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如果我们不来的话，会发生什么吗？”苗然仍旧一只手抓这莫黎的衣服。

眼前的猎物一个箭步上前，锋利的骨爪划向莫黎和苗然。苗然推开莫黎，然后自已轻盈地跳过了攻势，回到了伞下。落在猎物的侧身。

“她会死，而且死的很痛苦。它们没有思想，没有智慧，没有感情——只有，最原始的欲望。”

苗然再次发力，匕首刺向猎物腰间。猎物挥舞胳膊去挡，苗然骤然停下，似乎猎物的攻击是意料之中。他和猎物已经近到了脸贴脸的地步，黑色的光芒闪过，猎物的一条胳膊被斩断，黑血迸发而出，淌在街道上，被滚滚的雨水冲走。

“只有常人无法抵抗的武力，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但是，它们是会恐惧。”

猎物已经开始步步后退，这是绝对力量的凌驾。苗然几乎在用一只手对付它，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雨点打在他的白衬衫上。

“刚才的中年女子可能有着美满的家庭，上小学的孩子。以及，享着天伦之乐的老父母。也有可能正经历人生的低谷，家庭在发生矛盾，事业也是节节败退。”

“但是我们如果迟到一分钟，她就会死。而所有的这些感情，这些喜怒哀乐，这些感动，愤怒，怜悯，悲哀，全部以活着为基础，如果她死了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

苗然在边移动边说话，但没有喘息。他依旧呼吸平稳，不紧不慢。他的速度极快，尽管还拖着莫黎这个拖油瓶。

苗然就像一个和猎物跳贴面舞的舞者，他的匕首在舞步中挥舞，尽管和猎物的距离为零，却能一次次完美地躲开猎物的进攻。他以超人的速度和反应速度，闪避着猎物的每一次挥击。他的刀法如同庖丁解牛一样精准到位，围绕猎物旋转了几周，再一次后跳，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猎物的仅存的手已经无法再动弹了，手臂上深浅不一的伤口还在淌血，黑血又瞬间被雨水吞噬。他已经无法再逃跑，因为下肢也全是繁密的刀口。

“它们大脑功能有限，神经中枢系统只有脊髓。巨大且数量极多的神经束联系全身的肌肉，来完成迅捷的移动。”

老人继续说着，猎物却倒在地上不动。他的四肢只能轻微地颤动，再也无法大幅度地动作。猎物就像奔溃了一样，突然间它开始尖声大叫，声音凄惨而尖利，带着颤音。像死前的哀求和嚎叫。

尖叫声充斥在耳朵里，莫黎几乎无法忍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苗然继续说，“我几乎割断了它的每一束神经纤维，所以它已经不会再动了。它要死了，一个缓慢而隆重的死亡过程，所以它开始恐惧了。”

莫黎同样开始感到了恐惧，就这样，四肢不能动，就失去了抵抗能力，任人宰割。还没有死，就必须眼睁睁注视着自己的死亡，这才是最为可怕的。同时他也明白，这位只有一把匕首的老人，实力深不可测。

“结束了。”最后一次的发力，猎物停止了尖叫。黑色的匕首连根没入猎物的咽喉，尖叫变成了咯咯咯的骨头摩擦声，最后所有归于静止。天地间只有大雨的声音。

雨声像浪涛，带着血迹奔流而去。老人伸出手拔出插在地面上的黑刀，莫黎一时没反应，没有跟上，老人的半个手臂瞬间被磅礴的大雨淋湿。

除此之外，身上再没有一点一滴的雨点。

“这就是它们，是猎物。这也就是猎人，是我们。你没有带刀真是可惜了，黑刀的原主人，是位很厉害的刀客。”

莫黎想到了那个男人，不知道老人说的是不是他。

“我们往回走吧，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要求你什么，反而会告诉你一些东西。”

匕首已经不见了，老人的杀意也被收敛。再一次变成了那个慈祥的养猫老人，对莫黎的说话声中也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在目前收集到的零落的神话中，依稀可以推断出这些信息。上古时，存在着古神和先王。”老人目光放在了远处的天空，娓娓道来，“古神是一切开始的开始，是一切终结的终结。古神施以强大的统治，奴役着世间的一切。三位先王为了反抗古神，联合起来。”

“所有的战斗是血与火的战斗，就如今日，就如你和吴枫联手的一次。但是在历史书上，总会被一句带过。三位先王和古神经历了艰难的战斗，先王们以生命为代价，终于诛灭了古神。”

“古神已死，但是古神的侍卫，和他的魔法，力量，精神力量，仍然存在于这世间。它们本来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猎物。”

“而猎物中有思路，有自我意识的那些人，并没有被古神的力量完全腐蚀。却有着力量对抗其他猎物，这些人——就是猎人。”

“所以说，猎人和猎物本质上是一样的。这就是猎人们最大的秘密。这是猎物和猎人之间的一场战争，可能是我们死后，仍然会继续下去的战争。”

“但是，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取得战争的胜利，猎物消失的时候，就是猎人绝迹的时候。也是战争的胜利，永久的——和平。”

“这就是猎人，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你很优秀，我不希望你一直单打独斗。很孤独，很危险。”

此刻雨已经停了，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在楼下。项婉将车从车库开出，莫黎第一次可以完完全全地看到这辆速度机器，它的重心极低，车身上下的每一个零件都是为了让它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闪亮的车标出现在车的尾端，极像字母b。

“不需要现在答复，我想你在考虑吴枫吧？”老人笑笑，他收起莫黎手中的伞，认真地把伞叠好，又交给了莫黎。

“这是定做的雨伞，十分好用。送给你好了，一会儿可能还会有雨。伞柄中有一把直刀，没有黑刀锋利，但总是有一点用处的。”

老人孤身走进建筑，车门缓缓从侧面升起，莫黎坐进副驾，在他刚刚系好安全带时，引擎的轰响已经发出。车速骤然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