己扯了条长凳坐下了。也不等咸鱼开口就眉毛一挑说道：“张少侠，我遇到点麻烦，想跟你借点钱周转一下，你放心也不太多，咱们可以立字据呀！”

咸鱼一听心就悬起来了，马上明白这货是知道自己并非张鹂侄子的事情了，这是要来明着抢钱的。怎么办才好呢？这人现在对自己的钱财是势在必得，没有一丁点的回旋余地，看他这大白天的就找上门来，应该也不把二憨几个放在眼里，恐怕只要自己稍有反抗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想到这里咸鱼的额角隐隐已显出了汗珠。

“怎么？张少侠，哥哥我第一次张口就不给点薄面吗？”胡桂说完，眼中已经露出了凶光。

咸鱼马上反应过来，连忙说道：“胡爷您有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要多少您给个话，要是我这里有马上就给您拿去，要是不够马上就给跟您借去。”咸鱼知道现在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戗茬子，这姓胡的看来就是要找个题目发挥，被他抓住了小辫子事态立马就得崩盘。二憨已经去河边找赵飞白了，自己必须要把这家伙先稳住。

胡桂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睛一眯，凶光从缝隙里激射出来，狠狠的说道：“哼哼……也不多先借200贯吧，有银子最好。”说着就伸出手来一副马上把钱拿来的架势。

200贯！咸鱼心想老子到真能拿出来200贯，不过拿出来就连进货的钱都没了。这家伙一准对自己摸查过，不然不会什么事儿都干的恰到好处。绝不能让他拿到钱，照这家伙现在的表现，九成的可能拿到钱就会杀人灭口。

咸鱼干笑了两声，为难的说：“钱确实有，但是现在我真的拿不出来，前天刚刚把进货的钱给付了，这不酒楼的货钱还欠着呢？你别急，你要是立马就要，我马上就上门把钱要回来。”

“好了，别给我再装了。小子，我找人问过了，张鹂从来就没有侄子，你跟我这演戏呢，是吧！把钱全给我拿出来，说不定今天我会饶你一命。否则，你们几个兔崽子一个也跑不了。”胡桂此时笑的已经开始扭曲起来。

就在胡桂怪笑的时候，两个衣衫褴褛的家伙从外面冲了进来，正是一直守在门外听动静的王皮和朱成。这二人手里都握着竹竿，刚才在门外已经把话听的真真的，这王八蛋是来抢劫的，所以刚进来二人就朝着胡桂招呼上了。

胡桂虽然在帮中不以拳脚见长，但好歹人家行乞棍上也有个五箍。对付这俩连纳衣棍法都没学全的入门弟子，要不要太容易。

只见他身形就地一滚巧妙避开两人的攻击，紧接着双脚顺势蹬出，犹如两条出击的怪蟒准确的踹向两人的小腹，王皮没有防备直接被踢的飞身倒退，身体扭动了几下没了动静。朱成却像是知道对方会用这招，闪身后退一步堪堪躲开了这凌厉的一击。

他这一躲到出乎了胡桂的预料，他没想到刚入门的弟子能有这种本事。猫戏耗子一般的眼神冲着朱成就看了过来。

朱成看向被击飞出去的王皮，此时已经一动不动生死不明，心中自然是惊骇的紧。他没料到二舅偷偷传给他的这套盘根地躺拳会这么厉害。其实这拳法的招数他早就练熟了，只是决不可能打出这种威力。

胡桂见他的一脸惊恐的表情，只当他刚才是走了狗屎运。再次抢身上前冲着朱成面门就是一脚，好在朱成已经练熟了这套招式，再次险险避开将手中的竹杆顺势一扫，竹杆巧妙的朝胡桂踢来的那只脚扫去，“啪”一声，好巧不巧刚好打在胡桂的脚踝关节上，竟然将胡桂这一脚给打偏了。

好在胡桂脚上加着内力，不然这一下抽在脚踝上非得打碎骨头不可。当然饶是这样，也让胡桂痛的咬牙切齿。连续两次吃亏，胡桂对这小子自然上了心，双臂一震，十成功力加持上来……

有道是花开两朵，咱们各表一枝。二憨冲出家门之后，沿着河往东面奔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赵飞白应该在东边的芦苇荡里练功。这芦苇荡离他们家约莫有二里路，在那个位置白杨河有个拐点，水流到了这地方会变缓下来，流速一缓，河道自然就溢出来一些，比起其它地方这里要宽出不少。

溢出的水因为流速慢且浅，到成了芦苇生长的好地方，季节一到乌压压一大片，生人要是一头闯进去转半天都不一定能摸出来。

有了这大片的芦苇的遮蔽，这里就成了赵飞白不错的练功场地。只要清理出一片空地，就算知道这里面有人，也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