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让方吟水恢复前两生的记忆而成，如今他想起了一切，所有的屏幕碎片就自动幻化为了飞灰，消失殆尽。

方吟水无法压下自己内心疯狂翻涌的情绪，满心满脑子的都是那个人。

他讷讷地说着，仿佛失了魂魄，“封瑜母亲，我想见他，我一点也等不及了。”

温柔的白光中似乎发出了一声悠悠的长叹，方吟水死死咬着唇，只觉得心脏被一片片撕扯了个七零八碎，痛得他忘记了所有。

白光渐渐淡去，方吟水似有所感，转过身，朝着逐渐清晰的轮廓踉跄着前行。

就像一个本早已学会了走路的人，长久不用自己的双脚，突然忘了该如何走。

方吟水颤抖着张开了双唇，却一个字也没办法说出，他怕，怕极了自己一张口全是无法自控的哭音，把那个人惊扰的跑了。

然而不等他蹒跚着走过去，站立在那一处的身影一闪，那片刻的消失不等他惊慌失措，一个强劲有力的胸膛就狠狠地抱住了他。

“你回来了。”

秦流默闭着眼睛，忘情地拥抱着怀里的人，笑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呜……”方吟水再也忍不住自己，眼泪滂沱，哭得不能自已。

“流墨，秦流默，少主，你真是个傻子……”

有谁能做到？

无论是竹石还是方吟水，从来没敢想过，秦流默会为了他这样用尽所有地付出了自己，他的感情、肉体、灵魂，都被他自己舍弃了。

骨子里的自卑，是竹石和方吟水共有的一面。

只是第一世不显。

最后一世无限放大。

方吟水从来不敢奢望过什么，可他在不知不觉间拥有了所有。

何等何能。

而这个不声不响地做出了所有的男人，只是沉默不语地笑着，轻轻拍抚他的后背，似乎在安抚一个疯狂撒娇的孩子。

方吟水瘪着嘴，抬起头，充满怨念地看着这人的眸子，狠狠地撞了上去，和这个人的嘴唇碰触在了一块。

只是在接触到的那一刻，终究化为了不舍，变成了无比轻柔的缠绵悱恻。

这么一个吻，似乎相隔了几个世纪，遥远的上一次方吟水都不知是在何时。

眼前的人一动不动地站着，只用一双眼眸深深地锁在自己的身上，不动分毫，方吟水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害羞，但他舍不得遮住这个人的眼。罢了，他想看就由着他吧。

方吟水踮起了脚尖，和秦流默额顶着额，红着脸说，“流墨，我想你了。”

果不其然，这么一句话出，男人的眸色瞬间就变得更深了一层，化为了好看的琥珀。

秦流默微微弯起了唇，化被动为主动，伸手扶住了他的腰，吻上了他，轻道，“我也是。”

本是温馨感人的重逢现场，因为方吟水的一句聊骚，化为了大型春宫现场。

在这个被封瑜独立出来了的空间里，两人小心翼翼地剥离对方的衣衫，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真正切合的那一刻，方吟水一直飘飘忽忽的心，突然重重地落了回来，沉重的，有力的，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

很快，他就无暇再想其他。

模模糊糊的念头中，他发出了一声喟叹，真好……

不止是他，就连看似沉稳的秦流默都失控了，在纠缠之中做出了较之以往更为失格的事。

等两人收拾好了自己从空间里走出，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封瑜体贴地把两人传送到了一处更为僻静的场地。

方吟水看看左右，很快就认出了这是哪里，脸上忍不住就带起了笑，“这里……”

流墨跟着看了一周，微微颔首，“一开始，你就是在这里把我征服的。”

方吟水脸一红，征服什么的，莫名地有些羞耻啊。

他揉了揉眉心，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谁叫那时候你的嘴跟个蚌壳似得，半句话也不肯说，我思来想去，也只有把你收做我的下仆，才能留住你。”

与世隔绝的异族小少主，可不是懂得人类的那一套施恩莫望报的酸儒，他不舍得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得不得了的流墨离开，就和流墨定了个三年之约。

三年，等两人真正相处出了感情，这人会舍得离开吗？

异族小少主想得单纯又美滋滋，一点也不讲理地定下了这个霸王条款，从一开始就拴住了那个令他一见心喜的人。

那时候的流墨本还沉浸在失去亲近之人的伤痛中，就这么稀里糊涂被人救起，又稀里糊涂地成两人的下仆。

让一个尊贵的皇族来当仆人？

流墨一开始是觉得好笑的，但莫名地生不起气来，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这个人都不会放在心上，跟他一个赛一个的贵气，最终到底比不过这人的跋扈，只好认了。

第一世也并不全是糟糕的记忆，方吟水也想到了那段大爷似得日子，嘿嘿傻笑了两声。

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转过头，看着秦流默，两只眼睛蹭蹭地放着光。

“怎么了？”秦流默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失笑。

方吟水面上含着坏笑，默默地转到了身旁人的身后，趁着他猝不及防时，一下蹦到了他的背上。

秦流默当真被他吓了一跳，不过转瞬就失笑着哆住了他，“怎的跟个孩子似得？”

方吟水伸出手自然地攀着他的肩膀搂住了他的脖子，闻言哼了声，唇角却是弯着的，“你嫌弃我？”

活脱脱的跋扈小少爷模样。

秦流默忍笑，“怎么敢？”

“噗嗤。”方吟水自己先装不下去了，他弯了弯眉眼，趴伏在身下可靠的肩膀上，安心地闭上了眼，嘟囔道，“好累，我要睡会，等快到了你就叫我。”

秦流默和他在封瑜生活了三年，又在后来在封瑜列下诸多阵法，早已经把这个地方的地形了如指掌。

一句话，没他什么事了。

秦流默听到他说累了，轻声笑了笑，磁性的嗓音微微发出嗯的一声，算作应答。

不知怎么的，听着这个音节，方吟水悄悄红了耳朵。

这人，也太犯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