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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吧周末会》第2节 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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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接到郑主任紧急通知,火速到公司迎接总部的突击检查,我头都大了。明天来检查不行吗,检查三五天我都没意见。

不是加不加班的问题,是能不能参加下午周末会的问题。报了名当听众,不到场不会受处罚,但我那昵称可不能与失信挂上钩。

综合办公室里,郑主任正慌张地抄着我做的笔记,有两种本子。我估计他头都炸了。

今天的检查与我们有关的主要是业务培训和工作日记,这其中包括我们组织全子公司人员分批开展的各类业务培训,也包括我们部门内部的业务培训。检查既要看代表子公司出台的文件资料,还要看原始记录,这其中就包括会议记录、业务培训记录、个人工作笔记、个人学习笔记。部门负责人的两大笔记是必查,普通职员的笔记是抽查,今天抽查的正是综合办职员的记录。

我负责的所有文件资料、原始记录连同个人笔记都不会有问题,我胸有成竹地把所有资料拿出来,外加另外四名同事的两大笔记。我将它们全部拿出来,分类放好。那些笔记中,有写得简单的,有写得详细的,就看检查组用什么标准来评判。

依我个人的经验,培训时认真听起课来,根本就难以做笔记,因为要思考理解;若把笔记做详细,就很难听清讲师下面说的话。听与记很难兼顾,除非下来再做补充整理。由于我要草拟纪要、文件或者简讯什么的,我的笔记是部门中做得最详细的,才不怕谁来检查。

郑主任只顾草草地抄笔记,什么也顾不上了,有两个电话他没接,有份文件也被他推到地上,他的慌乱是难免的。我就是坐等检查,也不能帮他抄笔记。我知道那两大笔记至少要写多厚,花一两小时来抱佛脚是不行的。

前些年,郑主任的所有记录,只要能交给我的全由我来记,就连总部组织的开卷知识竞赛也是由我代他答题。我起草的有些文件,只要不涉及重大内容和数据,他基本不会细看就会签阅。开始我认为他不负责任,现在才明白,他做这行太久,操心的事太多,看到文字已伤脑筋,就抓大放小,能由我搞定的文字事宜直接就交我搞定。

这一年来,总部处处都要求痕迹化精细管理,笔记必须自己做,尤其是业务培训的学习内容更要做详细,原则上每半天的培训笔记不少于五页。我并没有因少了帮郑主任做记录而轻松,事情反而更多了,新增的各类工作清单、登记表、事前事中事后台账就够我忙活了,这些都是要作为考核依据影响部门年终奖的。

郑主任虽是年近五十的老员工,同样要参加各种业务培训,上至出差接受培训,下至组织本部门职员培训。他的视力也退化了,自然头痛做笔记,通常只记个培训主题、时间、地点之类。工作留痕笔记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用他的话说宁可做十件事也不想记一次笔记。他知道自己的笔记不符合要求,就每次按半天五页预留页面,一旦要检查到他头上,他以为加班加点地抄,每页每行写稀疏点就弥补回来了。

我们这种子公司在年终考核时,郑主任通常会成为考核组的成员之一,由他去检查别人的笔记,别人怎敢检查他的笔记,除非是总部派来的人。

结果今天一早总部就派人来了,还要必查他的笔记,没有预兆和准备,郑主任哪有不恐慌的。

有人电话传来消息说,检查组已完成安全生产部那边的检查,马上就过来了。

郑主任没有时间再关心那边的检查结果,急得直说“完了完了”。只见他站起来,将他的工作笔记、学习笔记封面小心地扯了下来,又把我的那两本封面扯下来,拿起胶水,把他和我的封面做了个对调贴了上去!

我提醒道:“郑主任,我笔记里的记录人那项,写的可是我的名字!”

郑主任说:“反正我这笔记过不了关。你的写得详,只要他们不细看,随便翻翻的话,还能蒙混过关。”

我没那么侥幸:“如果被他们识破了,问题就严重了。”

郑主任说:“他们也看烦了,未必会看到记录人那里去。到时再想办法。”

我担心了:“我也要接受检查,岂不是要查到我了?”

郑主任说:“小柳啊,查到你我可以帮你说好话,没什么大问题。查到我,我可就丢帽子了。委屈你一下,如果要扣你,扣多少,我加倍补你多少,给你精神补偿。”

我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壮士为了保命,可以丢掉我这只可有可无的腕。

粘封面的胶水还没干呢,总部检查组四个人员已进了办公室,有位还手拿带变焦镜头的单反相机。

郑主任热情地给检查组人员倒水寒暄,介绍起子公司开展业务培训的情况,并把我准备好的资料主动递了上去。

有人继续从郑主任那里了解情况,有两人已分头开始细看起会议纪录和文件资料,还有一人则用相机拍摄检查情况,也拍资料的特写。

拍照人员随后把相机放在那摞个人笔记本旁,变焦镜头还伸着一些。他开始检查职员的两大笔记,“我”那两本放在最下面。

郑主任把“他”的笔记放在抽屉里,还没来得及检查,他关注着“我”那两本笔记本,并把满满一杯水端向开始拍照的那位,请他去旁边坐着看。说话间,郑主任右脚把左脚拌了一下,把水泼到了单反相机的变焦镜头以及笔记本上,他摔倒在地,手上正好抓住相机带子,相机被拖出桌面,砸到地上。

事情就此发生反转,检查组乱作一团,去扶郑主任。

我捡起相机,镜头表面上没有摔碎。我用面巾纸把镜头表面的水吸干,至于里面是否进水,里面是否有损坏,就不得而知。这个时候不敢开机,怕里面进了水引发短路烧坏元器件或者出现其他问题。

“没事,不好意思!”郑主任一边说着,一边把包括“我”那两本在内的被打湿的笔记本拿到一边用帕子擦着,“唉,我老爸在住院,昨晚没休息好,头都是晕的。”

拍照那位关切道:“郑主任,是不是去拍个片,别摔伤了。”

郑主任把笔记本放到一边,揉着膝盖说:“怎么这下痛起来了?我骨质疏松,千万别骨折。不可能,这平处,等会儿就没事了。”

检查组想检查的重点文件和资料要什么我就能迅速地提供出什么,很满意,哪有心思再细查小职员的笔记,似乎也不太好意思去查检郑主任的笔记,关心了郑主任几句后,准备把检查目标投向下一个部门。

“相机是我摔坏的,我负责修理费。”郑主任向检查组告辞时说,“到时小柳给你们送过来,争取下午就送来。”

“幸好相机掉下来时没砸到你的头,就差一点儿。”那位拍照的有点惊魂未定,“相机帮我交到维修点就行,其他的我去处理。”

就这样,我听从检查组的安排,拿着那部被水淋被摔伤的相机离开了公司,要把它交给指定的维修点。

今天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原来咱们这位平时严格要求下属做好资料收集、严格对部门进行目标考核的郑主任,是位演技高超的演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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