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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主”姑娘》梅聿之将计就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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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聿之俯□,索性没理会她,似是自言自语道:“有些发热,再睡会儿,我去喊林大夫。”说罢手掌便离了她的额头,径自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便看到金枝跑了过来。金枝连忙问:“醒了没醒了没?”

梅聿之将门带上,站在门口同金枝说道:“醒了。不过兴许毒坏了脑子,不认得姚小姐了。”

“什么?!”金枝绕过他就要去开门,梅聿之伸手拦住她:“不知她又动什么小心思了,既然暂且不想认得我们,便遂了她的愿罢。”

金枝一脸疑惑,蹙着眉道:“你的意思是她故意不认得你?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真毒坏了脑子?”

她一动小心思就将头往被窝里钻,醒来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天知道她刚醒的时候又想什么了。梅聿之看了一眼满脸疑问的金枝,淡淡回道:“姚小姐还是先回去罢,估计你现在进去了,她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应付你。”这丫头脑子一热开口就说不认识人,等金枝进去了,倒不知道她认不认得了。

金枝紧皱着眉感叹道:“如今小板子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已经不懂了。”

“是,我也不懂。”梅聿之回答得有些懒怠,他看了一眼神色困倦的姚金枝,接着道,“我去找林大夫,姚小姐再回去睡会儿罢。”

金枝没心思再睡,便去伙房了。梅聿之揉了揉太阳穴,去隔壁客房找林大夫。

阿植缩在被子里想着方才梅聿之的反应,很是纳闷,她正愁眉苦脸地想着为何梅聿之是这样的反应,就看得林大夫和梅聿之一道进来了。

林大夫看她睁着眼睛,立刻欣喜道:“果真醒了!”心里感叹完祖传药粉的功用,替阿植重新号完脉,偏过头同梅聿之道:“先头治逆经的那个方子暂且不要喝了,过会儿我重新开个方子,药包的话我让药童亲自送过来。曹小姐现下虽然醒了,却还是不大好,真得好好调一阵子。”

梅聿之应了一声,便看得林大夫起身出去了。他在床沿坐下来,开始脱鞋子解外袍。阿植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只见他转过头,突兀问道:“怎么了?”

阿植拧着眉毛说:“这是我的床……罢……”所以你下去好么?

没料他回道:“夫人若是不记得我了,那就再重新认识一遍罢。”说罢已是坐到了床上,忽地伸手握住阿植的手:“在下……是你的夫君。”

阿植倏地变了脸色,打着哈哈滚进床里侧。这这这算什么?画虎不成反类犬?戏本子里都是胡扯罢?她揪住被子一角,默默想着对策。本打算说假装脑子坏了不记得,兴许就不会在他府里耗着了。同她牵扯在一起,总不是什么好事,指不定哪一天就会出事。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身回随国,该结束的都会结束。折腾下去又有什么好处呢?还不如早些了结掉,不让本是无关紧要的人牵扯进来。

她方叹了一声,便被梅聿之捞了过去。

“既然夫人似是不大想睡的样子,那便陪着我睡罢,实在困得很呢。”轻声细语在耳边蹭着,阿植咽了咽口水,却已经被翻了过去,一睁眼便是某人的脸。

“我不认识你。”阿植皱皱眉,眼眶连着太阳穴到后脑勺一阵阵的疼,“所以你下去好么?”

梅聿之抬手揉了揉她紧蹙的眉间,仍是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夫人不必太过神伤,不记得以往的事也不尽然是坏事。”他的手划至她的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夫人莫要再说话了,睡罢。”

阿植恨得牙痒痒,她怎么忘了,梅聿之就是这么个没操守的人!她蓦地挣开被子要坐起来,却被梅聿之又按了回去,额头上转瞬被人亲了亲,随即耳边便传来若无其事的懒懒声音:“夫人莫要乱动,睡醒了便有烤红薯吃了。”哄骗意味太过强烈以至于阿植想要说的一句话都噎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他真将自己当傻子了?!阿植忍下这口气,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然她实在是头疼得厉害,额头手心都开始冒冷汗,她紧闭着眼睛,咬着牙,手里紧紧攥着衣料。似是察觉到她难受,他在心里幽幽叹了一声,赶快好起来罢。

好不容易等她又睡着了,梅聿之小心翼翼地下了床,替她把被角掖好,穿好外袍轻声轻脚地走了出去。外头天光正好,日光明亮如清泉,却有些微冷。他走到伙房,看到金枝收拾好了行李坐在炉子旁边打盹。

“姚小姐。”

金枝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拎起包袱,说:“小板子又睡着了?再去瞄她一眼我就回去了。”

他淡淡问:“何不再住一阵子?”

金枝摇摇头,干笑了两声:“不了,我家里也有事要忙,不能搁这里耗着。”可她心里想的却是,板子对她这样信任,才会毫无戒心地吃药。她这是被人利用了都不晓得,继续待下去兴许对板子也不好。

她既这样说,梅聿之也不再挽留,只道下午时让人送她回去,便说有事径自走了。

他将一些林林总总的事情处理完,便告了病假,将管仪留给他的案卷带了回来。同僚说这两天朝中气氛诡异,小道消息说皇上身体每况愈下,怕是要有点大变动。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有自己的党羽,恐怕一旦上位,朝中整个格局都会有所不同。不知道容家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奇怪的是驿馆里那一位封国夫人,迟迟不走。是等着看容家一步步走向衰亡,还是在等待其他的什么呢?

他回到府里时金枝已经走了,阿植将自己闷在屋子里发呆。许是睡得太久,她觉得自己有些迟钝,连推门声都没有察觉到。烛火晃了晃,阿植偏过头去,看到梅聿之走了进来,便耷拉了脑袋,钻进被窝里。

他走过来轻拍了拍被面:“可好些了?”

阿植不理他,闭了眼睛睡觉。她越睡越头疼,觉得自己都快要坏掉了。皱着眉翻了个身,闷闷想着要怎么开口。

纸窗上月光渐满,不知不觉又入了夜。梅聿之却忽然同她道:“夫人每日都闷在屋子里,想出去透透气么?”

老实说她的确在这宅子里窝了很久,想出去转转也是真的。先前梅聿之一直担心她出去了不大安全,如今却主动喊她出去透透风,委实也太不对劲了。她咬咬牙,这冠冕堂皇的“夫人”二字听着真让人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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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安分着过了两天,梅聿之说北城的红叶已经到了要落尽的时候。阿植想,这个漫长的秋天总算要过去了……

天色还没亮的时候阿植就听到梅聿之起来的动静,等他将一切准备妥当,天光已经慢慢明亮起来。阿植好些天都没有梳过头发,衣服也总是胡乱穿,起来的时候随手抓了一件袍子就往身上套。梅聿之又是没敲门就进来,兀自倒了杯水喝下去,漫不经心地指了指床边的小案,随口道:“换那一身罢。”

不是什么讨人厌的衣服,正合了阿植的懒散性子。天气冷了,穿厚一点也是好的。

阿植穿好衣服,梅聿之蹙蹙眉:“夫人不记得我也罢了,连衣服都不会穿了,这可不大好。”说罢便伸手要去拆她的腰带。阿植猛地往后跳了一步,胡说!她穿衣服穿得可齐整了!梅聿之收回手,斜睨了她一眼:“夫人怕什么?”

阿植皱皱眉,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你我又不认识,这样亲密不好。”

梅聿之忍着笑,却摆出一副神伤的样子来:“夫人觉得夫妻之间怎样亲密不好?”他猛地凑过去,鼻尖快要碰上去的时候又蓦地笑道:“夫人真忘了?”

阿植瞬时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被掏出来剁了一遍又塞了回去,她咽咽口水,回过神来发觉梅聿之已经若无其事地立在一旁翻她的话本子了。

阿植抓抓自己的头发,掉下来好多。她蹙蹙眉,梅聿之瞥了她一眼,说:“家里有核桃和芝麻,夫人为何不多吃些呢?”

阿植决定无视他,这个人太不要脸太无赖了。前阵子才消停了些,如今又恢复本色了,真是太讨厌了。她想着自己那会儿怎么脑子一热,就说不认识他了呢……真是脑子坏了。她咬咬牙,正打算坐下来梳头发时,梅聿之在后头忽地握住了她的手,将梳子拿了过来。

因为身体不好,她的头发有些枯干。他梳着梳着,神色便渐渐黯了下去。阿植低着头摆弄着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红珊瑚珠子,佝偻着背干咳了几声,觉得心口不大舒服。头发梳顺了,在背后随意用绑带扎了起来。阿植转过头,好像不大开心地问道:“要去哪儿?”

梅聿之摸了摸她的额头,轻轻扣住她的下巴:“我看看舌苔。”阿植伸了伸舌头,梅聿之看罢从柜子里抽了一条毯子来递给她,“虽说今天外头不算太冷,还是不要冻着了好。”

阿植发觉他自始至终都在回避自己的情绪,好像一直在关心她,注意力却不知在哪儿飘着。

他倒了杯水给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夫人可还记得有位旧友叫陈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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