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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隐江湖》第六章: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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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rì南北双鳄进城,游牧童便在山头放起烟火,水滢芷手提两壶美酒如期而至,练字习武、至晚方回。

水滢芷走后,游牧童独自一人闲来无事,捉些鱼虾烤了就着美酒边吃边吟,眼见两壶酒已然喝干、月已中天,两位师父还是没有回来。

往常师父去城里总是天黑前便回,今rì深夜未归,游牧童不免心中甚是挂念,围着破屋来回踱步。

眼看到得子时,月影朦胧处两个身影相互搀扶着向这边走来,游牧童依稀辨得出正是双鳄师父,忙跑到二人近前,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凶鳄’‘鳄凶’二人一人瘸了一条腿,鼻青脸肿,嘴角血迹还未干。

游牧童心想“难道师父二人又去比武了?”待要询问,‘凶鳄’师父开口叫道:“他妈的,改天拉他下水,非要打他个半死不可!”

‘南洋凶鳄’石人骨本来嗓音细高,这时盛怒之下大叫大嚷,音调更加高得出奇,深夜听来直如鬼魅一般。

‘北海鳄凶’也是骂道:“他姥姥的,打他个半死哪里够解气的?我非要打他个全死!”

游牧童听了两位师父们的话,知道他们是跟人动手了,虽然游牧童深知两位师父做人浑噩,但一想到有人敢把自己最亲的两人打伤,胸中登时一股怒气难以抑制,跟着骂道:“他妈的姥姥的!谁敢把我师父打成这样,老子非扭断他的脖子!师父,那人叫什么?我去给你们俩报仇!”

游牧童一边骂着一边将两位师父搀扶到破木屋旁倒地的柳树上坐下,‘南洋凶鳄’说道:“那人叫什么?那人叫什么?他妈的,反正不是什么好名字!”

‘北海鳄凶’接着说道:“‘除恶务尽’,一听这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名字。我们叫‘鳄’怎么了,他要除了我们,他妈的,老子下次见了,先把他给除了。”

游牧童闻言已知那打伤师父之人外号叫‘除恶务尽’,而这外号正犯了师父们的忌讳,也多亏这三年来自己跟水滢芷学了些字,知道‘除恶务尽’的‘恶’跟‘南洋凶鳄’‘北海鳄凶’的‘鳄’不是一个意思,否则自己也非要跟这‘除恶务尽’拼命不可。

游牧童心中想来是师父二人不明其中道理先跟人动手,但看着受伤的师父,心中不免又是一阵激愤“即使师父有所不是,但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啊。我一定要给师父报仇不可!”

游牧童主意一定,问道:“二位师父,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北海鳄凶’怒道:“长什么样子?长什么样子?你说他能长什么样子?连小和尚都不放过的人,当然是长得即凶又恶,难道跟我们一样长得只凶不恶?”

‘南洋凶鳄’闻言却是反驳道:“哼,你这话说的不对,难道人的相貌是会变得么?不放那小假和尚他长得又凶又恶,就是放过了那小假和尚他还是长得又凶又恶!”

‘北海鳄凶’听了这话,瞪着‘南洋凶鳄’辩解道:“他要是放了那小和尚,自然还是长得又凶又恶,但不放小和尚时相貌比平时更凶更恶!”

‘南洋凶鳄’却仍是不服道:“你没有见过他平时相貌,怎么知道不放小假和尚时比平时更凶更恶?你分明是说谎!”

游牧童见两个师父又要吵起来,忙打断话头问道:“二位师父,你们说的小和尚是什么人?怎么和尚还有真假?‘除恶务尽’为什么要抓他?你们是因为小和尚跟‘除恶务尽’动手的么?你们最后将那小和尚就出来没有?”

游牧童深怕两位师父再纠缠不清,一口气问了五个问题,‘凶鳄’‘鳄凶’闻言果然止住了斗嘴。

‘南洋凶鳄’答道:“小和尚自然就是小和尚,今天中午我跟你‘鳄凶’师父去城里喝酒,见有一个乞丐押着一个小和尚在街上走过,我想‘和尚是行善的,这个和尚被人押着,一定是个假和尚招摇撞骗被人发现了’,便对你‘鳄凶’师父说了这想法。”

‘北海鳄凶’插嘴道:“我看那小和尚面相老实,自然不信你‘凶鳄’师父的话,对他说‘你看那小和尚头顶上有戒疤,有戒疤的肯定是真和尚。’”

‘南洋凶鳄’说道:“我说‘他既然是个假和尚,那戒疤自然也是假的。’你‘鳄凶’师父不信,我只好拉着他把那个叫花子挡住,问那小和尚:‘小和尚你到底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那个假小和尚当着我的面竟然还敢谎称自己是真和尚,我看他不老实被人抓了竟还想要骗老子,举手就要打他。”

‘北海鳄凶’听到这里,插嘴道:“你‘凶鳄’师父一拳打下去,却被那花子拦住,那花子说‘这小和尚是我们丐帮的仇人,该当由我们丐帮发落,兄台如果跟少林寺也有仇恨那请到土地庙里一同商量处理吧。’你看!你看!连那乞丐都承认这是个和尚,你‘凶鳄’师父却非要说他不是和尚!”

‘南洋凶鳄’说道:“哼!我要真打他一顿,他肯定承认了自己是个假和尚,我第二次举拳要打,只可惜又被那叫花子拦住,这家伙竟敢两次挡我,气得我说道‘我‘南洋凶鳄’想要打人还从来没有人敢拦!你个叫花子快给我躲开!’我当时只是想吓吓那花子,不想他却说‘哼,还没有人敢在我‘除恶务尽’面前这么放肆,我有要事在身,实相的靠边站!’我一听他外号叫‘除恶务尽’气得就跟他动上了手。”

‘北海鳄凶’听此说道:“我当时一听他外号叫‘除恶务尽’立时便跟他打了起来。只可惜那叫花子不是在水里跟我们打,否则他哪里是我们的对手?他在地上只是打得我们腿有点疼痛,要是在水里,我们非要把他腿打折;他只是打得我们鼻青脸肿,要是在水里我们非要打断他的脖子!”

游牧童到得此时才知道事情原委,听闻师父腿脚未受大伤,揪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随即转念一想“既然那个叫花子说要到土地庙处理小和尚,自己今晚上去土地庙说不定就能碰见这个叫花子给师父报仇”

计议一定,游牧童劝两位师父道:“我看两位师父并不输给那个什么‘除恶务尽’,我看他也就是陆地上有两招三脚猫功夫而已,要是在水里咱两个鳄非要吃了这只死猫不可!”

‘凶鳄’‘鳄凶’二人听游牧童如此说甚合自己心意,大笑三声后各人又骂了几句,便呼呼睡去了。

游牧童见师父睡着,将身底下草席在身上一裹向城里土地庙奔去。来到庙门口,一脚踢开庙门大叫道:“你这十恶不赦的家伙,赶快出来受死!”

游牧童边喊边向内殿冲去,双脚将将踏进殿门,却感到胸前一阵剧痛一股大力已将自己打飞,还未来得及喊痛,已是‘扑通’一声摔到地上,背心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游牧童刚想站起身来,却已经被人当胸踏住,哪里还起得了身,只听有人说道:“你小子竟然敢在太岁面前耍诈,不要命了么?”

游牧童借着月光,看清那人身形纤瘦,面貌将近三十,身高却如同孩童一般,甚至比自己还要矮了一头,实在想不到刚才打在自己身上的那劲力浑厚的一掌发自这么一个瘦弱的身躯,也实在想不到师父会被这么个小矮人打伤,忍痛说道:“别说是耍诈,你打伤我师父,就是拼了命我也要替师父打回来。”

那人闻言转怒为笑,说道:“你师父?算了算了……我这么多年风流,找我报仇的实在不少,也不差你这一个,我也懒得知道你师父是谁。听你的口气你倒是个尊师重教的小子,那么你使损招在先,这下就当是我替你师父教育你的吧!”说着在游牧童胸前用力一踏,登时游牧童前胸渗出几股鲜血。

原来游牧童将草席贴胸裹了,又将些短树枝削尖了倒插在这草席上,刚才进殿时那人一掌打在自己胸前,手心当即被这些树枝刺伤,游牧童‘耍诈’得逞还未来的及高兴,这些树枝却被一脚踏进自己胸膛,所幸树枝甚短,未曾要了他的xìng命,游牧童也只好暗暗叫苦。

那人又是一脚将游牧童踢出丈许,道:“你小子功夫太差,杀了你白白污蔑了我的名头,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你师父的功夫也高不到哪里去,我看这仇你是报不了了!”

游牧童前胸受了重伤,又被人重重踢了一脚,只感到全身没了力气,昏昏沉沉的就要晕过去,但听到那人说自己师父武功不济,仍强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说道:“我武功是不如你,但不许你轻蔑我师父,今晚替师父报不了仇我是不会走的。”

那人闻言,嘿嘿一笑:“这么说我今晚是必须要杀了你了,看在你小子这么有骨气的份上,我就用生平最得意的功夫杀了你,也算对得住你了。其实我还挺喜欢你这小子,可惜了……”说着,右手在身后一掏,掏出一条麻袋。

那人慢慢走到游牧童身前,说道:“小子,看好了!空穴来风!”跟着将那条麻袋兜头向游牧童套去,游牧童忙侧身躲过,那人也是将身子一斜,叫道:“无风起浪”那条麻袋随声自下而上劈到,游牧童直感到一股劲风扑面刮来,双脚忙向前急送,身子向后仰躺倒地才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那人见两击未中,笑道:“你小子还算有点本事,第三招来了,风起云涌!”说着将麻袋劈头盖脸向游牧童打来,游牧童躺在地上只能勉力躲闪麻袋,但麻袋打到地上激起的石子、砖块却万万躲不开。

游牧童直感到全身不时被这些东西打中,当真是疼痛难当,情急之中心生一计,叫道:“住手!住手!”

那人闻言倒真停了手厉声说道:“怎么?你小子要求饶么?晚了!”跟着举起麻袋又要打下去。

游牧童却是哈哈一笑:“求饶?我只是给你个机会逃走。”

那人更是大笑:“要我逃走?现在挨打的可是你啊,小子!”

游牧童心想“你这个家伙全身上下就只年纪比我大,还好意思叫我小子。”便道:“我是小子,不过你也大不到哪里去。”

谁知那人闻言,怒容满面:“我最痛恨别人说我小了,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吃我一招!”话毕,举起麻袋就要抽打过来。

游牧童见状忙叫道:“停!”

但这次那人却未收手,只听‘砰’的一声麻袋打到游牧童胸口,‘咔嚓’两声响,游牧童已感到自己断了两根肋骨。

游牧童胸口受伤,但仍强自站稳,只听那人笑道:“你小子还挺硬气,这一下是让你记住不要再犯我的忌讳!”

游牧童抹一把嘴角流出的鲜血,说道:“哼!我不用兵器接了你这么多招,是给你机会逃走,你既然不自量力,那我可要抽兵刃了!”说着在胸前一阵掏摸。

那人见了游牧童掏出的‘兵刃’,一阵大笑道:“这就是你的兵刃?一张破草席?”

游牧童一本正经道:“比你那条烂麻袋可要好多了,我这张草席舞起来挨着即伤、碰着便死,能气吞rì月、颠倒乾坤,迟迟不拿出来是怕早早要了你的xìng命,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那人听游牧童如此说,倒也有了几分忌讳心想“这草席也看不出什么玄机,难道是?难道是‘岭南芝草堂’?常听说‘岭南芝草堂’以毒草做兵刃,门下又多是年轻后生,说不定这张草席便是毒草编织而成,这小子难道是‘岭南芝草堂’的人。”言念及此不由自主地问道:“阁下可是‘岭南芝草堂’的门下弟子?”语气中竟多了几分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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