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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鬼妓院》第五十九章 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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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强大的实力做保障,誓言没有用,协议也没有用,人家要撕毁就撕毁,要毁约就毁约,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呐喊有什么用?喊得人家烦了给你几巴掌,我就赖皮了,你要怎么样吧?

小黑从元宝身上对这个社会的弱肉强食规则有了更深刻地认识,所以它对自己日后的飞扬跋扈行为有着最强有力的注解:“老子当年就是这样熬过来的!不服?打到你服!你还敢和我喊冤?”

一双白皙细嫩的手将小黑从元宝的巴掌下解救出来。九幽将小黑这团小绒球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生在水底的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东西。九幽将脸蛋贴在小黑那干燥柔软、温暖顺滑的皮毛上轻轻地摩挲,舒服的触感令她半闭起眼睛。小黑少爷虽然很不喜欢别人在它身上腻来腻去,但看看元宝的煞神样,它觉得还是呆在女人的身旁比较安全点。

莹白的手指在小黑的头上摸来摸去,接着蓦然收紧,力道之大令所有人措不及防。小黑拼命地蹬着腿求生,一边的元宝急忙拽住九幽的手腕:“你干什么?放开!”

挣扎落地的小黑,就地一滚,身形急速暴涨,双眸变成冰蓝色,利齿长出,根根尖锐的爪子伸出掌缘,毛皮顺滑,肌肉块块分明,如同黑色丝绸包裹下的坚硬钢铁,整体形象宛如一匹黑豹。优雅,高贵,有猎手之王美誉的黑豹。简直就是力与美的高度结合。

“傲呜”小黑一声长啸,拱起腰身,钢牙咔咔作响,盯牢九幽,看那架势,说什么也要报着扼颈之仇。

元宝先按住狂怒的小黑,然后用眼神责问九幽:“你想干什么?”

九幽死到临头犹不自知,指着小黑对元宝比划:“皮……好……”

元宝花好半天才明白,热爱皮毛乃女人的天性,九幽所做的只不过是想拥有她的第一根毛皮围脖而已。在九幽的世界里想要就去得到,简单直白。

要怎样才能够让九幽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元宝觉得很头疼。

不懂规则让人头疼,懂规则不按规则行事更令人心疼。

浣娘盯着三和那一张一合的嘴,心在抽搐。

“妈,你觉得怎么样?”在扬扬洒洒半个小时演讲完毕后,三和以征询句作总结。

“不怎么样!”浣娘一手捧心,一手叉腰,整个造型如同西施与豆腐西施的综合体,气得直哆嗦:“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锦绮是我花大心思刚培育出来的花魁,刚有点作为,你就捣乱,完事后才告诉我噩耗,这样下去天香楼的招牌迟早会给毁了!这世道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你还这样不思上进,娘的院子一关门,到时候你恐怕得喝西北风去!”

“我会捉鬼,乱世多妖孽,我不怕混不到饭吃!”三和笑嘻嘻地奉上一杯茶,供母后消气。

“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我这天香楼怎么就这么多事,一会鬼,一会妖,自从你回来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好好的大美人,被你那个劳什子水镜,说送走就送走,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这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日子没法过了!”浣娘说得气喘,低头咕嘟咕嘟灌下几口茶。

“是、是……做不下去了就关门,我早就发财了,你别担心会饿肚子!”三和在旁边捏肩捶腿作孝顺女儿状,考虑要不要向浣娘秀一秀她的小金库。

“关门?!”浣娘炸了,“决不!”

三和不清楚浣娘的良人梦,见好端端的马屁拍到马脚,不由得莫名其妙:“不关就不关嘛,干嘛这样大呼小叫的。”

浣娘的脸难得地浮上一抹嫣红,守着这天香楼,不过是因为“他”说过以后有空会回来看她。没有了天香楼,他怎么能找得到她。这种近乎花痴的行为断断不可被第二个人知道。

“妈,你吃了我给你的仙药后真的是越来越年轻了,看,你脸上不但皮肤更细腻光滑,而且居然都有红晕了……”三和哪壶不开揭哪壶,气得浣娘,怒喝:“出去!”

三和见势不对,一溜烟消失无踪。浣娘见她的狼狈相,不由得噗哧一笑,这个“母亲大人”做的还是比较威风,真有成就感呐。

浣娘款款来到梳妆台前坐定,揭开菱花银镜蒙着的红绸,定定看着镜中人入了神。三和说得没错,这些日子她是越来越年轻了,皮肤光滑紧致,细纹暗斑消失无踪,再加上岁月历练的风韵,竟比当年最红时更盛上几分。怪不得最近那些来这里的客人眼睛里象是藏了两团鬼火,盯得她全身不自在。还好手下训练了几个出色的妈妈做场面上功夫,自己只象征性地向身份矜贵的熟客打打招呼,就这也脱不开麻烦。

镜中人嫣然一笑,明眸皓齿风情无限,“他如果还回来,应该不会嫌我老吧?”浣娘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窗外,清风拂烟柳,正是一年初春时节,繁花似锦。

千岁府后院,魏宗跪在柳树下,汗出如浆。

在魏宗前面,一个青衣人背对着他在赏鱼,他只是静静地负手站着,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唯我独尊王者气势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魏宗受封九千岁,不可谓没见过龙颜天威,但他觉得,那号称天子的木匠就算是给这人提鞋也不配。

“这么说,自从传音石毁了之后,你就什么也没做是吗?”青衣人闲闲地问。

“小的一直在暗中打探……”

青衣人缓缓地回过身,他有双亮若星辰的眼睛:“打探什么?”

魏宗忽然觉得四周空气压力大增,肩头如有千钧重,自己简直就快要窒息了,编好的假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他情知不妙,赶紧如捣蒜般磕头:“小的错了,小的这段日子只知享乐,什么也没做,大君饶命!大君……”

大君淡淡地说:“你以为我就真的出不来么?以前我是不想和那些老鼠一样的名门大派纠缠才懒得出来。我把你从一个地痞抬举到九千岁,也可以让你回去做地痞。”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但魏宗知道他说的绝对是真的,在他眼里,他简直比一只蚂蚁还不如。虽然这只蚂蚁可以调动很多蚂蚁,但蚂蚁就是蚂蚁。

这么多年,费尽那么多周折,让魏宗网罗那么多人做实验,也没有半点进展,好不容易出了个红叶,不但解开了噬心术,还功力大进,解药在这时与他仅有一步之遥,但在这紧要关头,因元宝打破传音石而失去与魏宗的联络,害他躲在虚拟空间中心似猫抓,最终甘冒奇险,亲自出马,寻找解药秘方。

“天香楼是吗?我倒一直很有兴趣知道红叶是怎么解开噬心术的!”大君脸上浮出一个微笑。

现在正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群莺乱飞的时候。一阵带着桃花芳香的春风,正吹过大地,温柔得仿佛象情人的呼吸。绿水在春风中荡起了一圈圈涟猗,一双燕子刚刚从桃花林中飞出来,落在临街楼台的朱红栏杆上,呢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甚么。

好久了,他记得最后一次到人间是十八年前,那一次是为了赴一次不见不散的死约会,仅仅只在人间待了一夜,而且还不得不东躲西藏,好久没有这样在太阳底下轻轻松松地走路了。大君慢慢地踱过常乐坊的青石长街,两旁的门脸大都朱漆描金,显得富丽堂皇。招牌上的名字也都很绮丽,“倚红院”、“绿珠楼”、“贪欢阁”……入口软绵,妩媚香艳,引人遐思。带着淡淡脂粉味与酒菜香暖风迎面吹过来,吹起了他的薄绸青衫。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轻松得像这燕子一样,轻松得简直就象要飞起来。

白天不是逛妓院的好时候,这是绝大多数寻芳客的常识。越是红牌的姑娘,起来的越是晚,如果你硬要早早地来催起,让姑娘来不及彻底清洗,苦的可就是自己。浣娘照例早起,站在二楼,巡视自己一手建立的王国。 外面已是艳阳高照,天香楼诺大的花厅却幽深清静,零星的阳光从门口摇曳的珍珠帘中溅了进来,落在清雅的花梨木桌椅上,更显得仿若犹在清晨。

珠帘盈盈一晃,进来个青衣人,当值的妈妈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大爷请早,今天有兴趣是打茶围还是喝花酒呀?我这里的姑娘个个花容月貌知情识趣,包君满意!”顺溜的销售说词,不卑不亢的笑容,归功于平常的训练有素。浣娘满意地点点头,正欲转身离开,忽然一僵,急急地扑到栏杆前,看了又看,看得眼前一片模糊水汽:“是他,真的是他,居然一点也没老!”

浣娘举着手绢张开嘴,想喊,但又怔怔地放下:喊什么?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人口几何?喊?难道喊三和她爹么?人家未必就记得起来,也未必就愿意当这个便宜爸爸。

一念至此,浣娘双腿忽然发软,软得几乎支撑不起身子,她捏着手绢,撑着栏杆,狠狠地看向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仓惶中只恨眼泪模糊双眼,影影绰绰看不清楚。栏杆上的木头棱子硌着手心,心中仿佛也有一根木头棱子硌着,不疼,只是木木的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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