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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在三国》第十三章 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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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夏呆呆地看着周仓,这个彭脱手下的第一猛将,此时竟然满脸的疲惫之色,浑身浴血的他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手臂上一道长长的口子,深可见骨,望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孙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起。他虽然没有和周仓见过面,却听说过这个年轻人的实力,绝对是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可是看周仓全身的伤口,是谁?到底是谁能伤得了周仓?

“孙帅,我们刘将军接到您的求援后,三天前已经带人马抵达了上蔡。可就在前天晚上,袁公路竟然派大将张勋从我们背后发起突袭,由于没有防备,兄弟们损失惨重!好在后来龚都将军及时来援,现在正和张勋在灌水两岸对峙,短时间内估计无法前来。”

孙夏心里一惊,那吕家军好狠的计谋,不但一路上派轻骑不间断地实行扰敌之计,现在又来了个釜底抽薪,联合袁术将刘辟和龚都的人马给拖住,彻底断绝了自己的希望。虽然明知道张勋奉命围而不打,可是刘辟等人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数万人就这么被牵制在那里。

周仓心里忐忑不安,以他一个小小偏将的身份,对两军的交战并不是很清楚,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论武艺,在汝南几乎没什么人是自己的对手;可是动脑就不是自己的特长了!因此一直以来他都是扮演奉命行事的角色。

孙夏努力让自己的神色保持不变,一边让手下帮周仓处理伤口,一边问道:“周将军的伤势如何?如果本帅没有看走眼,你的武艺应该不在那张勋之下吧,而纪灵和乔蕤并没有随军出征,现在的汝南还有谁能将你伤成这样?”

周仓面不改色地看着军医给自己清洗上药、缝合伤口,镇定地道:“我军在遭到张勋的突袭时,刘将军就已经猜到了官军和袁术合流,因此派末将杀出重围向孙帅禀报情况。伤我之人乃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汉子,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骏马,手持一杆精铁大刀,武艺实是非凡。末将和其死战了二十回合,却被其伤了三处,眼看不敌,于是突围而出。孙帅,周仓临阵退缩,还请治罪!”

孙夏连忙拦住周仓,不让他下跪,然后面色凝重地道:“周将军不必如此,此战非你之过!如果本帅猜得不错,那个人不是你能对付的,别说是你,就是曾经的大帅,也是因他而死!如果是本帅对上他,估计还没你支撑的时间长!”

一旁的范疆和张达同时惊呼道:“南阳黄忠!”

周围的黄巾士兵听到黄忠这两个字,顿时全身一颤,气势陡降,黄忠的威名早已成为他们不可磨灭的噩梦,就连神勇无敌的“神上使”张曼成,也丧命于他的手中,如果那个可怕的敌人存在,目前的黄巾军有谁是他的对手?

孙夏慢慢眯起眼睛,神色间突然露出一种兴奋,咬牙恨声道:“好,很好!黄忠贼子,本帅等得你好辛苦!大帅的仇,就算我孙夏搭上这条命不要,也一定要取你性命!大帅,如果您在天有灵,请保佑我黄巾兄弟安然脱险,请保佑我孙夏击杀仇敌!”孙夏越说越激动,随即回头对范疆、张达道,“传令全军,加速前进!今天晚上我们要赶到灈阳过夜。”

“鱼儿上钩了!”

陈登接到探马传来的消息后,走到众将身边笑道。黄忠和黄盖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露出兴奋的神情,这是他们加入吕家军以来的第一战,虽然有点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他们对自己有着强烈的自信,相信自己的实力必定能赢得主帅的看重,他们也都是高傲之人,面对吕家兄弟的知遇之恩,只有胜利才是最好的回报。

“回阵,准备迎战!”

“喏!”

夕阳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隐去,孙夏抬头看了看天色,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然部队行进缓慢,但嵖岈山出口在望,估计没有多长时间就可以赶到灈阳了。初秋的天气,夜晚来得还不是太早,山风迎面吹来,凉爽得让人产生一股寒意,但是孙夏的心里,却好像有一团熊熊的烈火在剧烈的燃烧。

就在这时,只听到前方轰然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垮掉了,接着隐约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呼。孙夏大吃一惊,抬头向前方望去,因为他的身份是主帅,此时正位于队伍的中间,与廖化和周仓并排而行。

前方不到一里处,烟尘弥漫,黄巾军正乱成一片,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形早已不见。还没等孙夏反应过来,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接着孙夏就看见晴朗的天空下起了大雨。

黑色的雨点!

箭雨!

伏兵?

孙夏和周仓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孙夏猛地从马上一跃而起,抱起廖化连续几个翻滚贴到了石壁上。而周仓的反应也一点不慢,浑身的伤口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在孙夏躲避的同时,从马上扑下来连夺两面皮盾,然后跳到孙夏面前举盾相护。

“贴壁!”

“举盾!”

虽然孙夏和周仓在躲避的同时还不忘一齐出声示警,可是普通士兵的素质岂能和他们这些将领相比?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箭雨,一时间都有点茫然无措的感觉,很多人就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无数利箭当头泼下。只有少数反应快的人或有经验的老兵反应了过来,知道进行躲避,可是狭窄的山道上到处都是人挤人的情形,因此就算想保命也因为旁边的队友给延误了时间。

“啊……啊……呃——”

一时间,嵖岈山的山道上人仰马翻,无数黄巾士兵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却因为没有躲避的地方,而被如密雨般的利箭给射倒。黄巾士兵本来就缺乏训练和纪律,在遇到突发情况时,如果没有人出面组织定会慌乱不堪,而且由于装备低劣,防御实在是不敢恭维。因此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伏击,无数黄巾士兵只能在箭雨中发出痛苦的惨嚎和垂死的挣扎!

看到眼前一幕,孙夏心如滴血,因为长时间的行军,导致兄弟们疲惫不堪,因此很多人明明有机会退到石壁旁,却因为体力的原因和地形的限制,导致其饮恨当场。虽然孙夏很想冲出去组织,可是敌人的利箭就像无数量限制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洒下,让他连冒头的机会都没有。听皮盾上传来的声音,敌人的箭雨应该都是由长弓射出的,不但劲力极强,而且射程远,几乎覆盖了整个狭长的山道。

吕风向徐璆讨来的五千张长弓终于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破空之声继续响着,就好像催命的音符一般,提醒着黄巾士兵正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生命的尽头。可是在这狭窄的山间小路上,相互之间的移动都十分困难,如何还能闪避弓箭的射击?三万大军如同被剥光衣服的羔羊,在无助的目光中任人宰割。一个又一个的黄巾士兵倒了下去,死神在嵖岈山的天空上疯狂地大笑。

生命的尽头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去知道,因为没有人是真正不怕死的。孙夏也不想死,因为他还有尚未完成的使命,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告诉孙夏,完了!黄巾已经完了!张曼成的嘱托和自己的信心,在此刻看来就像一个笑话,也许在老天的眼中,这一切只是一个闹剧而已!

不!这怎么可以是闹剧,这些活生生的生命怎么可以是你贼老天的玩具!孙夏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最不济,也要让廖化活下去,他还是一个孩子啊!他不应该死的,也不可以死的,只要廖化能活下去,我们黄巾就还有希望。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能留下一颗种子,他日就还有机会卷土重来。

孙夏看着挡在身前的周仓,眼中突然一亮,这周仓早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因为要保护自己和廖化,身上又多了两支箭,可是浑身浴血的他,此刻竟然还是没有丝毫畏惧,那魁梧挺立的身影在孙夏的眼中是那么的坚强、厚实!

“周将军!”

“孙帅?”周仓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因为分心而挡不住箭雨。

“周仓,本帅想拜托你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本帅希望你以大贤良师的名义起誓,决不辜负本帅所托!”

周仓听出了孙夏语气中的凝重,虽然不解,却知道孙夏不会害他,从见到孙夏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个黄巾新帅和原来的张曼成一样,是一个性子直爽、值得深交之人!于是异常坚定地道:“黄天在上,我周泰今日以大贤良师的名义发誓,只要我周仓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不会辜负孙帅的重托!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汉子!”孙夏眼眶逐渐湿润,“我现在把廖化交给你,希望你今后能好好照顾他!一会等箭雨停止,你速带他去刘将军那里,告诉他汝南已经事不可为,请他赶快撤往淮南,他日再另觅良机东山再起。”

周仓一怔,他已经感觉到了孙夏心中的死志,赶紧劝道:“孙帅,您乃张大帅的继承人,怎可轻言放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孙帅,你带廖公子离开吧,我周仓穷苦人家出身,一条贱命不值几个钱,我愿掩护您撤退!”

“住口!我等皆为大贤良师的座下弟子,岂来贵贱之分?你难道忘了你刚才的誓言!休要多说,速速带廖化离开!”

孙夏大怒,一把将廖化塞进了周仓怀里,然后抢过周仓手中的皮盾,挡在了他面前。而此时,官军的箭雨终于稀疏下来,周泰“扑嗵”一声跪下,恭恭敬敬地给孙夏磕了几个头,一把将死活不愿离开的廖化用衣甲裹住,负到背上。周仓出生在一个贫苦的渔民之家,自小就随父亲学了一手编网的好手艺,此时他飞快地从辎重中找出十几条绳索,麻利地接到一起,然后顺着山崖滑了下去。

经过官军近半个小时箭雨的洗礼,黄巾军活着的已经不足两成,范疆和张达的运气还算够好,两人在近卫的保护下,基本上都安然无恙。孙夏一直目送着周仓的背影离开,直到看不见才缓缓转过身来,至于周仓能不能逃出,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此时的他,在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后,唯死而已!

“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官军终于从嵖岈山出口的密林中步出,出现在黄巾大军的视野之中。一名年约三十的大汉提刀站在最前面,劳劳挡住了去路,虽然来路一点声息都没有,可孙夏知道,凭吕家军主帅之智,绝不会遗漏后路的。

“前面贼子听着!吾乃零陵黄盖,尔等去路已断,弃械者不杀!”

“哈哈哈!”孙夏听了仰天大笑,“朝廷走狗,我黄巾兄弟只有站着死的汉子,没有跪着活的懦夫!废话少说,让黄忠匹夫给我滚出来,我孙夏今日誓取他项上人头!”

黄盖被孙夏的蔑视给气得“哇哇”大叫,怒吼一声后,率着手下人马杀了上去。由于山路狭窄,因此正面交锋的人马并不多,而这也给了黄盖尽情发挥自己武艺的机会。刀光乍现中,数名黄巾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砍倒在地,黄盖单骑突前,浴血奋进,疯狂地屠戮着敌人。一时间,黄巾士兵被杀得肝胆俱裂,连连倒退,无人敢直面如同杀神般的黄盖。

孙夏大惊,这吕家军怎么有如此多的高手!不但吕岱、吕风兄弟武艺高强,那周泰更是号称吕家军第一猛将,甚至连威震南阳的黄忠也已经加入其中。现在随便出来一人,武艺竟然也不在自己之下,这吕家军到底还有多少隐藏着的高手?

“竖子休得猖狂!孙夏在此!”

“当”的一声巨响,孙夏和黄盖两人交上了手,一时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武艺相差不多的二人你来我往间很快便大战了几十回合。双方士兵都站在自己的主将后面,他们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像黄盖和孙夏这种级别的高手交锋,他们已经插不上手,而且山道上也没有其他人出手的地方。

“汉升,你看会是谁胜出?”

吕风在后面的阵营中向黄忠问道,旁边的周泰不屑地撇了撇嘴:“当然是黄公覆!孙夏小儿跳梁小丑而已,怎会是其对手!”

周泰先是被黄忠秒杀,后来又和明显留了一手的黄盖打成平手,明白了一山更比一山高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狂傲。其实,周泰如果不和黄忠玩取巧,肯定不会败得那么快,因为黄忠本就以防守见长,如果实力不济,想和他玩一招定输赢只是徒增笑话!至于和有保留的黄盖打平,则是实力的真实体现,三十岁的黄盖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处于人生的巅峰时期,周泰如果不是之前和黄忠比武时取得突破,恐怕连打平都困难。

黄忠摸了摸颔下胡须,微笑道:“那孙夏的武艺也算不错了,不过比起公覆还是差了一点,如果属下猜得不错,五十招一过便会见分晓!”

黄忠的话音刚落,只听黄盖大吼一声,场上缠斗中的两条人影一合乍分。众人举目看去,只见黄盖连退三步之后立稳了身形,而孙夏却是连退五步,最后摔倒在后面的士兵身上,鲜血从腰肋间渗出,很快便染红了裙摆。

五十招!

“大帅,我来助你!”

人群中的范疆和张达突然抢步而出,冲向了战场,当奔过孙夏的身边时,异变突起!范疆突然回首一枪扎入了失去战斗力的孙夏的胸膛,这一枪又快又狠,不但大出吕家军意料,就是黄巾众人也是为之一呆。谁都没想到,一向低调沉默的范疆竟然在这时候反水。

“你……”

孙夏怒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穿透胸膛的长枪,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刀光一闪,张达已经将他一刀枭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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