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殡仪社出来，莫问并没带上留在办公桌上的纸钱。外面还有很多这种东西，反正他已贪过一次，也不在乎多贪一点。

外面车辆、人群没见多，但也没见少，显然知道宋天德在这里祭灵的人并不多。想起被宋天德托梦的事，也没人敢磕个头就随随便便离开。

仍是找到白木丹，莫问踢开地上纸灰道：“白牡丹，别烧了，你在这里烧纸钱，宋先生收不到的。”

“宋先生真能收到纸钱？”怔了怔，白木丹诧异地转脸望向莫问。两人由最初冲突到最后结交，全是因为莫问替白木丹化解了没有得到宋天德托梦的心结。不知该不该说感激，至少白木丹已不当莫问是外人。

知道对现代人来说，烧纸钱只是个仪式，并不期望死者真能收到东西。

装出一副神秘兮兮样子，莫问信心满满地说道：“当然能收到，不然宋先生又能给人托梦？不过在这里烧不行。你开车带我出去，多备些纸钱。”

想起宋天德没给自己托梦的事，白木丹还是有些不安。点点头，各处搜刮了一些纸钱，随即将莫问带上自己的6虎车。

“我们去哪。”坐上车，白木丹就问道。

“凌云寺！想让宋先生收到纸钱，一定要到寺庙里烧才行。寺庙里有灵气，沾上那些灵气后，纸钱就能给宋先生用了。不然你烧再多都没用，纸还是纸，宋先生一分钱都得不到。”现说现卖，莫问并不在乎这是自己刚得到的消息。

“原来要到寺庙里烧，我们不用告诉其他人吗？”白木丹恍然大悟道。

“那么多事干嘛，即使你不说出去，以后他们还是会到寺庙烧给宋先生，又不可能回来殡仪社。你刚才不是担心宋先生没给你托梦吗？你第一个烧纸钱给他，他自然会惦记你好处。”半是吹牛，半是实话，莫问虽是为了自己，但也在拼命鼓动白木丹。

白木丹却没想这么多，听到自己能第一个烧纸钱给宋天德，立即兴奋点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去凌云寺。”

动车子，白木丹一副比莫问更急的样子。

莫问心中却在惦记，要不要也给基连伯爵夫人买些东西。还是以前自己买给基连伯爵夫人的东西都没开光，所以她才无法收到。

二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来到更接近市区，有着城市庙宇之称的凌云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凌云寺外也有很多买卖各种祭品的大小门面。虽说不是人来人往，但至少货品齐全。

“我们要在什么地方烧？”下车后，白木丹就问道。

“只要把纸钱拿到寺里烧就行了，无论什么地方都行。”莫问在孤儿院长大，根本没什么父母、家人，别说不懂该怎么在寺里烧纸钱，他除了给伯爵夫人试烧过两次纸钱外，根本就没做过类似的事。

看到莫问信誓旦旦表情，白木丹也不疑有他，点点头，与莫问各自从车内抱出一箱纸钱往寺里走去。

由于时间刚过正午，寺里并没什么人，两人大踏步进去时，甚至和尚也没看到一个。

不知那些和尚是去吃午饭还是睡午觉了，莫问也不知道寺庙允不允许外人到里面烧纸钱，自己又该到哪里烧纸钱。找不到人问，只好在心中咒骂一声和尚不务正业，装出一副熟门熟路样子，带着白木丹就往寺里僻静地方钻。

“你们鬼鬼祟祟想上哪。”

燥热夏风下，莫问刚带着白木丹穿过一条廊道，突然身后传来一句喝声。莫问心中嗖地一凉，双脚差点打了个踉跄。

回头看到一个身穿黄色僧衣的中年和尚站在一株银杏树下，莫问这才拍拍胸口，喘了口气，装做浑不在意地说道：“大师，您别吓人好不好，想说话你到前面来说啊！和尚吓人会吓出病，佛祖会怪罪的，你知不知道。”

似乎往莫问身旁白木丹望了望，中年和尚凝目道：“你怎么知道佛祖会怪罪，你见过佛祖？佛心似海，侍人几何。”

抽了抽嘴角，没想到中年和尚竟会与自己打起禅语。

看看对方也没长什么特别样子，莫问可不想被一个和尚缠住，咧开嘴笑道：“大师，你别跟我说什么海不海的，我这人最怕水，见不得海，何况还是佛海那种汪汪洋洋。你看我们都长得一副堂堂正正样子，根本不是什么坏人。我们是听说凌云寺佛法无边，所以才想进来给亲人烧点纸钱，你能给我们介绍个地方吗？”

说着莫问就将手中纸箱打开，亮出里面纸钱给和尚看。

仿佛犹豫了一下，中年和尚点点头道：“好吧！你们也不用去其他地方，直接在银杏树下烧吧！”

随着中年和尚手指，莫问这才注意到银杏树树根附近的确有些黑灰烟熏迹象。甚至地面上还有几根烧剩的香枝，显然经常有人在树下祭拜。

心中一松，莫问就转向身旁白木丹道：“白牡丹，听到没有，大师叫我们在这树下烧呢！”

“嗬！”虽然只是顺便招呼一下白木丹，扭过头的莫问却吓了一跳。

白木丹原本就是一脸横肉，满脸黝黑，粗目、阔鼻的凶横样子，这时更是双眼圆睁，直瞪瞪地望着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东西。虽然莫问不知道白木丹为什么要用这种目光看自己，但当一脸横肉的白木丹做出一副瞪眼样子时，那才是真正的吓人。

往后退了一步，莫问立即骂道：“白牡丹，你这是干什么，见鬼了吗？这可是佛寺，你不要吓我。”

“佛，佛寺！对了，这里是佛寺。莫问兄弟你刚才怎么回事，在和什么人说话，哪来的什么大师？”迟疑了一下，仿佛刚刚回过神来，白木丹望着莫问就有些担心道。

“哪来的什么大师？大师不就在这……”

狠狠骂了一句白木丹，莫问就扭头一望，没看到银杏树下的中年和尚，只看到树上飘下的几片晃悠悠叶子。

“见鬼，还真是给苏炻那糟货说对了，到哪都能看到这些东西。”想起苏炻曾说过自己很难躲开这些脏东西的话，没想到佛寺这种地方也能看到鬼怪，即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莫问还是重重啐了一口。

仿佛忘了刚才的事，白木丹就说道：“莫问兄弟，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烧纸钱吗？”

“嗯，你没见银杏树下还有很多祭拜痕迹吗？只要你烧纸钱时想着宋先生，这些纸钱自然就能送到他手中。”

点点头，白木丹没有多说什么，更像忘记了怀疑，抱着手中装满纸钱的纸箱蹲下，开始给宋天德烧纸钱。

随着一叠叠纸钱被白木丹点燃，莫问就看到不少渺渺光点从燃烧纸钱中飘出，升起一段距离后，直接就在空中消失了。

第一次看到烧纸钱还能烧出星星光点，虽然莫问也觉得白木丹的态度变化显得很突兀，但也知道杜伯说的没错了。看来在寺庙中烧纸钱的确能被下面的人收到，自己终于可以给房东大婶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