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火了

开业三天，店铺的人气一天比一天火爆，车却是一辆都没有卖出去。.虽然知道这完全是正常的市场反应，但眼见得那么多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却就是不买，王涛一家三口还是免不了有些心急。好在到了第四天时，生意总算是开了张，随后的几天里，又陆续的卖出了几张，虽没有期待的那样火爆，但也总算是有了个好的开始。

这天，像往常一样，父亲老王一大早就来到了厂里。刚进厂，便发现气氛似乎有些异常，工人们全都三五成群的看着报纸，或是在那里兴奋的议论着什么，正想去问个究竟，见他出现，却早有人主动打上了招呼。

“老王，行啊！看来再过几天咱们就得改口叫你王老板了！你这生意做得都上了报纸，这下，怕是想不发财都不行了吧？”

“请客，这么大的喜事，无论如何你都得请客！”

老王听得是一头雾水，什么报纸，什么老板的，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好容易问清楚，一把夺过工友手中的报纸，上面的头版果然印着一张大大的照片，正是一个中年妇女在用自己的小吃餐车做生意的照片，旁边是一行醒目的标题：处处生机，处处商机，我市下岗再就业形势喜人。

真上报纸了？

老王几乎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粗略的看了一下文章，虽然里面并没有太过专注的介绍他家的多功能餐车，但却着重提到了这种新生事物给社会带来的新岗位，对这种着眼于小处，却解决许多人的大问题的智慧发明给予极大的肯定，尤其更把送餐车这样的商业炒作说成了是商家的义举，体现了我市人民对下岗工友的无私关怀，令他脸红不已——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与激动。

就算是再没有商业细胞的人也不可能看不出，这种正面报导对于餐车的生意会有多大帮助——要知道，宾城晚报的覆盖面可是包含了全市四县十八镇，甚至周边的几个县市也有发行点，这等于是一份不要钱的大广告啊！

得把这个好消息快点告诉老婆和孩子，一想到这里，老王也没心思再上什么班了——反正厂里也没事可做，便请了个假，正要赶去店里，却见传达室的郑大爷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老王，快！你老婆打电话来，让你快送十辆车去店里。”

愣了一下，老王眼睛顿时一亮：店里可是常备着五辆餐车的，现在居然一下要送十辆，看来这生意还真是火了！

“谢了，郑大叔，改天请你吃饭……兄弟们，今天这事还得麻烦你们一下，帮忙装下车。”

“说这么客气干嘛？咱们谁跟谁啊？走吧，生意这么火，嫂子在店里怕是等急了吧？”

……

生意真的火了。

不知到底是这篇报导的广告效应还是多功能餐车本身的经济价值吸引了人，或者两种原因皆有之……总之，就从这天起，这种在这个时代还完全属于新生事物的流动餐车突然就成了宾城人心目中一条公认的生财的大道。与现在那些小吃摊不同，这种既干净，又卫生的餐车给人的感觉完全没有一丝失业者的落魄，倒更像是报纸上所说的‘创业’，而记者也简单的算了一笔账，比如一斤牛肉价格是多少，可以烧制多少串，卖价又是多少……结论是这样一辆‘不起眼’的餐车，每月至少可以营利两千以上，这还不算过年过节最火爆那一阵。这个数字别说是那些生活节据的下岗工，就连很多大职的工人都心动不已：要知道在93年这会儿，一个普通科级干部的工资也就是千把块左右。两千块，对绝大部分家庭来说，都是笔不小的收入了。

93年，人们的商业意识还没有后来那样浓，但经过改革开放的十多年，人们已经渐渐摆脱了一些传统的旧思维，而且国人在这种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事情上历来就很有些小聪明。眼见得这么一条生财大道摆在眼前，自然担心落在后面被别人抢先，毕竟做这种生意地段的选择是极为重要的，先到先得，手慢的人就只能看着别人吃肉，自己喝汤了——在这种心态下，王涛所期望的销售旺季便被顺理成章的给提前了。

这一天，总共卖出了17辆餐车，不算门面开支等杂项，毛利就有9350元，因为钱实在太多，母亲担心出事，让父亲叫来几个人一起作伴，这才把钱存到了最近的银行。看着那成堆的钞票，二老硬是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可事实上，这才不过刚刚开始。

第二天，销售数目24辆，第三天，26辆，眼见得存货不多，父亲还清了货款后，又下了一百辆的订单，到五天时，几乎是直接从生产线上往店里拉货了。一夜之间，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看到这种精致美观的小吃餐车的身影。

半个月后，市场渐渐饱和，销售开始回落，保持在了每日一两辆的水准。算了下账，光是这些天赚的，除开所有开支后，他们就赢利近十万，这个数字让二老怎么都不敢相信：原本预计的是半年能赚到十二万就已经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了，可现在这才多久？包括前期的广告准备也就是个把月左右，一下就净赚近十万块，这简直比抢钱还快嘛——反正在他们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这……老王，咱们这么干，不犯法吧？”

钱多当然是好事，可如果一下太多了，对人的精神同样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一辈子老实本份给国家打工，在母亲的潜意识里，估计也只有那些捞偏门的能有这样暴力了。

在这点上，父亲则显得沉稳得多，哼了一声，不屑的答道：“咱们正正经经的做生意，犯哪门子王法？”

“可是，一下就赚了这么多钱，我感觉这心里总不踏实。”

“你呀，就是个穷命，赚钱你还怕多？再说咱们这点钱跟人家做生意的比又算得了什么？记得咱们厂里前些前停职下海的那个老吴吗？他现在已经是上百万的老板啦。听说在广东，可是有个上百人的工厂，这才是真正干大事的人！咱们，这最多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父亲洋洋得意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谦虚，再细想一下，他话里的意思未偿不能反过来理解：老吴可是干了好几年才有上百万的家当，可他们家，一个月就净挣十万，这谁高谁低，还不是一眼就能看明白？

家里一夜之间脱贫致富就奔了小康，父母自然不会忘记这其中最大的功臣，也就是他们的儿子。这件事，从头到尾可以说几乎都是王涛在一力操办，而且儿子这段时间的辛苦他们也是看在眼里，现在有了成绩，自然要给一些奖励了。

“说吧，儿子，想要什么礼物？要不……我给你买台游戏机？”

王涛笑着摇头，别说他上一世时就已经不怎么玩游戏了，既便还有瘾，对于现在这些‘怀旧’的老古董，他也提不起半点兴趣：如果是PS3和BO360他或许还会有点动心，可‘小霸王学习机’？还是免了吧。

“不用了……爸，妈，有件事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什么？”

“现在店里的生意已经算是稳定下来了，老妈迟早也要回单位上班，所以我想请个人帮着打理一下，这样就不用我天天待在店里，也就能空出点时间做点别的事。”

父母奇道：“你还想做什么？”

“可能的话，我想多学点东西。我现在的文化水平太低了，这样对将来发展不利，所以趁这段时间，我想充实一下自己。”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懂事了，懂事得都不像是从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毫无疑问，对于这样的要求，父母自然是喜出望外，也是直到此时，他们才算真正相信了王涛已经变成了懂事的大人——如果是以前，他是绝对不可能拒绝自己最痴迷的游戏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