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一刀脸露异色，“你很冷吗？”

郭娴又打了个寒颤，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冷。”

宁一刀低喝：“别动！”默念清心咒，并两指抹过眼皮，瞪开两只火光灼灼的眼睛。郭娴背后附着一条模糊的黑气，两只手从背后攀着她的肩膀。宁一刀惊怒道：“你是谁？”

郭娴莫明其妙：“我还能是谁？”

宁一刀看见她背后升起颗人头，咧开嘴笑笑，忽然消失了。同时廖家那边刮起了大风，把门口一些仪仗和灵幡吹得东倒西歪，有人惊呼。宁一刀赶过去，见灵堂里一片狼籍，棺盖打翻在地，横下心往棺材里一瞄，见尸体圆睁双目，嘴咧开着，似笑非笑的样子，一截发乌的舌头吐出嘴边。在场的人面如死灰，有一个胆小的人居然尿湿了裤子，宁一刀心里直冒冷气，退了几步，转身跑出去。

郭娴躲在门侧，胆怯地缩着身子，探问道：“什么。。。什么事啊？”她没敢看，但女性的直觉和敏感，使她感受到无法形容的压迫感。

宁一刀拉着她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一言不发地来回踱步，不时瞄她一眼。郭娴慌了神：“有什么话你就说啊，别吓我。”宁一刀停下步子：“那我说，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郭娴强笑：“什么事，这么严重。”心里已预料到大事不妙。

“廖昌辉太迷恋你了，即便死去，也不肯放弃你。”

郭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秋叶，带着哭腔道：“那该怎么办？我和他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害我，他喜欢我，我可不喜欢他啊，再说阴阳陌路，人鬼殊途，怎么可能在一起！”

宁一刀摇头：“他做人的时候就不太明白，做鬼能懂这些就好了，枉死的人怨念很重，异常偏执，认定了一件事，没人能改变他的想法。”郭娴惊恐地抓住宁一刀的手，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他肉里：“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宁一刀用力扳住她的肩膀，和她两眼相望，沉声说：“冷静点，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怎么会死。”郭娴看着宁一刀冷静的眼神，慢慢平静下来，胸膛起伏地喘气：“对，有你帮我。”宁一刀背过身去：“当然，没人能夺走你，鬼也不行。”等他回身，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郭娴好奇地问。

宁一刀手里托着一个小罗盘，边看边走：“我感觉镇上的风水布局有些奇怪，有没有什么高地可以俯览全图？”郭娴皱着眉头想想：“那就必须到镇外的山上去了。”宁一刀心里一动：“是不是发现鬼王庙的山？”“是，不过那里已经被封锁了，有人值班看守，任何人也不能进去。”宁一刀若有所思道：“那就更应该去看看了。”

两人骑了自行车，远远见一座兽脊一样隆起的葱郁山岭，通往山里的道路上满是载重车辆深深的车辙，里面存满积水，大概是工程停工很久了，又出了考古队失踪这么大的案子，因此显得很冷清。两人将自行车停在拐角处，山口几名戴着红袖章的治安队员心不在焉地巡逻着，说说笑笑的。山口被几道不高不低的土丘围拢着，宁一刀对郭娴使了个眼色：“我们从那边爬过去。”

两人爬上一道陡峭的土丘，站在高处看，很庞大的工地，山体被削了一部分，堆积了很多的黄泥，旁边一个大坑里露出青灰的屋瓦，应该是鬼王庙的房顶。两人借着工地里凌乱散布着的车辆和土堆，接近了鬼王庙，庙的入口已被封死，宁一刀阅读过碑文，目光盯在庙顶上的蟾蜍像就再也挪不动了，蟾蜍栩栩如生，鼓腮胀腹，仿佛随时要叫出声来，两睛圆鼓，凶狠狰狞，让人不寒而栗。宁一刀察觉一股阴冷的气锥子般从脚底升起，他不敢再多停留，拉着发呆的郭娴离开这里。

两人终于攀到山顶，整座大乌镇呈现在眼前，宁一刀定睛一看，几乎站不稳了，蹬蹬蹬地连退几步，郭娴忙扶住他，慌急地道：“怎么了？”宁一刀指着山下：“你看，这像什么？”郭娴左顾右盼，实在瞧不出，摇摇头。宁一刀道：“是不是像一样东西。”郭娴再认真地看，镇子的地势布局呈长方形，前宽后宰，上翘后低，有点像，有点像。。。她脑里灵光一闪，骇然道：“棺材！”

宁一刀面色凝重地点头：“是了，当初建这个镇子的人，不知出于什么居心，街道的排列和院子的地位，恰好处于棺材钉的位置，按这个道理来说。。。。。。来，你帮我量一下。”

对照眼前的实景，宁一刀大体揣摩出全镇的比例，在心里进行了一番勾画，让郭娴帮助着拉线，从山顶的北头走到南尾，勘出子午线；再从山的东边横到西边，定出酉卯线；又测出巽艮乾坤的四隅四线。经过一番堪踏，宁一刀目光闪动，看着堪舆图沉吟半晌，忽然一拳打在手心里，失声道：“原来穴位是这里。”

“哪里？”

宁一刀一字一句道：“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