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季清面色如常的坐在了顾瑾凉的对面，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本不知道，不过过了今天，便什么都知道了。”顾瑾凉冷笑道，“都说姨夫是翩翩君子，对我姨妈也是用情至深，却想不到对自己妻子侄女的妹妹也能下得去手。”

季清深呼吸了一口气：“这事是我做的失了分寸。”

他也知道，就在隔壁厢房，顾瑾凉没道理不偷看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若是今日他没有主动亲吻顾瑾蓁，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偏偏是今天……

顾瑾凉闻言依旧语带讽刺：“你的年纪做瑾蓁的爹都可以了，姨父这个分寸失的不是一般的大。”

季清微微皱眉：“我和她，真的如此不般配吗？”

顾瑾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坐直了身子：“你真的对她动了感情？”

季清只是沉默。

顾瑾凉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本是觉得季清不过是玩弄利用顾瑾蓁，但现在看来却不尽然。

“你应该知道，她如今不仅仅是顾家的女儿，也很快就是信王的妻妹，她和你之间是万万不可能的，更别说你背后还站着一个恭王。”

季清没说话，但顾瑾凉却看出了其中的不以为然。

顾瑾凉沉默一下，继续说道：“就算我刚才说的那些都不算什么，那我姨母呢？你准备拿她怎么办？”

季清终于开口：“子嗣……”

刚说出这两个字，顾瑾凉便冷笑一声打断了他：“若没有子嗣，其实是你的问题呢？”

季清顿时怔在了原地。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想管你和我姨妈之间要怎么去处理，我今天会隐瞒这一切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瑾蓁。”顾瑾凉淡淡说道，“如果你但凡还有一丝良知，就不要再祸害一个小女孩了。我回去以后会把她看好了，你们若是还私下再见面，就不要怪我把事情告诉姨妈和外祖父。”

看着她其实汹汹的模样，季清有一瞬间想直接告诉她，应家对他的影响力已经没有那么大了，甚至应梓里为了讨好自己可能还会站在他这边。

但是他脱口而出的却是另外一句话：“你说，不要再祸害一个小女孩了是什么意思？”

季清将重音放在了“再”上。

顾瑾凉一怔，随即道：“你想说你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吗？看你对瑾蓁的态度，和对姨妈的敷衍的那么熟练，不像呐。”

季清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顾瑾凉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

等到应念雅忙完回来的时候，便只看见了季清。

“瑾凉呢？”应念雅有些心虚，小声询问。

“她家里人有事找她，就先回去了。”季清依旧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向往常那样起身去扶她。

应念雅丝毫不在意，只自己讷讷的主动坐到了他的对面：“你还在生我的气？”

季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不该生气？”

应念雅忙道：“你怎么生气都是应该的，是我不该胡乱疑心你。”

“到底是谁在你耳边说闲话，我季家容不下这样的人。”季清说道。

应念雅没敢说是自己的心腹，只道：“是我最近吃那些药，让我情绪有些失控。大夫之前说了这也是有可能的，还请你多担待些。”

季清皱眉：“既然那药对你身体也不好，对你的情绪也不好，停了不吃就是了。”

应念雅有些羞色：“其实那不是一般的补药，它可以调理身体，方便受孕。”

季清一时哑然，半响才道：“你之前不是为此吃了许多药了吗？”

听他提到这个，应念雅神情先是一黯，但随即辩解道：“这个不同，这个是真的有效，甚至有四十多岁的妇人都因此怀了孩子，我才三十多，一定也可以的。”

季清却想到刚才顾瑾凉冷冷说出可能是他有问题的那句话，不禁柔声对应念雅道：“把药停了吧，我不忍心你受这样的苦。”

“可是……”应念雅不想放弃。

“你看，你因为吃了那药，性子都跟以前不大一样了，等你调理好了，我们夫妻之间说不得都因为那药变成什么样了。”季清直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诱导，“我还是喜欢原来的你，若是你能怀了孩子，但是却变了一个人，这对我来说只是损失。”

应念雅望着他，一时间感动不已，不由得点了点头。

顾府。

回到家，还没休息一刻钟，顾瑾蓁便主动寻了过来。

“以后还见他吗？”顾瑾凉带着些倦意问道。

顾瑾蓁抬头看她：“只要我不再见他，姐姐就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吗？”

顾瑾凉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这两人倒是爱的深切，她成了什么了？

“是。”她还是淡淡说道。

顾瑾蓁有些黯然，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是你姐姐，不会想着要害你。”顾瑾凉忍不住说道，“我本不想多说，但季清的妻子是我的姨妈，你跟他好，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顾瑾蓁神色茫然，下意识道：“他只是恰好娶了你的姨妈。”

顾瑾凉气倒，道：“是，他娶谁其实也不要紧，但是要紧的难道不是他已经娶了妻，却还是跟你纠缠不清吗？”

顾瑾蓁坚定摇头：“是我对他纠缠不清，他只是心太软。”

顾瑾凉差点没忍住。

他早在几十年前心就黑了硬了，怎么会软。

但她也知道，顾瑾蓁是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单纯的少女，她现在就是说破嘴皮，对方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她仁至义尽。

“你被禁足了。”她说道。

顾瑾蓁闻言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感激的看了顾瑾凉一眼，顺从的离开了。

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顾瑾凉问辛嬷嬷：“如此简单的事情，她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辛嬷嬷如实道：“是姑娘你看的太开了。”

今天在酒楼，看了顾瑾蓁小心翼翼求而不得，视季清如珍宝的模样，她就知道，男人是很难拒绝这样的女人的。

反倒是大姑娘，从头到尾都清醒的不像话，甚至为了顾全大局，在那样的时刻出来圆了场面。

果然是能当王妃的没一个简单的么？

辛嬷嬷想着顾瑾凉如今十五岁就能如此处事，对于自己三十多岁还只混了个嬷嬷当，就有些坦然了。

等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顾瑾凉发起了呆。

她其实心底里就一直不相信季清的痴情。

京城里不相信这一点的有很多，但是大部分人却都或多或少的带上了嫉妒的情绪。

只有顾瑾凉知道，季清在最单纯的那段岁月都能背叛了她，那么如今要背叛应念雅，其实也不奇怪。

甚至日后他再背叛顾瑾蓁，也并不会教她觉得意外。

想到今天他言语之间的试探，顾瑾凉便知道之前她遇险时候说的那些话，季清只是暂时没有追究，但心里还是记着了。

顾瑾凉有些头痛。

正在烦恼，门口有人掀开了帘子。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顾瑾凉语气淡淡，头也不抬。

对方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止住脚步。

顾瑾凉抬头，有些意外。

“连我也不想见？”刘泓嘉坐到了她的对面，“看来今天的事果然让你烦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