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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第七十六章 宿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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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雪山村,我那悬在半空中的心才算安稳下来.第二天午时,天又下了一场大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之久,地上四处都是水,河里漂着满着锈钉的破木块,还有让水浸得发胀的牲畜,甚至还有让人遗弃的死婴。

午时,胆大的孩子去河边戏水,大人担心孩子们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便慌忙跑去唤他们.但他们发现一处死水潭中漂浮着两具死婴,经打捞上来,死婴都系女性,都约一岁左右.我忍不住骂道:“谁昧着良心抛弃自己的骨肉?干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偏偏有人干这种缺德事,这年头,就是有人违背良心干蠢事。

雨停后,天空中呈现出一块块似黑烟的云朵朝西奔去,路道上躺着一条**的黑狗,它缺了一只腿,一定也是让人抛弃在河里.动物和人一样,都有着自己的生命。就算狗鼻子再灵,在河里永远派不上用场,后来我才知道是几个孩子在浅水滩边捕鱼时将那条小狗打捞上来,仍在路道中央,狗张着嘴在地上垂挣着,几个孩子用木棍戳它,它的嘴张得大大的,口腔里发出嗡嗡地呻吟声,像在乞求.一个留着刘海的孩子更是残忍,竟捡来一块石头往它嘴里塞,石头堵塞住它的嘴,它奋力挣扎着,裹着一身泥,嘴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你们放了它吧,它都快要死了.‘‘我命令道。

孩子们嘻嘻笑着望了我几眼,脸上依旧露出一股顽皮劲来。但他们的眼中掠过几缕对我的惶恐,然后一溜烟散了。

我将那条狗轻轻地放在一片葱绿的草地上,任它自生自灭。当我再次走进姐姐家时,姐姐胡欣正坐在门前搓衣,狭窄的门道让她堵了大半,她的脸上少了往日的热情。她把我让在屋里,胡欣气恼地说:“你嫌家丁不旺么?如今又添了一口丁,还答应照顾何冬生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加起来足足五口,可组成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在别人的眼中,他们永远不会接纳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太以及让亲人抛弃的胡彩霞.照他们的说法:与其帮助她们,倒不如让她们锻炼自己的意志.寄人篱下,仰人鼻息那种滋味何尝不是一种折磨。正因为这些事情,一些不明事理的村民逐渐冷落了我,现在,连我的姐姐也对我冷淡起来了。

我走进周冰荡的书房里拿了一本书,书是余秋雨先生著的《文化苦旅》。走出了书房后,一位汉子光着膀子走进来,他的奶头很大,似羊奶一般。奶头周围还长着几撮卷曲的绒毛,他浑身长着许多红疙瘩,也许是痒得难受,他不时扭手朝背脊上搔了几把,背脊上即刻现出五个血红的手指印。

周冰荡玩笑地问:“骚疮痒不!”那位汉子朝地上吐了一口痰,说:"废话!晚上痒得真要命,这几天身子很垮,晚上还让胖媳妇缠着。‘‘大伙齐声笑了起来。

冰荡说:“谁叫你不忌房事,你那胖媳妇真不是人,她会将你活活折磨死的。”

冰荡,你媳妇和你小舅子在这里,可别胡说八道,我不屑地朝那人瞪了几眼,心里嘟嚷道:“一介粗夫,有失风雅.”忽然一个女人在门外嚷着,那个汉子打雷似的答道:“来啊,你别像鬼叫伴似的。”汉子咳了一口痰吐在地上便跑出门去。

那人走后,胡欣唠叨了一阵子,死胖子,也不捡地方乱吐,真是烦人啊!她铲来一些灰将痰盖上,又找来扫帚将痰扫入垃圾桶里。三人又重新坐下来,沉默一阵子,姐姐胡欣的表情一脸平静,可是我内心却波澜起伏了。姐:“你们想告诉我什么吗?”她回答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待我们如此冷漠,我们得罪了你是吗?”

你们别逼我,我的心都快碎了。

周冰荡说:“你为何冬生女人的事烦恼对吗?何冬生是咎由自取,自灭生路,可是他的家人和孩子永远是无辜的。但我们不会将一切罪恶强加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应该让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胡欣恼怒了,你的意思是让胡民娶她?那吴如柔,林博雯会同意么?一个富贵之家的姑娘,一个青楼出身的妓女,一个柔情无限的寡妇,三个女人一台戏,演绎得真是完美绝伦,无懈可击。只怪吴如柔命运不济,生不逢时,生长于富贵之家,百般受人宠爱,又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偏夹在柔情薄命女之间忍受着痛苦的煎熬。怜悯不同于爱情,谁也没有资格玷污爱情的圣洁。你对三个女人仅抱有挚念之心么?难道没有任何爱情因素拌于其间?在吴如柔、林博雯的身上始终有着你那永不褪色的回忆……

姐姐说:“胡民,我们也不管你最终爱谁,但希望你彻底醒悟过来,因为一个人的爱情投放在几个人的身上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甚至耗尽所有的青春年华。”

谢谢你们对我的告诫,我一定铭记在心,我也该走了。周冰荡目送我出门后,然后烦躁不安地坐在床沿上喃喃:“放弃自己的梦想等于放弃所有的生活.”胡欣在一旁插话说,他只会享受生活,还乐得称心去租了一间房子,多半是打算跟他的女人同居。

不久,经人介绍,我在新穗街南端租下一间房子,房东是一位四十开外的妇人。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褂,整个身子却肥胖得快淌油了,颈脖上长满了许多烂痣,邋遢的像一头母猪一般。她结巴地说:“你……你几人呀?”我微笑说就我一个,她似乎不相信我的话,惊乎乎地问:“媳妇哩?”我说我还是光棍一条,何来媳妇?妇人张开血盆般的嘴笑了,找咧,一定找咧。她玩笑般地对我说:“爱情是一个幸福的宝盒,在开启的瞬间里,所有的幸福和希望撒向的不是我,而是你。”我摇了摇头,想不到她的话还如此深奥,多半是个文化人。

你先让我看看房子好吗?对,总该看看房子是否满意!她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我紧跟在她的身后,仿佛怕她甩掉我似的.她走路的时候,整个身上的肉在无情的颤抖,有些让我心惊肉跳,两肋的肥肉让那件黑色短褂绷紧成几块,她不慎一抬手,露出一撮令人讨厌的腋毛来,我几乎快恶心的呕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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