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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鼓》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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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海当年二十一岁。 首发--无弹出广告长方脸,上挑眉,俏眼睛,高鼻梁。一米七八的个头,长得不粗不细。脑瓜灵活,办事爽快,说话像洪钟。村里人说他是一等青年顶呱呱。可是贫穷让他一筹莫展。田大海很小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撂下他和三个哥哥、一个姐姐。只有大哥说了媳妇。全家人在一起依靠大哥、大嫂过日子,生活的艰难就甭提了。好在大嫂是个善良人,从不叫苦叫怨,主持维系一家人的生活。正因如此,田大海从小就不和一般家庭的孩子一样。他能吃苦,也能干活。他总是雄心勃勃,想出人头地,有朝一日能赶上个人,混上个媳妇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不再连累大哥和大嫂。因此,他在村里,说话和气,见人不称辈分不说话。工作积极,肯出力,人们都说这青年有出息。

这一日,大海来找梅花。他在房后北窗连叫了三声“梅花,梅花,梅——花——”最后一句“梅花”拉得很长,也没人答应。他又打窗,“咚咚咚”。

“谁呀?”屋内梅花的妈妈尖声尖气地问。

“大婶,是我——田大海。”

“有么事大海?”梅花妈妈不放心地问。

田大海多了个心眼,他想:我可不能直说出来。他说:“我找铁蛋小弟。”

“铁蛋,你大海哥找你哪。”屋里铁蛋妈妈喊。

铁蛋“蹦蹦跳跳”跑出来了。

“是大海队长,有事吗?”铁蛋问。

“有事。”田大海嘴附在铁蛋耳边小声地说:“叫你姐姐出来我有事。”

铁蛋艮了一下,忙说:“你等会,我去叫。”铁蛋刚转回头要走,又被田大海叫住了,“回家你别大声嚷嚷,叫大婶听见会不高兴。”

铁蛋点点头,“我知道,不用你说。”

不一会梅花出来了。她穿了一件天蓝底小白花右开襟的小褂和封裆黑裤,一条大辫子摔在身后,看起来有点苗条清秀。见了大海,梅花问:“大海,你找我?”

田大海笑笑说:“我在你家窗后怎么叫,你也不答应。”

“我在院子里洗衣服哪能听得见。”

“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想找你谈谈工作的事。”田大海说。

“工作?”梅花愣了一下,“工作关我么事,我又不是干部!”

田大海说:“是这样的,村里准备扩大民兵队伍,发展一批女民兵,想让你先参加带个头。”没等梅花开口,田大海又说:“咱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别在这里,怪难看的。”

梅花不情愿的跟着大海走,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始终拉开一段距离。来到金花河岸,两个人坐下来。大海说梅花:“你靠近点,说话方便。”

“听见不就行了吗?靠那么近干么,别人还以为不搞正经呐!”

“咳,你这人这么封建!”

“封建,咱村还没有这事吗?”

“咱是为了工作,不怕别人说闲话。”说着,田大海往梅花身边靠了靠,梅花就欠着腚往外躲一躲。

“你这是怎么啦!”

“你是怎么啦!”梅花脸通红通红反问田大海。

“近一点,我不会吃不了你。”大海说。

“你怎么能吃了我,我又不是好吃的。”

大海笑笑,有些无奈。

“好吧,咱开始说吧。”但大海还是觉得两个人隔得远了点,一个东,一个西,说起话来不方便。他又向梅花靠了靠。她又往外躲了躲。大海伸手去拖梅花,她用力往后一甩手,把田大海推出去了。

“要说你就说,别一身流氓气,恶心人!”梅花变了脸发了脾气。

为了工作田大海还是忍着,笑了笑,“咱们站着说吧,坐着也不方便。”

“梅花,村里研究想让你带个头参加民兵组织。你看怎么样?”田大海用鼓励的口吻继续说,“梅花,这可是领导上对你的信任哩!”

“信任不信任,我不想参加。”

“哪为么?”

“因为我是个女的,不合适。”

“女的怎么啦,女人就不能当兵打仗啦?”

“那是部队上有女兵。你要我参军我就去。在自己村上,我不想讨人说闲话。”

“这有什么要紧的。自古巾帼英雄多豪志。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攀梨花征西、洪宣娇当初都是平凡的女辈,后来她们励志习武从军带兵打仗,不都成了闻名天下的女英模!”

梅花不做声。大海接着说:“人家海阳县有个行村女民兵和男兵一样埋地雷炸鬼子,打枪、放哨样样都行,在全国都出了名。为什么咱就不行?”

梅花不搭腔,低着头瞅着脚尖磨蹭。

“我看你好.xzsj8.生想想,为么叫你先带头?就是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思想进步,又是革命家庭,光荣门第。你应当身先士卒,带个好头,给全村的青年大闺女做出个榜样嘛!”

梅花鼓着腮还是不说话。

“你倒是说一声,同意还是不同意?”田大海有些急躁,催着铁梅花赶快表个态。

梅花刚抬起头,看见田大海在看她,又低下头。

“你是不是怕参加民兵吃苦遭罪拖累了你的生活?”大

海试探着问。

“这个俺倒是不怕。”梅花老半天才从嗓门里挤出一句。

“那是怎么啦?”大海问。

“你不知道咱村的人有多封建。男男女女在一起,西北风也能刮上七八级。谁受得了。”梅花终于掏出了心窝子话。

“这个你不用怕。咱干的是革命的工作,是正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嘛。再说这事有铁村长、徐主任和贫下中农支持,咱怕啥,闹革命,求解放,天塌下来,有共党八路军顶着,咱不怕!”

梅花抬起头看了大海一眼。一脸红晕消退了。她还要等一会考虑考虑再说。

“铁山村长说了,昨天县上都来人定下来要大力吸收女民兵参加民兵队伍。你看重要不重要。打鬼子咱们的亲人命都豁上了,为了么,还不是为了将来能过上好日子。现在需要咱参加民兵,咱能打退堂鼓吗?风言风语,讥讽笑话,算个啥。我看,你就横下一条心,大胆干就是了。不要朝三暮四,怕张怕李,怕这怕那……做人要向前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就下定决心吧,我保证支持你!!”

大海这张巧嘴终于把梅花说转了。

梅花说:“我还是愿意参加民兵的。打鬼子,保家乡,为爹爹报仇。可就是我妈肯定不同意。要不,你去做她的工作吧。”最后她下了通牒,“你要是做通我妈的工作,我就马上报名去。”

田大海和梅花往回走的时候,两个人的距离缩小了许多。基本算是一前一后。梅花感到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有些误解。认为田大海以参加民兵为名拉她下水,“想好事”。所以才冷落了他,心存防备。想到这里,她对田大海说:“大海,你今天不会对我有意见吧。”

田大海说:“你说哪里的话。我可不是小肚鸡肠女人心。你就是打我两下子,我也不会忌嫌你。”

铁梅花看看田大海,“看你说的,还那么大方!”

田大海对工作是热情的。对铁梅花是打心里爱她的。到了两个人分路回家的时候,田大海圈了弯路,殷勤的把铁梅花送到了家门口。

梅花走后,母亲不见她回来,心里犯了疑:这死丫头又跑到哪里去了,也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忙问铁蛋,“知道你姐到哪里去了吗?”

原先铁蛋并不想告诉妈妈,逼得慌才说:“姐姐被大海队长叫走了。”

“知道叫去干么吗?”

铁蛋摇摇头,“这个我可不知道。”

“这死丫头闺女简直疯了!还没硬翅就管不住了,真少教!”

说着说着,梅花回来了。母亲还看到大海在门口和梅花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梅花一进门母亲就没好样,阴着脸,鼻子歪着能挂上一瓶花生油。也不说话。

“妈,你不怎么啦?”

“我怎么啦,你不知道?”母亲没好气地说了这句话,又自然自语地唠叨着,“咳,闺女大了不用娘!”

“妈,你这说的么话!不知事理别瞎说!”

“好哇,妈瞎说。是妈瞎说!”梅花妈火气一下子窜上了头,“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做的好事人家把骚风都吹到我耳朵眼里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见人呢!”

“妈……”梅花呜呜滔滔地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你一个大闺女青天白日的和男子汉搂搂抱抱,拉拉扯扯,亲亲摸摸的,丢死人了。”妈越说越气,越说越粗,“你要是养汉耍破鞋也偷着点,别不害臊,叫人指指点点,骂个不是人……”

“妈,你就使劲编,昧着良心说。我不怕,你愿听闲话,就去听。说得越凶越坏,我才不管呢!”梅花也说了执气的话。

“好你个兔崽子,我打死你,打死你!”说着,梅花妈妈拿起擀面杖就去打梅花。打了一棍,铁蛋一看不好,就夺下妈妈手中的擀杖,让梅花跑出去。

妈妈上了一顿火,躺下了;梅花窝了一肚子气跑了……

到天黑的时候梅花也没回来。妈妈急了,说铁蛋,“你出去看看你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妈,我姐姐本来没有事,你偏要多说话……”铁蛋还没有说完,妈妈又催他“小孩子家少犟嘴,快去找你姐!”

铁蛋出来了。他想:黑灯下火的我一个人到哪去找。“咳,有了,我去找大海队长,他引起的事会不管。”

铁蛋把大海叫出来了。告诉说梅花跑了。大海知道铁大婶的脾气,肯定是误会了他和梅花今天的事情。就说:“走,咱快去找!”又问,“梅花会不会出什么事?”铁蛋说:“我看不会的。姐姐是一时窝口气,跑出去躲一躲。”

“你说她能跑去什么地方?”

“她呀,我估计不是在金花河的柳树林里,就是在北山底下的石洞里。因为那里有我家的地,她经常到那里干活去。”

“好,咱快走,找她去。”大海说。

两个人先来到金花河的树林里没找到人。又摸黑往北山走去。来到山洞处两个人先招呼几声也没有回音。到洞里才隐隐约约看见铁梅花低着头没精打采坐在一块石头上擦眼泪。

铁蛋说:“姐,回家吧。妈让我找你。”

大海说:“走吧梅花,别多心了。这些事慢慢会弄清楚的!”

铁蛋和姐姐、大海三个人经过崎岖的山路摸黑回到了家中。

大海也进了门。见到了铁大婶愁眉苦脸的样子,大海说:“大婶,梅花回来了。”梅花妈没做声。大海又说:“大婶,今天的事都是怨我不好。我没有事先和你说明白。你误会了梅花。其实她一点错误也没有。”

梅花妈说:“她没有错别人能说得那么难听。脏话传到我耳朵里,脑子都炸了。”

大海又解释说:“其实都是为了工作。村里最近想发展一批女民兵,准备让梅花先参加,所以我就找梅花做做她的工作。真没想到还闹出了乱子。”

梅花妈说:“我说大海,你就别操这份闲心了。一个女孩子家能当民兵,能打鬼子?再说了,成天和男人扎在一起,疯疯颠颠有什么好处?出了事丢鼻子显眼,谁能担得起?我说你就别打这谱了!”

“大婶,现在不是旧社会,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干的,女同志也能干。”看看梅花妈,大海又说,“话再说回来,男同志和女同志在一起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民兵有严格的纪律,和部队上一样,谁破坏了纪律就处理谁,让他公开检查,批评,决不能随随便便犯错误!”

“哎呀,大侄子,话可是说得轻松。你想想,大男大女在一起就像干柴点着火,你能管得住?”说得大海难以回答。心里在说:这事可不好解释。恐怕越解释越是一碗糊涂浆。

“妈,别说得那么钻耳朵,叫人接受不了!”梅花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个死丫头别打腔,我和大海说话,你插的什么杠子!”

大海看看今晚上确实说服不了铁大婶,再磨嘴皮也是白搭。就说:“大婶,时间不早了,早先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梅花妈说:“铁蛋,送送你大海哥。”

田大海走了。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是凉,是热,是酸,是甜,是苦,是辣,恐怕都兼而有之。他心里想:没料到这点小事还这么挠头。工作啊,工作,说起来容易,干起来难。你说铁大婶这个人,虽然脾气孬一点,可人还是通情达理,在村里也很有口碑。可今晚上,她怎么啦,这么难缠。叫人不可思议。

回到家里,西炕上两个哥哥已睡着了。他悄声悄响地躺下。可是,他闭上两眼梅花妈的形象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白天的一幕幕都呈现在他面前。外面起风了,刮得院子里的一棵槐树呼呼地怪叫。刮得门口两扇破门嘭嘭地响。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大概已是过半夜了,他还没有睡。他想翻翻身又怕碰醒了忙活一天的哥哥。实在忍不住了就轻轻动一下。他老是想着昨天的事。他心里真难受。难受得有些自卑:自己太穷了,人家谁也看不起!……

傍天亮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忽然,他看见了梅花妈,他想躲开,可是东躲西躲,总被梅花妈看见。这一下子,他躲不过去了。梅花妈变起了脸,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狗样的,一身贱骨头,穷掉了底,还想拐娶我闺女。告诉你田大海,你就闭上那双眼,我闺女撂倒大道上也没你的份!”田大海跪下央求,怎么说也不行。非得写下保证书不可,不然,她就告到乡政府,就说他耍流氓,欺负梅花……田大海冤屈地哭了,他说:“大婶,你误会了,我不是那号人,我确实是为工作……”可是梅花妈就是不听这一套。他实在没法,就大声地哭,哭也哭不出声来,就大声地喊,你臭娘们侮辱人……

“大海,大海,你做梦了。”三哥推推大海。大海醒了,眼上的泪珠还往下滚……”

吃了早饭,田大海去找铁山。把昨天的情况一。哎,你看我这脑子,字就在脑门上,可就是想不起来。”

梅花说:“就是徐翠兰的翠。”

“我知道是那个翠,就是想不起上面是个什么玩意呀?”大海看着梅花,请求她说,

“梅花,你教我吧。”

“你看,我也说不准。”梅花摇摇头说。

“好,这个先画个圈代替,再说下一个。”

“李云霞。”

“这个‘霞’字怎么写,”大海问。

“不会你就画个弧形,代表天空上的‘霞’吧。”梅花出了点子。

“那不成,这像啥呀,怎么往上报。”

想来想去,两个人都不会。这可难坏他俩。

还是梅花想得远,她说:”咱们发展几个有文化的民兵不就是行了吗?我看王福春读过高小,很有文化,先发展他,叫他做记录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哎,还是你有远见,这个主意好。”田大海高兴得拍着大腿说:“对,就这样定下来。”然后又问梅花,“你看怎么样,他行吗?”

梅花说:“行,定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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