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帝少强撩惹火警妻》第六十七章,放弃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瞬息而过的画面生生在宗释面前拉成了慢镜头,眼前一白,脑子里更是“嗡”地一声,什么也来不及想,整个人已经朝纪念坠落的地方扑过去。

其实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抓得住,只是下意识地感觉到千分之一秒的迟疑都不能有,一颗心就像是绑了颗石头一样往下沉,眼前依旧一片空白,直到抓住了什么沉甸甸的,才一点一点晃过神。

“抓紧了,别松手——”宗释咬紧了牙,只说了这几个字也觉得很吃力。

纪念以为这回肯定凶多吉少的,没想到还能碰着绝地逢生的奇迹,睁开了眼睛仰头,想要给宗释一个感激的笑容,嘴角却牵不动,身体也传来一阵阵拉扯的剧痛,匆忙低头一看,原来是曹景浩,正拽着自己的裙角,挂在树丫上的风筝一般,来来回回晃动着。

“松手”,纪念渐渐平稳的小心脏再一次沉到谷底去,再看宗释紧咬着的牙关与满脸的汗,终于还是放弃了,“你拉不住我们两个人。”

她这一辈子啊,幸福离她太远了,真到了最后的地步,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可是宗释不一样,他有璀璨的人生,他有精致的未来,他与自己的相识只能是两条相交的直线,而后若干年的余生里,只能远走越远,远到两不亏欠。

宗释盯着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眸,再没有往日逃避的闪烁,更没有故作出来的坚强,那双瞳孔黑地令他发慌,他想要将它们给遮住了,然后腻在她的耳边说声“不要怕”,可是这样的距离,他居然再也无法再靠近她。

曹景浩被那冷风一吹,作祟的药性也解了一大半,两手死死地拽着纪念的裙摆,杀猪似的喊:“救,救命啊,我,我不能死,我还不想死。”

被曹景浩这么一折腾,纪念的手腕也一滑,不过就是下坠了两公分,在这种情况下也算是惊心动魄的。

“不想死,就闭嘴”,宗释几乎要将自己的下嘴唇咬破了,见纪念冲自己摇摇头,连忙怒吼了一声说,“不,我不许你放弃,我一定能救你,我一定要救你。”

他的胳膊就抵在墙角的边缘上,坚硬粗粝的墙砖一层一层将那皮肉扯破了,腥红的血液顺着两人紧握着的手腕淌下来,一直淌到了纪念的胸口,淌到离她心脏最近最近的地方去。

“再这么下去,你也会死的——”

纪念撕心裂肺的嚷,喊出喉咙的声音却被凛冽的风一吹,显得沙哑又无助。

宗释很清楚自己的体力跟极限,他也知道的,知道再这么僵下去的话一个也救不了。

身体一侧依着地面,什么东西膈得胯骨生疼,突然才想起来,刚才在保安室的时候,也不晓得因为什么,不知不觉就拿起了桌上的一只打火机。

眼前的这张脸多么熟悉啊,十年前宋舒月转身离开的时候,也是这般决绝的,那时候他不懂,他以为女人的离开是因为心不在,现在才明白,并非心变了,而是不得不那么做。

“啪——”

黑暗里,桔红色的火苗格外明亮耀眼,擦着纪念的肩头坠下去,划出一道绝望又优美的弧。

纪念低下头去追着火光的终点,心里一遍遍喊着“不”,然而既定的轨迹又岂是她能改变的?只听“刺啦”一声,昂贵宽敞的裙摆,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燃烧起来,隔开了来如无踪的冷风,也隔开了曹景浩那张年轻又憎恨的脸。

身子一轻,已经被人拉上去又紧按在了怀里,这种脚踏实地的心安,这种生死不离的温暖,令纪念感到意外又不真实,然而一想到曹景浩最后紧盯着自己的目光,温热的泪水又止不住地往下滚。

“他,他死了?”

纪念不确定,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万分之一生还的可能也没有吧,或许她并不是不确定,而是不敢去相信。

宗释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的,一张嘴才发现胸口像是给堵住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好使劲将纪念往怀里揉,想要止住她的泪,更掩住他自己心口的伤。

刚才那把火,毁灭的又何止是一个曹景浩?!

躲在安全出口的人影听到了脚步声,连忙闪进了角落的黑暗里,等郑景然爬上了顶楼,嘴角才得意地勾了勾。

郑景然看着宗释一动不动地搂着瑟瑟发抖的女人,略扫了一圈四周,不安地问:“我弟弟呢?不是说去找你们的吗?”

没有声音回应她,耳边,只有频率不一的风。

“我弟弟呢?我问你宗释,浩浩呢?”郑景然冲过去一把将两人拉扯开,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直逼着宗释头一回愧疚的面容。

从对方的呆滞僵硬的表情中,郑景然似乎看到了最坏的可能,可是低低还年轻啊,她又怎么相信,怎么接受呢?

“你说话啊宗释,我弟弟怎么啦”?郑景然扑过去拼命捶着宗释的肩膀与胸口,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你们把我弟弟怎么了?”

宗释只是站在那儿,雕塑一样任凭郑景然扭打着,推搡着,他知道曹景浩跟郑景然虽然不是一个父亲生的,毕竟一母同胞的亲姐弟,血总归是比清水浓稠的。

纪念稳住了轻微颤抖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别闹了,曹景浩他死了,就在刚才,就在这儿,就从你站的地方掉下去,摔死了。”

死了?这样额字眼儿听着多刺耳?弟弟他才二十出头啊,就算不姓郑,也该拥有一段完美精彩的人生啊。

郑景然嘴上怨母亲,怨弟弟,心却软得很,之所以决定回国来放下尊严与骄傲百般讨好宗家,为的还不是家人能安稳富足一声吗?

转身就往纪念脸颊上掴了一巴掌,手背上、脖子里的青筋也跟着爆起来:“都是你,浩浩要不是为了要替我出口气,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我郑景然发誓,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纪念能够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而且要不是自己穷追猛打,曹景浩或许也不会这么死,自责加愧疚令她原谅了郑景然的这一巴掌,然而接下来的一巴掌,却不该,也不能再受了。

抬手将再次甩来的手当在了一尺之外,据理力争说:“曹景浩的事情我也觉得很遗憾,只是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怨气往我跟宗释身上撒吧?”

“不分青红皂白?那你倒是告诉我啊,我弟弟为什么会跟你们这对狗男女来这儿?还是说,我弟弟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

狗男女呵,到底是曹景浩的亲姐姐,到底把自己当成情敌了。

纪念抿一抿唇,又鼓起一口气:“不是他跟我们来这儿的,也没撞破我跟宗释什么事,而是我作为警察,为了追踪嫌疑犯跟着他到这里的,曹景浩之所以会坠楼,只是个意外。”

刚才的惊险,她不愿再细说了,因为她明白那个看上去比铁还硬,比冰还冷的男人,此刻心里是有多煎熬。

正如当初,自己错手害死了宋长青一样,一样地画地为牢,一样地不能自拔。

“意外?一条人命啊,你只告诉我是‘意外’”,郑景然咄咄逼人的姿态显得格外狰狞,一步一步地,再一次将纪念逼到了绝路去,“你说我弟弟是嫌犯,有什么证据吗?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啊——”

宗释释然一叹,半垂着殊离的眼睑说:“景然你听我说,曹景浩的死都是因为我,你放了她。”

“她?到现在你还护着她?她要是不追我弟弟,他会被逼到这里吗?为什么你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我?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难道只是因为这个女人,她长着一张跟宋舒月差不多的脸?”

说着食指指在了纪念的面庞上,仿佛是在讽刺又是在自嘲,原来自始至终自己输掉的理由,只是一张并不惊艳的脸而已。

“郑景然,我们谁也没有要害谁,我只是在纪小姐跟你弟弟之间,选择了我更想留住的那个人。”

郑景然呆住了,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终于溢出来,顺着精心装扮过的妆容滚下来。

最后做了个深呼吸,尖起了嗓子,歪着头一字一顿地问:“所以你没有害死他,你只是放弃了他,是不是?”

初秋的晚风多冷啊,郑景然拎着鞋茫然地走在空旷冷寂的街面上,路边的梧桐已经泛黄了,比巴掌还大的叶子三三两两地飘下来,伸手接过一片,心想当时弟弟从楼顶摔下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像这树叶一样从容呢?

面对死亡,谁又能做到无所畏惧啊,弟弟当时应该怕极了吧?正如她现在,竟不敢挤进越聚越多的人群里面去,去看一眼那个血肉模糊,早已没了人形的亲弟弟。

一阵急刹车的动静过后,身边停下了一辆车,车身一簇崭新,车牌都还没有上。

社交场上的名媛也没心思应付了,狠狠地将手里的高跟鞋往新车上扔过去,冷哼了一声,继续沿着大理石铺就的广场大道往前走。

车窗逐渐退下,男人的脸却隐在后座的阴影里,连拍了两章说:“早就听说郑小姐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刚才丢鞋的姿势,果真不同凡响啊。”

郑景然身形顿了顿,却依旧什么也没应。

男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两道微光在黑暗里闪了闪,冷冰冰地又笑起来:“曹景浩究竟是怎么死的,郑小姐难道一点也不想知道吗?”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