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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杉?霞?》第三十三章 破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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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月慢慢在天上移动,谁也不信劫牢之人还会再来,可不敢说出口。

待众人都吃过了饼,催司倚真回去,司倚真只是微笑:「我在这儿同师兄们一起守夜。平rì也轮不到我们衍支弟子抵御外敌。」说着,便从新近学到的招式里,拣了几招困难的请教众人。这些招式她其实是练熟了的,此时不过找些话头而已。她在江?调教下,眼光甚好,所拣的招式确然是基础功夫里较为jīng妙的,引得众门人抢着讲述比划,甚是起劲。www.hahawx.net

一人拔出佩刀,指点道:「这招你阳手提起刀柄,左手便要去护住手腕,接着你刀平胸刺出,左手才能护着心口。师妹你提刀时左手搁在腰间,错了!跟着我练。」

此招虽是基础功夫,也隐含着刀剑互转的后着:刀尖刺出,随即转腕,刀身像龙抬头一样昂然而起,刀刃有如一把剑般在半空中兜回砍劈,但砍入敌人肩颈之间时,又恢复了刀法的沉猛。司倚真瞧着他演示,跟着提起木刀,二人微微一顿,跟着便要同时刺出那平胸一刀。司倚真一刀刺出,并不接续后招,凝住不动,回头问:「这样对么?」

却见那名守卫弟子仍未刺出那一刀,手臂颤抖,脸上表情十分古怪。司倚真叫声:「师兄...」那名守卫皱眉挥手,道:「我,我不大对头,似乎――」一句话说不到一半,突然一头栽了下去,再也不动,刀也摔在地下。

司倚真吃了一惊,正要蹲身去看,另名守卫抢上来察看,弯身去扳那晕厥同门的肩头,却双膝一软,跟着仆跌了下去。司倚真错愕难言,抬头看时,一众师兄都是站立不稳,神情紧张。一人捉住了她手,问道:「小师妹,你去灶下打点心,可见到甚么可疑之人?」

司倚真心道:「可疑之人正是我,可我没下药啊?难道又是黎绍之?」忙道:「那时只有我一个。」那师兄叫道:「快打清水来!再叫上五个人过来援手。」一脚踹翻了食盒和茶壶。

司倚真应道:「是!」心中惶惑:「是谁做的手脚?」知道若再耽搁,众人立时要疑心自己,于是转身要往水井奔去。却听身后那师兄忽然大叫:「不是*,是毒!」

司倚真大惊回头。只见地下那二人已被翻过身来,脸上罩着一层黑气,唇边流出细细的血丝。虽仍在呼吸,全身却微微抽搐。余人中毒不深,但已有二人跪倒,众人无论清醒与否,肌肉皆颤抖不已。

「这不会是黎绍之干的!那是谁?」

救人要紧,正要再往水井而去,道旁灌木丛中陡然窜出一条黑影,从她身边掠过,直扑旦夕楼大门。黑影身上有甚么物事映着月光闪了几闪,方才捉住她手的那名师兄已颓然倒地。飕飕两声,那黑影挥剑逼开众人,一手在那师兄身上掏着甚么。

那黑影去得快极,掠过司倚真身边时,她手背上一阵小小刺痛,像被细小鞭子抽了一记。当时她出于本能,跳开一步,举木刀待敌。然而她看见了,抽在她手上的不是兵刃,是黑影腰间的衣带,在疾纵之中扬起!

司倚真心道:「是殷迟到了!我该不该上前假意阻拦?」思虑未定,身体反应却不由自主,提刀纵到那人身后,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了北霆门人接连中毒受伤,竟起了同仇敌慨的心情。一名守卫将她扯开,推了一把,叫道:「快去喊人,快去!」

那黑影并非身穿黑衣,司倚真这时已瞧见他一身靛青,肌肤连同头脸却密密用黑纱缠起,只露出眼睛和部分的指掌。那人抬头看她一眼,司倚真不禁退了一步,心中发慌:「我怕他甚么?他是来救康大哥的,咱俩不是一伙么?」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忽地跃起,一剑朝她挥来。

司倚真挥刀格挡,但手上只是木刀,她虽尽力以刀面迎向剑身,仍甚是凶险。众人毒发之下无法动手,急得都叫:「师妹快避!」

那人重重一削,短剑斩去了她刀头,司倚真见他挥剑奇快,似乎轻飘飘地,没想到力道如此猛烈。众人目光都凝视着自己,她不能以回空诀、画水剑、岳阳门棍法或任何江?所教的武功迎敌,不知此人究竟是装腔作势,或者真的不知自己是盟友?那人又是一剑,将她木刀再削去一截,剑脊在她手指上敲了一下。

她痛得差点握不住刀,那人已像鬼魂般欺到身旁,回剑拦在她胸口,扯着她退开几步,竟将司倚真变作了他的人质。

司倚真反倒一阵心安:「是殷迟没错。他以我为质,我便不会受北霆门猜疑。」

那人戟指伸向大门,然后摊开手掌,示意索取钥匙。

一名中毒较浅的林姓守卫站得最远,觑着那人不防,拔腿便往男徒寝室的方向飞奔。那人眼角余光瞥见,足尖挑起地下一柄刀,右手接住了甩出,飞刀旋转着赶上那守卫,嵌进了他肩头。那守卫大叫一声,仍忍痛奔跑。

司倚真暗想:「他练过暗器,准头还行,但不够火侯。」

那靛衣人见拦不住那守卫去报信,抓闭了司倚真腰间穴道,揽着她飞身而起,去追那姓林的守卫。司倚真个子娇小,那人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轻轻松松地带着她追赶,不一会儿赶到那守卫面前,兜了回来。

司倚真心脏猛地收紧,但见架在自己胸前的那把短剑突然挥出,戳入那守卫心口,又回到了自己胸前。剑上鲜血滴滴落下,好几滴就落在她裙摆上。那守卫倒下时,一只手正好垂在司倚真的黑sè布履上,彷佛死前想对这「小师妹」说些甚么。司倚真并不怕死人,但那只手触到自己的鞋履时,她周身打了一阵寒战。「是我将这个殷迟引来的,是我害死了林师哥。」

殷迟挟着她奔回,司倚真只觉腰里那条手臂极是刚硬,虽然并不粗壮,却像另一件兵刃般勒着她。殷迟不出一声,一步步朝旦夕楼大门逼近。他右手上举,拦住了司倚真的喉头,左手伸剑指着一名弟子,那弟子正按着肚腹,显然毒发难熬,和众人一样举着刀在身前缓缓挥动。

殷迟静立不动,短剑突然暴起,从挥动的单刀中攻入,斩破了那弟子的小腹。

他推了司倚真一把,装着粗嗓道:「去掏钥匙。」

司倚真只得低身去掏摸。那弟子尚未完全死去,司倚真双手发颤,心中忽觉万分对不住这名「师兄」。殷迟二尺剑不离她脸面,环顾四周,提防哪个再去通风报信。

司倚真摸不着钥匙,摇了摇头。殷迟又伸剑指着另一人,接着如法炮制,又以鬼魅手法杀伤了那人,要司倚真再去找钥匙。

司倚真心中不断在说:「这样做对么?这样做对么?为了搭救康大哥,值得用这等残忍手段,先下毒、再杀人?」从头到尾,她都没讲一句话。既不假装抗拒,也不争辩。

她知道身后捉住自己那人,曾和她书信酬答,和自己「斗歌」一般地比赛讲故事,曾对她倾诉辛酸,更是康大哥的好朋友。自己原本对他颇为怜悯,还引了诗句去安慰他。但为甚么碰到了面,此人却令她想到魔鬼?衣袋中的那盒「茉莉醉」,彷佛令自己成了滥杀无辜的帮凶,赖也赖不掉。可是,明明自己又曾与此人协议,要作他劫牢的内应。而她自然是一万个想要康浩陵及早脱险的。

掏到第五人的衣袋,终于找到了门匙。殷迟一把抢去,打开了旦夕楼刚刚修缮完毕的大门。司倚真正想:「他要带我进去么?见到康大哥,他可会露出本来面目?」殷迟已将她推开,更倒转短剑剑柄在她左右琵琶骨各击了一下,力道甚重,任谁都不会疑心司倚真勾结外敌了。

司倚真肩臂酸软,腰里穴道未通,身子摇摇晃晃。此时只剩下两名守卫还挣扎着站立,余人不是中毒、重伤,便是已死。一人勉力扶住了她,低声道:「别怕,下一班守卫正在弥确巷集结。」

殷迟更不耽搁,拾起地下一柄钢刀,踹开旦夕楼门,抢步上楼。

满月又在天上移了位置,二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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