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聪明，你比我更适合做杀手。”魁梧的男人缓缓转动手腕，他手里的如清水般的长剑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这是名武器嗜血的象征，是把好剑，楚寒心想，松松手指调整握匕首的姿势，让她的肌肉尽量地得到放松并最大限度地控制住，慑人心魄的眼神此时化作一片冷然，认真注视周围的变化。

三名黑衣人依旧保持合围姿势一动不动。谁都不想留给对方攻击的破绽。这是三名训练有素的杀手，杀手很擅长寻找最佳的刺杀机会，所以，杀手的耐心是最好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漆黑的夜开始变成蓝黑，仿佛破晓的天光随时会撕开那层蓝黑的屏。

楚寒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坚强有力地跳动，她也能听见周围那三道稳定镇静的呼吸。“你想知道谁想杀你吗？”魁梧的男人开始喋喋不休地向楚寒抛出各种诱惑和陷阱，“我会在你死后告诉你。”

楚寒如jīng雕细琢的美玉般的脸没有丝毫表情，她直接闭了眼，用耳朵去分辨周围的一切，她的耳朵小巧白皙，透明的耳轮上隐隐透出粉红细小的血管。喜欢在黑夜中行走的人，耳朵往往比在白天中行走的人好用，所以，楚寒的耳朵很好用。

远处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似人非人，或者说，更像二足的动物。紧接着一阵幽幽的男子的歌声飘飘荡荡地传来。其余三人也听到歌声皆是一愣。

楚寒暗道一声‘好’身体比脑袋先反应，调动全身力气向防守最弱的一方搏杀出去。左手翻掌拍出，右手反转下挑，侧踢，反身从腋下刺出最后一击。‘哧－－’匕首划动骨骼肌肉血管的感觉随着匕首透过手臂传到到楚寒的心脏，楚寒狠狠地把匕首又往里送了几分，直到刺穿那人的心脏。腥红滚烫的血液很快包围了她的手，很温暖。心口血液带来的温暖让楚寒不自觉颤了下身子。

一晃神的功夫一道虹光已至跟前，楚寒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慌乱，来不及撤回匕首，松开握住武器的手，躲闪不过只来得及身体侧移几分堪堪避过心脏，剑虹直直击穿左边肩膀，剑虹的冰寒与血液的温暖狠狠刺激楚寒的神经，尖锐冰冷的痛传遍每根神经。楚寒闻见自己血液的味道，依旧是腥臭的，自己的血液也很温暖，甚至是炙热的。她脚底点地随着剑虹的推势急速向后掠，身后的景拉成白线一幅幅从她眼前划过。她后掠的速度必须快过剑推进的速度，否则自己的整只胳膊会废掉。

眼看撞上后面的树，楚寒一咬牙左手赤手抓住剑身狠狠握住，堪堪稍缓剑的推势，猩红刺目的鲜血像妖冶的红莲从手心喷涌盛开。楚寒吃痛，右手却毫不迟疑伸出去扣住握剑刺杀过来的手腕，五指用劲，那人痛苦地手腕一抖终于松开了剑。楚寒一侧身抓住手腕狠狠一扭，只听那人手腕处传来‘咔擦’一声，楚寒身体如一尾灵巧的鱼滑至那人身后受伤的左手伸到那人脖子上丝毫不拖泥带水地狠劲一拧，那人脖子被180度旋转。

楚寒试图拔出左肩的剑给他的脖子再来一刀，身后一股劲气乍然而至，楚寒猝不及防躲闪不及，劲气直直从背后嵌入她的右腰，楚歌猛然乍起身体急剧旋转，卸掉剩下的大部分真气，掐动手诀在面前撑起一面气盾。

“原来是修行者。”先前倒是大意了，竟把这群人当普通杀手，没想到还隐藏了一位修行者。人间修行界的规矩，面对无修行法力的普通人不得动用自身法力欺压，否则人间道会按人间修行法则执行相应惩罚。

既然对方是修行者，呵，楚寒凝神调动自己的法力，一层淡淡的白雾萦绕在她周身，左肩的肩膀依旧在汩汩地往外喷出血液，只是血液的温度在慢慢降低，鲜红的血液慢慢转换成诡异的蓝。

“没想到人间道的弟子也这么jīng于刺杀，连墨门的七阶杀手都败于你之手，竟是低估你了。”五名刺杀者中只剩下这名魁梧的男人，这是一名修行者。

“呵，人间道最得意的女弟子又如何，你现在不仅身负重伤，而且已中毒至深，墨门的毒，无药可解，即使我现在不动手，你也活不下去了。”魁梧男子一步一步走向楚寒，“但我不想你这么死，你不是人间道资质最好的弟子么，我很想看看你的法力到底有多高。”魁梧男子带着不耐与不满的情绪。

“你应该死在我手里，那才是你的归宿。”魁梧男子眼中闪着嫉妒与不甘的光芒，仿佛他在这世界的失败都是楚寒一手造成。

楚寒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的男子，慑人心魄的眼睛里神情也是淡淡的，紧闭着嘴唇没有说话，她不想做多余的事，与其与他废话，不如思考如何击败他，或者，如何逃跑。楚寒并不觉得逃跑是件耻辱的事，相反，她觉得逃跑是在危急时刻最有效的保存生命的方式。

说话完男子双手合于胸前掐动手印，黑sè的旋风从他脚下腾起，他的夜行衣在旋风中猎猎作响，旋风旋转开，周围的树忽然疯狂地摇摆起来，树叶如片片雪花般翩然离树，在空中急速旋转化为锋利的飞刀，发出尖锐的金属声，刺激着楚寒的耳膜，飞刀乍然暴涨闪着寒光向楚寒攻击而去。

楚寒双手附于胸前飞快地掐动手诀，白sè雾气喷然而出，一面面透明的气盾幻化出来迎上锋利的飞刀，身体急速后退，避开从地上爆裂而出的化为尖利刀刃的小草。

楚寒飞快变换手诀，那棵大树被无形的手生生拔起，黑sè的树根如一根根毒蛇缠绕，大树在空中化为一柄遮盖天地的巨盾迎上从天降下的利剑。

“轰－－－－－－”空中爆发阵阵巨响，飞沙走石如剑雨般挥洒，空气在炽烈的轰炸中持续翻滚，狂风席卷着旷野上的一切。

“很好，果然不会让人失望。”魁梧的男人大口起喘着气。

他的腹部被洞穿一个大洞，猩红的血液大股大股地涌出来，甚至带着内脏的碎片，很快在他脚底下形成一片猩红的血圈，仿佛地狱爬出的修罗。这片寂静的旷野很快被渲染成一片血腥杀戮的修罗场。

楚寒冰冷的蓝sè血液在眼前落珠般喷洒，她jīng致完美的脸上苍白一片，眼神却还是冷静的，全然不像二十来岁的女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暗红粘腻的血液从她嘴里喷涌出来，让她看起来像极了饮血的美玉。楚寒伸出带血的手擦去嘴边的血，她看到血液中泛起丝丝蓝光，‘得快点解决’她心想。眼神紧紧闭住，努力调动体内所有能调动的力量，猛地睁开眼。

空旷的地表仿佛被人生生铲开，疯狂地被撕裂席卷，从地上直直掀起，如黑sè的海浪被狂风肆虐，直直地拍向天空，一瞬间天地光辉被遮盖，蓝黑的天空变成一片死亡的幽黑地狱。

楚寒周身萦绕她的白sè雾气在疯狂旋转着，如一个白sè气旋，楚寒站在气旋中，慑人的眼睛散发着疯狂的嗜血的光，她的柔滑光亮如缎带的黑发疯狂在飞舞在空中，如舞者飞扬的裙丝。

魁梧男人双手疯狂飞快结动手印，巨大的光芒从他身上爆裂出，那柄银sè锋利的剑从他身上的光圈中飞出，银sè的剑冲向空中黑sè翻滚的海浪，由一柄分成两柄，两柄分成四柄，眨眼变成万柄飞剑砍向席卷而来的黑浪。随着黑浪被席卷而起的四具尸体被抛向半空迎向飞来的万剑，瞬间被撕碎成红sè雾雨飘散在半空。

楚寒嘴里不断涌出泛蓝的血液，她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飞速流逝，很快她将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她眼中翻滚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双手猛地震动，更多的雾气从她身上蒸发出，天地间包裹在巨大的的气旋中，天空乍然泛起惊雷，直直地劈落而下，剧烈颤动的地表持续翻滚，地表化成的黑浪倏然暴涨，狠狠地压向另一方。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黑sè的巨浪与万剑激烈地冲击，楚寒看到魁梧男人的身体被强烈冲击带起的巨大气旋掀离地面，抛向半空，如急剧下坠的物体狠狠地向后摔去。

巨大的气浪也冲击了楚寒，她感觉胸口再次被狠狠撞击，激烈的疼痛将她的心脏撕得支离破碎，当身体被掀起的瞬间终于闷哼一声，昏阙过去。

‘竟是这样死去了。’楚寒闭上眼睛想，身体急剧向后飞掠。

似乎有人接住了她，楚寒感觉自己跌如一个软绵绵的怀抱，这个怀抱却是冰冷的。楚寒冻得浑身战栗，努力想睁开自己的眼，似乎是个熟悉的侧脸，似曾相识的影子。是谁呀？自己得救了？

那个刺杀自己的男人死了没有？会不会再追杀过来？楚寒努力想转头去确认一下。似乎感觉到她的想法，那人安慰似地拍拍她，在她耳边说道，“别担心，你不会有事。”

声音真好听啊，楚寒想，她沉浸在这温暖好听的声音里，忘记了战斗，忘记了疼痛，身体渐渐放松戒备，暖洋洋的，楚寒沉沉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