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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是秘密》第七十二章 机关算尽风波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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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又紧紧抱了抱尚未懂事的修儿,往他甜嫩的小脸蛋上不舍地亲了亲,然后毅然将他塞到蓝雅的怀中。

“走,你快带他们快走。”她冲着一枝梅说道,“要记得一定要保护好他们。”

一枝梅深深地看了这个坚强的阏氏一眼,郑重地行了个礼,大步迈开了步伐……

菊嵌阏氏终在这个夜晚轰逝,享年22岁……

一路小心呐,我最牵挂的人……

蓝雅对过去的回忆渐渐息止,小小屋内,烛火已燃,一豆大光芒隐隐跳跃在她静默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苍茫。

静静听了许久的尽忠一改往日的无忧,此刻早已是泪湿双颊,对于这样深沉无私的爱,她是敬佩的,对于菊嵌阏氏的死,她也是惋惜的,原来八年前匈奴的巨变实情竟是这般,谁人会想到一个只在记载中,仅以难产匆匆一提的女子原来竟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唉……”一声清浅的叹息,尽忠抹了抹不知何时坠下的泪,向同样沉默不语的宇文宁望去。

宇文宁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光芒,对着烛火愈发令人难懂,可就在眨眼间这光芒又消失不见,再见依旧表情淡然,浅笑挂在嘴角。

屋顶之上闷雷滚滚,轩窗紧闭的小屋之内开始显得憋闷。

宇文宁收起手中折扇,起身优雅地伸出纤长手指,推开屋内对院的雕花棱格窗。

窗一开。屋外地夜风毫不客气就涌了进来。抬首远眺。远方地天际有一大团一大团地黑。不知是否是盘旋地乌云还是暗色夜空所产生地视觉错觉……

那片游移地黑好似层层地海浪。正在漫无边际地越叠越厚。越接越广……

夜色地笼罩中。宇文宁地眼神明明灭灭。无法看得真切。略略一阵沉吟。他轻声叹道。“这样地女子在皇庭可是少之又少啊……”颇有些悠长地尾音令人依稀听着像是惋惜……

尽忠讶然地瞥他一眼。直觉在告诉她。宇文宁地这一声叹息中似乎还包含了什么不可言说地压抑情绪。而他在可以压制什么却是无法辨识也没法猜测……

她缓缓垂下眼睫。尽管二人可以算是朝夕相处。但其实一直以来。对于这个主子地真实情绪却一向知之甚少……

蓝雅抚了抚掌心中地两块绝世玉石。像是对往事地一种梳理。这些年来她根本不敢回忆过去。就怕漫天而来地沉重会将她压得窒息。逼迫着自己深深一呼吸。竭力将情绪慢慢压制到最低。继续说着逃出皇庭之后发生地事情。她地声音淡淡却明显含着抑制不住地颤动。

逃出皇庭,危险却依旧如影随形……一枝梅带着我和修儿。一路上不知遭遇了多少场的伏击,那时的匈奴已是大阏氏的天下,无论如何我们是再也无法往北去寻菊嵌阏氏地父家部族,只好一路南下,准备到大阏氏鞭长莫及的南月来,可就在要踏入南月边境之际,却遭遇了最大的一场劫杀,修儿只是个婴儿,而我也只是一介女流。两人根本没有自保能力,遇上杀手只能靠着一枝梅,一枝梅地武功再高,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先前的搏杀已让他早已浑身是伤,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他为了引开杀手让我带着修儿顺利逃生,他便穿上我的衣服,独自一人往其他方向跑去。最后……他跳下山崖连尸骨都找不到……”

“或许……是一枝梅着着我的衣衫,又加之他本人较为纤细的缘故,追来的杀手远远看见便以为那跳下山崖的是我……”

话语至此,蓝雅又是一阵默然,回忆过去对她来说只有无穷的痛与懊悔。

淡然一笑,宇文宁点点头表示了然,虽是恍然出声,但他地嗓音和缓平静,自有一股安抚意味。

“这也无怪耶律兄与大阏氏前来寻人。都是冲着一枝梅而来,所以即便你们近在眼前。他们也难发觉……他们没有想到要找的并非一个带着小孩的男人而是一个带着小孩的女子……”蓝雅潜下眉眼,轻叹一声,应得无味,“……该是这样的吧……”

毕竟探寻这些令她活下的机缘巧合的原因对她来说并不具有多大的意义,她内心中最渴望的并不是这些……终究死者已去,无法再次复活了!所以对于这些原因,这些理由真地不重要……

而在现在她能亲手握住这两块历经磨难后又再次重复的玉石,她已够欣慰,够为之慨然的……

慢慢踱步而出,尽忠已是显得极端心不在焉,她正在苦恼如何将这犹如将小花朵以往生活完全颠覆的事实告诉他,是直接说呢还是先打些埋伏?

毕竟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即便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都是翻天覆地的,更何况小花朵还这是个八岁的孩子,他能接受得了么?可即便他接受不了又能怎样,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尽忠漫不经心地掀帘到了屋外,很是苦恼地往小花朵睡着的床上望去,这个可怜的娃啊,还不知道这复杂地一切呢,唉,但是……其实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啊……无奈尽忠摇头感叹……

可当她走到床边,却呆在当场,床上枕被凌乱,小花朵已然不见了……

客栈西角地小小园子,白日里参差小树,绿草茵茵,一池碧水之上筑着一方翘角凉亭引人遐思,可当这一切在夜色笼罩,乍眼望去,却黑灰迷蒙,让人分不清草地与池水的界限。

顺着清风告知地方向,焦灼尽忠左顾右盼地寻着小花朵,尽管相识的时日并不多,但林修这个孩子她还是清楚的。

他较之同龄人虽更懂事但却也更为敏感,也正是因为他的懂事敏感以致思虑较多,所以他背负的较之寻常孩子也多……

而他该是听见适才蓝雅的话,才跑了出来吧,真不知此刻他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尽忠想着不由愈加焦急起来,侧耳间,但闻四下幽静无声,只偶有几声吆喝远远地从街面飘来,心中顿感些许落寞与寂聊。

临水而筑的亭台之上,一个单薄的小小身影正坐对着一幕漆黑天际,尽忠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见小花朵儿并无反对,这才慢慢在他边上坐下,看着他将双足浸入池中,自顾自地抬首望天,一言不发地划着池水,搅出哗哗的冷寂水声。

憋了半晌,尽忠终是对这种很令人难堪的无视再忍不住,指着水面猛然跳起,惊恐大声喊道:“有水蛇……。”

果然还不待尽忠的话音落尾,身畔那个适才还无声无息的小身影也是一个跃起,就差跳将到尽忠的身上……

时间好似就在这一刻凝固,尽忠并不晓得自己的这本欲打破僵局的举动竟有如此大的收效,而小花朵则为自己最为真实的本能举动大感尴尬,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有言语,最后尽忠终于不管不顾地笑出声来。

被摆了一道的小花朵无法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这个不厚道的姐姐一眼,虽说还是心事重重,但不可否认他的沉重得心情却在适才的一吓中,得到了极大的释放,在尽忠好不遮掩的笑声感召下,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怂样,他也不由轻笑出声……

伴随着夏夜的蛙鸣,两道影子浅浅被投影在隐隐晃着微光的池面,一左一右,一高一矮,并肩而立。

屋外夜凉如水,还未长成的童声悠悠,响起在这夜中,让人无端掀起莫名的疼惜。

“尽忠姐姐,其实我早怀疑自己的身世”小花朵语出惊人,一张小脸露齿而笑,“从娘亲平日里的只言片语,常有意无意地就提起匈奴,提起草原,而且还不许我告诉别人,我就猜想自己该不是像娘亲说得那样简单,我怀疑自己并非南月人而是匈奴人,我想我和娘亲大概因为仇人的追杀而躲避在苏杭……”

“没想到我竟然猜中了这结局而猜错了过程,原来……娘亲她并非是自己亲生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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