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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胡同年华,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十一 平房胡同式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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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一年的夏天真的很热。

在多年以后,离开那片平房之后的一个夏天,我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在某个瞬间我仍然能闻到二零零一年那个夏天的味道,就在这一瞬间,我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颤抖,因为我明白我的那段北京胡同年华留给我的无限童年记忆与青春记忆是如此的宝贵,也是如此的凌乱与琐碎。

二零零一年的夏天。

放假的第一天我起了个大早,起来后手里举着牙刷站在水池边发呆,我在纳闷我为什么会起这么早,应该回去再睡会儿,刚要转身闻见一股豆汁味儿,老刚正坐门口津津有味地喝豆汁呢,一大口豆汁,再咬一大口焦圈,看上去那叫一个香。

“小雨,吃了吗,我给你盛碗豆汁喝啊。”老刚问我。

“谢谢您呐,豆汁就算了,我喝不了这个,受不了那味,您下回要是买了炒肝包子我肯定吃。”我说。

“行,正好我打算明儿早上去天兴居买炒肝呢,回头给你带一份。”

“那谢啦,您吃着,我得回去再睡会儿。”

白天打厂儿的街上、胡同里、院子里几乎没有人,不是在屋子里吹电扇、吹空调的,就是外出上班的。

白天我也是无所事事,睡醒后就闷在屋里玩电脑,从上午一直玩到下午,中午饭都没吃。

隔壁老刚家传来吵架声,这是典型的胡同平房式两口子吵架的场景。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墩布用完了挂那!还湿了吧唧的流着水呢,怎么就往地上放,那得什么时候干!还有那盆里的水也不倒了,都放那一上午了,这么大人了怎么连活儿都干不好!”老刚的媳妇李金花扯着嗓子的嚎叫穿过墙壁射进了我的耳朵里,我心想,行,又开始了。

“我忘了,你别说了,让我睡会儿觉,一会儿起来我再干。”老刚的声音很小。

“睡什么觉!我还不知道你,睡醒了你也不干!晚饭你做,我不管了!”

“我做就我做,你不就多干点儿活嘛,这点儿破事没完没了!”老刚也激动了起来。

“你们俩能别吵了吗?有完没完呀!”老刚的儿子金光说话了。

老刚姓金,名刚,全名金刚。可他怎么看都不像电影里的金刚大猩猩,从外表到脾气都不像。身材瘦小的像只猴子,那脾气就更别说了。他媳妇倒是挺像猩猩的,李金花,名不如其人,打厂儿有名的大嗓门,脾气火爆,猩猩和猴子在一起,吃亏的当然是猴子。他给他儿子起名叫金光,希望他将来能像金子那样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金光的这句话没起作用,应该说是他爸妈吵架时,他说话一直都没起过作用。

“你以为我愿意干这些破活儿啊!等以后搬家了弄个两居室,金光和我一屋,你自己一个屋,你的活都你自己干!我才不伺候你呢!”金花咄咄逼人。

“你说弄两居室就弄两居室?你以为你谁呀!”老刚这次也要爷们一回,开始反驳了。

“要是弄不了两居室那就只能怪你没本事,你跟我叫唤什么!”

“那你找有本事的去!”听着老刚像是真生气了,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估计她媳妇被这声音震了一下,安静了片刻。

“别睡!煤气罐没气儿了!去换煤气去!”

这话题转变的倒是挺快。

“等我睡醒的。”

“不行你现在去,下午我还用火呢!”

结果还是他老婆赢了。

几分钟后传来的是搬煤气罐的咣当声,然后是把煤气罐放在小推车上的声音,我透过窗户看见老刚拉着小推车,上面装着煤气罐,怏怏地换煤气去了。

总算安静了,我喘了口气。这时门儿开了,金光找我来了。

“真是烦死人了,老吵!”金光进来躺在我的床上,一边看着屋顶一边说。

“是是,你爸妈能做到天天都吵架也不容易。真难为他们了。”

“以后我找女朋友可不能找个脾气像我妈那样暴躁的,要不我的生活也要充满黑暗了。”他用挺严肃的口气说。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说为什么有的男的明知道要和自己结婚的女人有暴躁的脾气,还要和这种女人结婚呢?”他问我。

“这……因为爱情是盲目的。”这个问题有点难度,我随便说了一句。

“听不明白。”金光说。

“啊……这么说吧,有三种情况。第一,有些男的就是急着结婚,不在乎这女的是大脾气小脾气还是没脾气,只要是女的,只要长得别太吓人,就成了,这类男的要不就是年纪大要不就是自身条件差,觉得找个能和自己结婚的人挺不容易的,也就凑合了。第二,有些是在结婚前彼此了解的还不够的,凭着一时的冲动,或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发生了一些事情,在短时间里匆忙地下决定,结果就是自认为已经挺了解对方而盲目的结婚了。”

“而这第三种情况就比较复杂了,这类男女在结婚前互相了解的非常清楚,对方身上的缺点也都能磨和了,而且都深信对方是适合自己的。然后结婚了,在婚后一大段时间或更长的时间都没吵架都没耍脾气。随着日子一天天过,人的性情也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是每天的上班下班,回家后的油盐酱醋、看孩子做家务这些琐碎的事情给雕琢出来的性情的变化,生活有时就是挺让人无奈的,结果就是有时脾气会暴躁,抱怨多了,烦心事多了,吵架也就跟着多了。”

说完这段话后,我自己都觉得好像在胡说八道,同时又觉得这些话里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的道理。

金光直挠头。

“那……有没有人从认识到结婚到死都没有红过脸吵过架的?”他小声问我。

“有,极少。”

“……”

“我再告诉你男女之间的冲动是怎么产生的,你等你以后交女朋友了和她在一个有淡淡月光的晚上眼前是清澈的河水一阵凉爽的微风拂过面旁你拉着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轻轻地低语此时月光微微地照亮她的脸庞你看见她羞涩的露出腼腆的笑容而你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温柔地吹到你的脸上你的内心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想对她做出一些动作或许用手或许用嘴此时此刻你就知道什么是冲动了。”

“……”金光不语。

这时金光他爸拉着煤气罐咣当咣当地回来了。

“你也说说你爸妈,让他们别老吵,这全院都听见了,有什么好的,其实吵就吵吧,小点儿声,那么大嗓门站在大栅栏都他妈听的见。”

“说也没用,他们不听我的,我管不了,我回去了。”金光推门出去了。

我转过头,继续盯着屏幕上的“星际争霸”。

飞狗呼我,我回电,他说晚上一起去Howso,我答应了。

,当时位于磁器口附近的一家迪厅,后来那个地方已被京城颇有名气的乐圣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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